是拼尽一切的把索额图拉出来,还是忍痛断尾求生,这是一个对胤礽来说无比艰难的选择,从内心深处来讲,他当然希望能够保住索额图,但是却又无比惧怕因此会失去康熙皇帝的宠爱。
如此,又过了四五日,有人替代胤礽做出了选择。
曾经地吏部右侍郎,国史院大学士兼任佐领,保和殿大学士,加太子太傅,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于宗人府畏罪自杀。
他死后,康熙皇帝斥其为“天下第一罪人”,又命逮捕索额图诸子,交其弟心裕、法保拘禁,并命:“若别生事端,心裕、法保当族诛”大臣麻尔图、额库礼、温代、邵甘、佟宝等,也以党附索额图之罪,被禁锢,“诸臣同祖子孙在部院者,皆夺官。江潢以家有索额图私书,下刑部论死”
一时之间,满朝上下凡与索额图有所牵连者皆遭覆灭,太子一系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重创。
太子心中郁恨难言,结果竟一病不起。
康熙帝开始时并未当真,以为太子是在做戏,谁想几日之后,太医来报说太子隐有不好之状。康熙帝闻言,那丝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父子之情终于被唤起。急忙往毓庆宫看望,见太子一脸灰败,病体沉疴之状,心中霎时一疼。
终是自己亲自教养,疼爱了三十几年的儿子。
康熙帝心里舍不得。
见康熙帝伤感垂泪,病势熊熊地胤礽也跟着哭起来,嘶哑着声音一声声地叫着皇阿玛,叫的康熙的一颗心都软化了开来。父子两个抱头痛哭一顿,胤礽又自认不孝,忤逆了父亲要下跪请罪,康熙帝哪里肯让,垂泪表示,所有的一切都是索额图的错与太子无关,父子两个哭了半晌,表面上算是了。
自此,胤礽算是把自己从索额图一案中择了出来。
众大臣见圣上依旧眷顾太子,也不敢再一味攻击东宫,朝堂上瞬间安静了不少。
然而,依旧有那小丑不断上窜下跳,康熙帝一查,却是大阿哥在身后指使。竟有折子宣称胤礽失德不配再做太子,请皇帝废之。
康熙帝大怒,不仅立即下令将该官员处斩,全家流放宁古塔,更是对大阿哥严加斥责,罚其禁足家中,无旨不得再入宫内。
抹掉了索党,遏制了大阿哥,康熙帝终于算是能够缓一口气了。而在这一场剧烈的政治风波中,如四阿哥、八阿哥等人却已经敏锐的看出来,原以为坚若磐石的太子,原来也并不是那样的,原以为不可仰视的太子,原来也并不是那样高不可攀。。
皇阿玛喜欢他,他就是太子。若有一日,皇阿玛厌弃了他野心如同那荒野之中的枯草,一经燃起,非要烧遍整个草原,非要把自身烧成了灰炭才会熄灭。
京城,四贝勒府。
年若兰正在换衣裳,今日是她的寿辰,而且是二十岁的整寿。所以虽然心里面不太愿意,但于情于理她都得去参加乌拉那拉氏为她准备的宴席。
“主子您看,是穿这件银粉色珠叠花的旗袍,还是穿这件晚烟紫霞如意纹的旗袍,这件雨过天晴的墨荷也衣裳也不错”绿琴拿起一件件衣裳,忙不迭地在年若兰身前比划着,嘴巴里碎碎念念地说道。
年若兰瞧了这些华服一眼,随意道:“今儿是生辰选个喜庆点儿的,我看那浅玫瑰红绣嫩黄折枝玉兰的就不错”
绿琴一看也觉得不错:“这衣裳绣了兰花,与主子的名字也算是遥呼相应了”
年若兰不太有精神的嗯了一声。
“奴婢知道主子不爱见她们,可就这一天,您稍微忍忍吧”
年若兰耸了耸肩膀,嘟囔道:“我就是不爱见那个李氏。你看吧,今儿肯定又得拿她那肚子说事,瞧着就烦”
绿琴笑了一下,心想,李侧福晋与您交锋,哪次不是被您挤兑的脸红脖子粗啊
换好了衣裳,年若兰又把哥哥送自己的那套钻石首饰带上了,走在阳光底下,那叫一个光彩夺目,显些晃瞎了众人的眼睛。
乌兰那拉氏把宴席的地点设在了花园里,此时正是牡丹花开的正好的时候,用乌兰那拉氏的话来讲就是,这次可以一边庆祝年妹妹的生日,一边与众姐妹赏牡丹花,一举两得。
“见过福晋,福晋吉祥”年若兰曲膝行礼。
“妹妹不比多礼,快起来”年若兰到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已经来了,此时她正站在一盆子姚黄前驻足欣赏呢
“福晋喜欢牡丹花”年若兰站起身,随意开口问道。
乌拉那拉氏笑了一下道:“牡丹雍容华美是花之王者,谁人不喜”
年若兰笑了笑,然后在乌拉那拉氏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伸出手把那硕大的花蓬掐了下来,然后走上前,把牡丹花插在了乌拉那拉氏的耳髻旁,来回看了一眼,点头道:“果然好看”
乌兰那拉氏下意识地用手去碰触了一下花瓣,苦笑道:“我都这样大的年纪了,哪里还好再簪什么鲜花,真是胡闹”
“福晋风华正好,怎么就簪不得鲜花了”年若兰笑着说道:“再咱们府里能配地上牡丹的,也就只有福晋您了”
乌拉那拉氏一愣,这话要是在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她也不过是当底下人的奉承话罢了,然而由年若兰嘴里说出来,即使依然不过是句奉承话,但乌拉那拉氏自己的也承认,她的确是被取悦到了。
年若兰这是坐不住了要跟自己联手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乌拉那拉氏脑海中翻腾不休。面上却是浅浅一笑,对年若兰露出端庄的笑容。
两人在这里说了会儿话,不多时钮祜禄氏与耿氏相携而来。见了二人纷纷请安,乌拉那拉氏叫了起,又过片刻,宋氏也姗姗而来。
“听闻宋妹妹前段时间病了,如今可是大好了”乌拉那拉氏露出一脸关切的表情。
宋氏低眉顺眼,温温顺顺地说道:“婢妾谢福晋挂心,不过是
些许小病,如今已是全好了”
“那就好”乌拉那拉氏笑着点了点头。
年若兰的目光在宋氏身上一转,就见她今儿穿了件青色的衣裳,浑身打扮得极也极其简朴。在府里,宋氏基本上属于隐形人的那种,胤禛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她院子一次,而且她的性格也是那种特别沉闷的,偏还总喜欢低着个头。反正看上去就不太有朝气,属于非常容易被忽略的类型。
年若兰正想着时,就听见一道故意捏起的嗓音尖锐的响了起来:“呦福晋还有几位妹妹都来了啊,本侧福晋身子笨重,来的晚了,还请福晋和众位妹妹见谅啊”年若兰眉毛一挑,给了扶着她的绿琴一个看吧~~果然是这种话的腻歪眼神。
远远地,就见着一大帮子人走了过来。李氏这人就这样,讲就所谓的排场,便是逛个花园都恨不得带上十七八个人。待走到近前姿态十分矜傲的给乌拉那拉氏行了个礼,反正她现在肚子大了,总不能全跪吧
“今儿可是年妹妹的好日子啊”李氏一边摸着自己凸起来的大肚子,一边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想当年,年妹妹初进府时,那可真是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啊,现在却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唉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大格格也来了”年若兰却压根没理李氏这茬,反而对着站在一旁的大格格招了招手,大格格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叫了声年额娘。年若兰哎了一下,然后便又掐了朵有小一些的,含苞待放的嫩粉色牡丹花,簪在了大格格的头上。
“真漂亮,咱们大格格也是大姑娘了”相比于男孩子,年若兰更喜欢女孩子,瞧着就文文静静地,多招人喜欢。
“布宜哈再有两年,也快要出门了”
这个时候,女人十二三岁嫁人的极多,看府里的钮祜禄氏就知道了,她进门的时候才十三,耿氏更小十二。年若兰每每想到这点,就觉得罪恶。啧啧,祸害儿童什么的,搁年若兰那时代,不进牢里蹲个半辈子,都对不起法律这两个神圣的字眼儿。
“那到时候得给咱们大格格择个妥帖人家,咱们贝勒府的大格格,可不能受了欺负”
乌兰那拉氏含笑点头。
布宜哈小姑娘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一副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眼见乌拉那拉氏与年若兰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竟是对自己全然的无视,这可比和她对骂一番,更让李氏气愤。
“布宜哈,没看见额娘来了吗,怎么不过来说话”李氏强压着怒火道。
大格格闻言身子一僵,而后抬起头看了乌拉那拉氏一眼,乌拉那拉氏对着她轻笑地点点头,大格格这才敢走到李氏身边去。
这到底是我的女儿还是福晋的女儿
见大格格对福晋的那一脸乖顺样儿,李氏就觉得自己自己气的似乎连肚子都开始抽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