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苏寒淡淡道，“我现在同样遭遇到了这种问题。”
“是。”天极道人道，“依我看，《天魔解体》这门功法的玄奥程度，超乎想象，甚至其间的很多关窍，连你和你的诸多前世都没发现。这并非是定论，而是我的一种猜测。”
“怎么讲？”苏寒问。
“其中之一，便是，分身所出现的这么多问题，是这门功法修行过程中的一种必然。”天极道人道。
“为何会设置这种必然？”苏寒十分不解，“若这门功法不是邪法，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天极道人道，“我们所生活的这个宇宙，冥冥之中，在规则之上，还有法则的存在，这一点你是否知道？”
“知道。”苏寒点点头。
与法则相比，规则只是小道，规则者，无外乎对各种力量的运用，而法则者，则定义了力量。
便比如，木行灵力是木行灵力，可以供草木生长，可以滋养万物，火行灵力可以灼烧一切，可以提供温暖。
这些最最基本的东西，名为法则。
而在这些浅显易懂的法则之外，还有些重要的法则，是三千大世界的无数代修道者，日积月累推论出来的。
“你既然知道，”天极道人说，“那你肯定知道，平衡是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一种法则，是不是。”
“是。”苏寒道，他心思七窍玲珑，而且对《天魔解体》理解颇为深刻，这个时候已然大概明白了天极道人想要说什么。
天极道人道：“并非只有你，你的诸多前世。在修行《天魔解体》这门功法的时候，无不进境迅速，而且有了分身。很难被彻底灭杀，分身更是与本尊一般强大。种种好处，几乎可以用逆天来形容。而创造这门功法的人，恰恰对于天道，有着极为深刻的理解。”
苏寒点头。
“于是，这门功法的创造者，便在《天魔解体》中引入了这种缺陷，这种缺陷的引入十分高明，它绝对不能从这门功法的字里行间看出来。而源自于与天地法则的一丝微妙的联系。使得这个缺陷可以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便是分身反噬这个问题？”苏寒问。
“都是我的推导，未必正确。”天机道人道。
“倘若前辈的推导都是正确的，那么，这个问题该要如何解决？”苏寒问。
天极道人摇摇头，“若是这么容易解决，就不会是关乎法则的难题了。不过对你而言，眼下还有一个好处。”
“什么好处？”苏寒问。
“你的前世们，分身开始生出别样心思的时间，最早都在三四百年之后，而你修炼这门功法到现在。前后不过短短百年时光，如此短暂的时间，想必那六魄还没有生出危险的心思来。”
“而除此之外。你还意外有了第二个好处，着落在你掌握的空间规则上面。这让你眼下的实力远远强于分身，莫说他们现今无心背叛你，便是有心，三位分身联手也无法奈何得了你。”
“前辈您的意思是，我眼下面临的难关，还需要经过很大的一番波折，才有机会解决？”
“这门功法，当世除了你那些前世的分身。几乎没人比你更了解了。”天极道人道，“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将这些年旁观者清的一些感悟，与你说一说。”
苏寒颔首。“受益匪浅，多谢前辈。”
“不必客气。”天极道人道：“不过，我却觉得，既然整个功法的来源都着落在那本金色小书身上，你却不妨试一试从这个方面着手。”
苏寒苦笑道：“实不相瞒，金色小书，自我上次出现在域外的时候，已然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了？”天极道人微微一怔，“这……”
苏寒却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前辈，晚辈还有一事不明。”
“嗯？”
苏寒想起小时候吞食异果时，在小山谷看到的那个古怪的怪人，“若是前辈您看不到金色小书，又是如何让我的诸位前世以及我修行这门功法的呢？”
听到这话，天极道人神色微微凝滞，旋即道：“天怎么给你说呢？”
苏寒微微一怔，竟然意外发现这其中似乎还有隐情，他道：“天说是你主持的。”
“实则并非是我。”天极道人淡淡道，“而是……你某位前世的一位分身。”
“嗯？”虽然得到的消息已然很多，可听到这话，苏寒还是有些意外。
“哎，这样一来又要给你说一个人。”天极道人道，“在你的历代的前世之中，其中有一人，他的实力一度到了非常强大的地步，虽然没有领悟空间规则，却已然到了另外一个境界，乃是诸多世界世界赫赫有名的人物。”
“这个人之死，却并非是因为《天魔解体》，虽然他的确将这门功法修炼到了十分强大的境界，可是《天魔解体》出现的几次危机，都被他解决了。所以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同一个人转世，因为际遇的不同，到了后来，资质与悟性也是完全不同的。”
“正在我以为他终于可以结束不断轮回的宿命的时候，他却因为仙界的一个女子，与仙界交恶，最终不得不走上了与仙界对抗的道路，结果自然是兵败身死。”
“他虽然身死，却有分身存在，这些分身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试图重新凝练出一个本尊出来，结果却发现有些困难。后来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本尊的魂魄早已投胎转世。而这样的事情之后，这些分身之间的联系渐渐变淡，最终成为了完全独立的个体，各自散落到了三千大世界之中，有的人成了一方霸主，有的人归隐山林。有的人身死，也有的人，在试图找寻自身存在的意义。”
苏寒听得入了神。他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道：“也就是说。百万年下来，这样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个？”
“恐怕比你想的还要多一点。”天极道人道，“而最后这个寻找自身存在意义的人，名为苏澈，因为自身只具有一魄，魂魄的不完整导致他再难以在修为上有所突破。于是他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修行，还别说。竟然让他将《天魔解体》玩出了一些花样出来，他虽然只有一魄，却可以从这一魄之中，分化出一些精气，由此来凝聚出六具分身，最厉害的是，这六具分身的实力，俱是与本尊一般强大，唯一的不足在于，存在的时间很短暂。往往只有三两个月，便会自然消散。”
苏寒点点头，他忽地心中一动。“我得到《天魔解体》这门功法之初，曾吞服过一枚异果，当时还看到了七个一模一样的怪人，莫非……”
“正是苏澈。”天极道人点头，“在他之前，我想要让你的前世修行《天魔解体》，只能够通过特殊的手段找到《天魔解体》，我虽然看不到，但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段把它拿到。然后再请巫族的朋友帮忙。把书送到你的前世的体内。”
“后来，苏澈回到了人间界。他找到了我，和我讨论了很久《天魔解体》的问题。我今日给你讲的许多事情，实则都是他在这些年的领悟。后来他便提到，也许他有办法让苏寒逃脱一直轮回的宿命，于是从那之后，每到苏寒身死，而我打算让苏寒修行《天魔解体》的时候，我都会请他来帮忙。”
“再到了后来，我已然很难联系到他，可他总能在新的苏寒长到十岁左右的时候出现，观察那个苏寒一段时间之后，告诉我这次的苏寒适合不适合修行《天魔解体》，若是适合，他就会亲自去做这件事，若是不适合，他就离开。”
“苏澈。”苏寒想着这个名字，心中一时不由有些慨然。
“到头来，竟然是前世的一位分身，传授了自己《天魔解体》的功法？”苏寒忽然觉得有些悲哀。
原本在不了解这些事情的时候，知道了百万年来已然死了无数个苏寒时，他的心中其实没有太大的感触。
但现在，对于事情了解地更为清晰之后，他才深刻觉察到了自己现在在走的这条道路是多么的崎岖难行。
“我前些时日还在试图联系他，但联系不到，我想你若是可以见到他，一定会受益匪浅的。”
“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呢？”苏寒问。
他现在也很想找到苏澈，能有个修行了《天魔解体》这么多年的人的指导，对他而言定然会有很大的帮助。
“我也不知道。”天极道人歉然一笑。“不过，还有一件事，也是我的认识，可以给你说一下。”
“前辈请讲。”
“苏寒，你是历代苏寒里，百年时间中成长最为快速的，甚至是天的师尊那一位，都未曾达到你现在的这种地步。”
“若非是机缘巧合莫名其妙会了空间规则，我想我根本配不上这样的评价。”苏寒道。
“没错，你很有自知之明。”天极道人道，“而且，你是这些年中，唯一真正帮助天脱困的人。在你前面，不是没有前世想尝试，而是他们无一例外都失败了，更有甚者，还因此而死。”
“那又怎么样？”苏寒奇道。
“所以你很不一样。”天极道人说，“你是这么多个苏寒里面，最不一样的一个，就连当初苏澈见你时，看你的目光都不一样。我觉得，也许那么多年轮回的宿命，在你这里就要有终结了。”
苏寒饶有兴致地问道：“这话你给多少个苏寒说过？”
天极道人笑笑道：“不是很多，大概二三十个。”
二人又聊了一阵，却已是与这件事无关紧要了，苏寒见也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便道：“多谢前辈指点，让苏寒受益匪浅。”
“慢走。”天极道人也不客气，微微笑道。
整个过程中，李媚晴一直在听二人说话，一句话也不插，这时见他们事情谈完，忽然奇怪道：“前辈，我们先前在谷地里见到一位少年，好生可爱，却在哪里？”
天极道人居住的洞府并不大，一眼可以望穿的那种，李媚晴进来百无聊赖，四处看遍，却看不到少年的身影。
“哦？”天极道人不答，却是看着苏寒，道：“苏寒，你方才见到那少年，觉得此子如何？”
“资质不错。”苏寒评价道。
“当然不错。”天极道人似笑非笑，甚至还带着一丝冷笑，这让苏寒有些不明所以。
“他是人与五爪金龙的混血儿，你说资质不好怎能能行。”天极道人淡淡道。
听到这话，苏寒愣了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蓝襄？”
“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少年……”
“没错。”
“可是看年岁，至少差了两三年。”
“蓝襄怀胎三年，方才产下一子。”
听到这里，苏寒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自己突发奇想来找天极道人，竟然就遇到了自己的儿子？
“那蓝襄呢？”
“已经带着孩子离开了。”天极道人道，“你也无需去找，本已是两不相干的人了，何必为了一些血脉而徒生事端。”
“苏寒也是这么想的。”苏寒想了想道。
他很看得开，而且，他对蓝襄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件事，实则并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唯一一点让他觉得有些不自然的事情是，在意识到那个资质颇为不错的少年竟是自己的儿子之后，苏寒的心中还有一抹异样。
李媚晴在一边看着，有些不明白，但她的心思七窍玲珑，此时已是多少猜测到了一些东西出来。
“走吧。”苏寒带着李媚晴，出了洞府。
“方才那个少年，和你有关？”出了山谷，李媚晴便问道。
“嗯。”苏寒点点头，没怎么隐瞒，把当年如何遇到蓝襄，如何和她互生情愫的事情说了一遍。
话都说完，李媚晴却是出乎意料地平静。
苏寒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竟不吃醋？”
“当然吃。”李媚晴说，“不过，这些年我学到了很大的一个本领。”
苏寒不由有些好奇，“什么本领？”
“便是不将你过于放在心上，你要走，我绝不留。但你偏偏没走，我自然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苏寒伸手去捏她的鼻子，“那若是我心里也有别人呢？”
“修道时间那么漫长，你偶尔三心二意，其实也无妨，只是日后我若是三心二意，和别人做了露水夫妻，你可千万别吃醋就是。”
苏寒神色一肃，“那可不行。”
“怎么不行？只许州官放火吗？”
“就是不行，以后我也不三心两意了。”
“可你都放了两把火了，我一把都没放，我不但要放，也要给别人生个孩子！”
“喂喂喂……”(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