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臣有着一个物质生活匮乏的童年,惨到要考猜谜、打赌跟父母抢晚饭的地步。在这个时期,他的兴趣是看小说。每当有魔幻现实主义题材的小说成为热点时,他都会去网上下一个爱心分享版来看。
此类文学大多出自拉美作家之手,或许是那个地方本身就很魔幻的关系,为创作者提供了相当优渥的创作素材。艾臣觉得自己的状态也很魔幻,于是便有意的多看看多学学,搞不好以后也能写小说混饭吃。
这糟糕的经济问题的在艾臣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出现了转机。
当时他刚入学一个多月,已经有了自己的男生小圈子,过上了终日打闹游玩无心学业的日常生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某一堂班会上,艾臣的班主任把他领到讲台前,号召同学们给艾臣捐款。
这位老师当时25岁,家中有点钱,师范学校毕业后在技校历练了一年,然后花了点钱来到初中当班主任老师。
老师对于自己的工作还是很上心的,用了一个月时间家访了所有同学,发现艾臣家的经济状况非常糟糕。或许是脑子有问题,总之这老师拿了一堂班会出来,把艾臣家中的贫穷状况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然后把一只纸箱交给艾臣抱着,让同学排好队伍依次投币。
当时刚刚十三岁的艾臣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有些晕,抱着盒子愣在原地,安静的看着同学们排着长队一脸不请愿的走到自己身前,把五块十块的零用钱投到盒子里。
或许是因为屈辱,或许是因为玻璃心粉碎,反正艾臣当场就哭了,口中却是十分‘合群’的说着‘谢谢同学,谢谢老师’,把‘屈辱的泪水’伪装成‘感动的泪水’。这样至少可以缓解一些尴尬。那年轻老师似乎自己把自己给感动了,也跟着流了泪,不停的鼓励艾臣让他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改善生活。
班会尾声,清点捐款。一共631.7元。蛮多的,够那对无良父母打几圈麻将了,不治标也不治本。
真正的转机并非这几百块钱,而是班上的一位有钱女同学,赵惜缘。
这位有钱人家的小孩没带现金,打算手机红包捐款,捐个大的,可艾臣压根就没有手机,捐款失败。
在老师公布每一位同学的捐款数额时,‘赵惜缘0元’这一句话让她很不爽。于是她站了出来,走到讲台,抓着艾臣的肩膀向全班同学宣布,“艾臣同学竟然惨到连吃饭都费劲,我不允许班级中出现这样的悲剧!我打算雇佣艾臣替我打扫房间,让我爹给他三千块的月薪,晚饭也在我家吃!我要帮助艾臣同学走出困境!”
如果硬要在这场各方面来说都很糟糕的班会上找一个积极意义的话,赵惜缘的发言还是蛮正能量的。她家里是做建材生意的。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却也是个豪宅名车的生活状态。一个月三千块,满足下女儿的虚荣心,这对她老爹来说毫无压力。
就这样,艾臣赵惜缘家干了三年,直到死亡。
在这期间,每日放学他便跟着赵惜缘回家,十分细致的打扫一下卫生,偶尔还会做做饭。完工后,两人会一起写写作业,看看电视,打打游戏什么的。不过最多的还是各自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的读小说。
至于赵家老爹,基本上全程外地忙工作,很少回家。这个家里没有老妈,去世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赵惜缘放学后的外出活动渐渐多了起来,不再是那个守着电视看动画片的小女生。
她变得经常与朋友出去聚会、唱歌,几乎都是她拿钱。艾臣在这个时候已经成为了她的跟班,得到了‘小桂子’这个外号,伺候老佛爷一样伺候着赵惜缘。
对此他倒是没什么怨言。直到他临死之前,他还蛮享受这种给有钱小姐当小弟的生活。
死亡当日,他正在赵惜缘的家中擦窗户。她家住高层公寓,楼上住户是个弱智,总是往楼下扔垃圾。风一吹,一部分垃圾就会粘在玻璃上,需要经常清理。
事发当时,艾臣正在专心自己的清理工作,心无旁骛。突然,他感觉到背后出现一双手,用力推了那么一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满是恐惧,对这突兀起来的恶意的恐惧。
毫无疑问,推他下去的就是赵惜缘。下坠过程中,艾臣稍微瞄到了一眼杀人凶手的表情,哀伤至极。
“既然这么哀伤,那就别杀我呀,我到底怎么惹到你赵太后(绰号)了……”
甘家院子内,艾臣对几日前的‘往事’吐了个槽,随后,呼唤谜之声让他带自己回到生前居住的城市。
“姐姐们,碧夫人。我暂时一个人先回去,几个时辰后再把你们叫过去。到时候我会讲一下我那些敌人的情况。”
四人点了点头,紧张的吞了吞口水。马上就要荣登仙界,这可是出生以来的头等大事。
谜之声回应了艾臣,把一副城市的全息图像投影在他的眼前,说道:“请选择具体落脚位置。”
这图像就像是个立体的电子地图,而且是实时的。城市中的人群车辆全都活动着,仿佛有一辆摄影车在跟拍,镜头就掌握在艾臣手里。
艾臣对着空气点来点去,很快便找到了心仪的落脚位置。不是别处,正是他被推下去的地方,赵惜缘家中。
暑假上午,赵惜缘正在家里梳洗打扮,化了淡妆,打算出门赴朋友的约。
这副场景被艾臣在全息影像中看到。对他来说,这样的光景并不陌生,甚至有一丝不可思议的亲切感。毕竟同样的画面他看了三年。
搞定妆容后,赵惜缘似乎对衣服搭配不太满意,于是对着衣橱把自己脱光,打算换一身。这场面可就不怎么日常了。
眼看机会难得,艾臣选择直接出现在全果的赵惜缘面前,“快,把我送过去。现在!”
话音刚落,靠谱的谜之声开启传送,光芒闪烁之后艾臣在甘家后院消失,出现在了衣橱里,出现在了杀身仇人的眼前。
“嗨!赵太后,小桂子给您请安啦!”
艾臣脱掉并不存在的礼帽,对赵惜缘敬了个绅士礼。他的周围满是小女生轻飘飘的夏季衣服,脑袋上还顶着几件,这场面看起来有些好笑。不过他相信,在自家‘太后’眼里,自己的出场方式一定相当惊悚。
‘如果就这么把她吓死,那算她走运。如果吓不死,可就别怪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