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帆父子,杨尤善和二队队长谢希田便坐早上六点的火车上省城,去买‘汽轮车脚“。是特虾用马车将他们拉去火车站的,谢希田再次感受到了马车的便捷。
杨帆用一个大毛竹筒做了个盒子背上,每次出远门就用它来装信鸽,这次也带上一只。现在已经有四对信鸽了,军营里一对,白鸽门一对,老李和周长兴那里各一对,有事就飞鸽传书!这次还要顺便到大姑妈和大舅那里去走走,所以杨福堂还准备了十几斤山货,杨帆希望能在省府打开一条通道,毕意铁塘的格局太小了。
省府离铁塘不到一百公里,成人票刚好一元,杨帆夹在三个大人之间,不用买票混了过去,上次那个检票员只是看了杨帆一眼,也不哼声。
那时火车慢,坐两个多小时才到了。
土包子谢希田第一次出远门,省府的市中心的繁华令他眼花缭乱应接不暇......杨帆暗笑,此时的省府也就是南江桥头的南江宾馆最高,好象有十一二层吧,其他都没有什么象样的建筑,要是来到2017年,那一幢幢摩天大楼......不说是土包子谢希田,就是杨福堂和杨尤善这两个老江湖恐怕也不敢相信这是人间所有!
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卖车轮子的地方。由于是积压产品,杨帆他们又是大批量采购,卖方很爽快,答应26元一个,一共买40个轮子,另加四对外胎内胎作备用。对方还用两辆三轮车帮送到火车站并帮办好托运,只是费用不帮出。
杨帆看到旁边的供销市有温度计卖,便一口气卖了二十支,打算回去用来帮四舅做几个煤油灯孵化箱。
……
送杨尤善他们进站回去后,杨帆就放鸽子飞回,带消息回去叫人来接货。然后就和父亲先去大姑妈家,大姑妈家在煤矿,那时农村人要进城也只能进这些苦脏累甚至危险的单位,还得有指标才能进,不象后世,只要有钱买套房子就是城里人。据说杨尤善当年也进过煤矿,只是后来不知遇到什么事情害怕了就跑回家种田,回来几年后见周围各村的人均平安无事又后悔了......
……
南井煤矿在省府西南方,属于边远郊区了,只有一路公交车到,杨帆父子到时已经下午五点了。
煤矿生活区都是一排排低矮的红砖瓦房,大姑妈家里分得三间,里面都批过石灰浆,很白,比当时农村的好不止一点点......
父亲杨福堂一共四兄弟四姐妹,大伯父最大,其次就是这位大姑妈,三伯父,三姑妈,四姑妈,四伯父,五姑妈,父亲最小。
大姑妈八年前回过娘家一次,也就是奶奶过世那时回去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机会再回过,前些年听说最小这个弟弟挨批斗挨打甚是揪心,现在一见面就忍不住眼泪直流......
前世父亲去逝后,杨帆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他写的一些材料,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但杨帆看到时仍然感觉胆战心惊,其中有段是这样描写“……与那马村的雷**一起被关在大队三天三夜了,他们诬陷我偷牛,那么大的一头牛怎么偷?偷了藏到哪里去?这些显浅的问题都没有人问也没有人关心……雷**那天晚上很害怕,对我说‘弟儿,看样子恐怕我们躲不过今晚了,我都快六十岁了,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你这么年轻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那天半夜里,雷**果然被带了出去再也不见回来,后来才知道他当晚被‘木决’了……不一会儿,那帮人又来要带我出去,黑灯瞎火的我知道出去之话肯定是凶多吉少,于是便将胆一横,大声叫道‘你们谁敢动我?我老婆已写信去告诉我二舅哥了,我二舅哥在*疆当师长,到时他带一个装甲师回来看看他会不会将你们抄家灭族!’二舅哥十六岁便去当兵跟党打天下,一直没有回来,传说在外里当大官了……那帮人感到后怕,于是就不再敢将我带出去,第二天便放我回家……”
前世杨福堂被冤枉的事情还真不少,杨帆懂事以来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是刚开始种甘蔗那一年,父亲跑到外地买回来一个牛车蔗种连夜赶回第二天就种上,不想邻村有一人的蔗种被偷了,便一口咬定是父亲偷的,说得有鼻有眼,纠集一伙人要来强行拔杨福堂种下的蔗种,这可是杨福堂倾家荡产买来的“良种”,杨福堂自然要誓死捍卫!几个堂哥和舅舅们也都赶来助阵,双方对峙,大有一言不合便会流血出人命之势……
“我这是百合的优良品种,是青皮蔗!你丢失的是黑皮蔗,过几个月生长出来看看就知道谁是谁非了,现在动手打起来到时你要负全部责任!”杨福堂对着那人大声说道。
那人其实也拿不准是不是杨福堂偷的,见眼前占不到便宜,于是便放下狠话:“好,我就过几个月再来看,如果是黑皮蔗之话我便全部砍去卖了要钱,还要告你盗窃之罪……”
我日你***的祖宗!居然将有罪推论说得如此振振有词!如果父亲当年不正好是一时心血来潮买了那个“良种”,岂不是又多了一项偷蔗种的罪名?
当年果然是长出青皮良种,那些人虽然哑口无言了,但杨福堂还是遭到众人笑话,因为他太过“前卫”了,青皮蔗在后世是很贵,但在当时就象是肥猪肉和瘦猪肉的价格一样,一切都颠倒了,那一年种的蔗几乎是血本无归!
……
大姑妈对杨帆甚是疼爱,吃过晚饭后,就和杨帆说了很多“古经”,看来是生怕后辈忘记以前的血泪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