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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终于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小雪,白色的雪花落到地上转瞬即化,一上午的工夫,地面就变得湿漉漉的,高沐晨终于在L大的食堂找到了周韵盈,周韵盈自知躲不掉,索性坐到餐桌前照常吃饭。
“你不给我打一份吗?”高沐晨坐到她的对面,“我还没吃饭。”
不想抬头,周韵盈咬着筷子,“在吃饭时间串门不礼貌,你不知道吗?”
“关键是客人早上就来了,一直找不到主人。”
周韵盈还是舍不得他挨饿,站起来给打了份饭,两人也不说话只顾闷头吃饭,高沐晨的心里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等到吃完饭走出食堂,拉住周韵盈,“下午有课吗?我们好好聊聊。”
“我们没什么聊的了,就这样吧,你曾说过即使我走了你也不会找我的,那就遵守你的初衷吧。”周韵盈别过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不能再左右摇摆了。
听到这话,高沐晨整个人就懵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怎么你忘了,也是,像你这样的天才看书过目不忘,像我这样的笨蛋听人说话过耳不忘。”说白了,记仇是女人的天性。
高沐晨没话了,女人也是门学问,他现在的程度是刚入门,上天对他原来是公平的,知道他这方面弱就赐给他个笨蛋,但是他没有珍惜,现在,笨蛋居然升级了,“好吧,我们的事暂且放一放,我妈和沐曦,就是邱锋求你帮他们一个忙,你明天有时间吗?”
周韵盈也停下脚步,“我能帮什么?”
“他们想见见你妈妈,有些事想当面说一说,希望你能带他们一起去。”李希宜也有许多话要对周韵盈说,只是一直在等待机会。
“我……”周韵盈怎么能拒绝呢,无论她的心里有多难过,难道会比十几年的母子分离更痛吗?“好的,我会去。”
见面定在隔天的上午,李希宜领着高沐曦早早的就等在看守所,周韵盈怀着复杂的心情把他们带到邱美珍面前。
几十天仿佛几十年,邱美珍往日的风采早已不见,眼角的皱纹透露她夜夜难眠的困境,看到周韵盈的瞬间,她的眼睛闪烁着泪光,而再看到李希宜母子,她猛地就慌了,“不,不,我要回去。”
“妈,不要走,”周韵盈拉住即将起身的邱美珍,“求你了,你欠他们母子一个道歉。”
没有勇气抬头,邱美珍伏在桌子上抽泣,她的人生怎么就变成这样,她怎么会犯下这样的罪恶,高沐曦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你不要难过了。”
邱美珍听到高沐曦的声音,抬起头,“锋儿……我的锋儿……”
李希宜坐到她的对面,拿出纸巾,“擦擦眼泪吧。”
“我……没有脸面对你们。”邱美珍接过纸巾,“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的,是我的自私和软弱害了你们也害了我自己。”她不应该对吴芙蓉言听计从的,这一生终究沦为他人的棋子。
李希宜点点头,“你们的世界我不是很懂,机缘巧合下我能礼佛多年,这种原本难以原谅的罪恶我也可以看开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不过让我唯一欣慰的是,你对沐曦也就是你的邱锋还算好,他一直很惦记你,愿意在法庭为你作证,减少服刑的时间。”
“谢谢,谢谢你们能原谅我。”一生都在怨天尤人的邱美珍终于醒悟了,有因才有果,人在世上走这一遭,没有那么多的想当初,每一刻都是下一刻的当初,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下半生来偿还过往的罪恶。
走出看守所,周韵盈心底彻底释然了,邱美珍终于能正视自己给高家带来的伤害,这是对受害者最大的安慰,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不是吗?
“盈盈,到我家坐坐吧,快中午了,你也得吃饭啊,”李希宜突然拉住周韵盈的手,发现她的小手冰凉,“傻孩子,怎么穿的这么少?”
“我……我就不去了,谢谢阿姨。”周韵盈连忙推脱。
高沐曦绕过去拉住周韵盈的另一只手,“姐姐,求你了,去我家吃午饭吧。”他喜欢这个姐姐,在那些无依无靠的日子里,她一直是他的支柱。
一路上周韵盈也没找到反抗的机会,到了高家,一开门,热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在餐厅,高远和高沐晨站在门前,似乎一直在等待她的到来。这种场景超出了周韵盈的意料,如果高家对她冷淡责难她觉得可以应付,可是这样的热情她该怎么回应呢?
李希宜好像看出周韵盈心中的迟疑,“孩子,你什么都不用想,就简简单单吃顿饭而已,快进来。”
这间饭厅是多么的熟悉,曾几何时,周韵盈因为能走进高沐晨的世界而幸福不已,短短的几个月,她终于品尝到物是人非的苦楚,饭粒送到嘴边,却说什么也咽不下去,她想控制的,可是眼泪还是滴答滴答的落在餐桌上,高沐晨拿了纸巾帮她擦了眼泪,高远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筷子,“盈盈,叔叔我呢,虽然是一家之主,可是我也不会说什么,我们都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好受,可是,我们高家从来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相反,我们都感谢你,如果说这世界上真有贵人一说,你就是我家的贵人。”
李希宜握着周韵盈的冰冷的手,“孩子他爸说的对,你不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是个好孩子,你再这样,我们的心里该有多难过。”
“对不起,叔叔阿姨,我……我只是觉得……”周韵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觉得好委屈,这一切的确和她无关,她同样也是受害者,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的难过,“我觉得你们都好苦,我也……过的好苦。”导致这一切悲苦的人现在一样在受苦,她又能说些什么呢?
高沐晨轻轻把她拥到怀里,“那就把这些难过和痛苦掀过去,开心的过好以后的每一天,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沐晨,你去带她去卧室歇会儿,”看到周韵盈哭得太伤心了,李希宜轻轻敲打她的后背,“先别吃了,一会儿阿姨把饭放锅里,先顺顺气。”
周韵盈抽抽搭搭的躺倒卧室的床上,高沐晨在坐在一边给她擦眼泪,李希宜轻轻关上房门,转头对高远和高沐曦说:“你们两个快点吃,早点去上班,沐曦陪我去趟超市。”
“昨晚不是刚去过?”高沐曦眨眨眼睛,“有什么着急买的吗?”
“没什么着急的,买点卫生纸。”李希宜赶紧扒拉几口饭。
“哦……”高沐曦看看堆放在角落里足有一米高的卫生纸,“是该买了,万一大家都拉肚子,库存的恐怕不够。”
“这孩子……”李希宜轻轻拍打一下小儿子的头,一脸担忧的看着卧室的房门,但愿周韵盈能早点打开心结,大儿子最近瘦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