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手怎么这么凉?”晏晋丘摸着华夕菀的手,皱了皱眉,宽大的手掌把华夕菀的手紧紧包裹住,“天这么冷,以后有什么想说的话,就把人叫到府里陪你小住几日。”
“你不是说在雪景也是一绝么,怎么现在这般庸俗了?”华夕菀另一只手捧着手炉,任由晏晋丘一只手撑伞,一只手牵她。
“只要是为你身体好,庸俗点也没关系,”晏晋丘笑了笑,干脆松开华夕菀的手,伸开手把人环在手臂肩继续往前走。
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华楚雨:显王殿下,您秀恩爱的时候,好歹要顾及一□后还有别人好吗?
回到正厅前,晏晋丘收回自己的手臂,然后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把伞递给身边的木通,贵气逼人的与华夕菀并肩进了大门。
原本还很热闹的正厅见到夫妻二人进来,都安静下来,客气的见礼后,众人就被华家几位晚辈引到饭厅落座。
华家人多次邀请晏晋丘与华夕菀上座,不过次次都被晏晋丘拒绝了,他朝着华和晟作揖道:“泰山大人盛情相邀,子陵原不该辞,只是在座有长辈在,岂有晚辈上坐之理,还请泰山大人成全子陵一片心意。”
晏晋丘给足了华和晟的颜面,华和晟心里自然高兴,面上偏偏只能做出为难之色邀请老太太上座,然后与卢氏一左一右挨着老太太坐下了。
不过晏晋丘虽然让了三位长辈坐前面,华家其他人可不敢坐在夫妻二人上首,所以晏晋丘与华夕菀依次在华和晟下首坐下,也没人说什么,反而要称赞两人仁孝。
老太太虽然身体还算健康,不过怎么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所以桌上的菜虽然讲究福禄寿吉祥之意,但大多是清淡或者甜软之物,华夕菀吃过几口后,便觉得自己满嘴都是甜味。
因为是家宴,大家讲究热闹,便不用下人伺候布菜,一些合华夕菀口味的菜,离她有些远,幸好还有一个手长的晏晋丘在,她才没有饿肚子或者失礼的危机。
“姐姐,你怎么不动,不合胃口?”华青茂因为之前的事,自觉愧对华依柳,所以华依柳和离归府后,所以就常常关心着她,见她突然不动筷子,便小声问道,“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华依柳脸色带着病态的白,对华青茂笑了笑,就垂首继续用碗里并不合胃口的菜。经过这么多事情的波折,她早看惯了人情冷暖,小小的饭菜合不合胃口,根本不那么重要。
她和离后独居侍郎府一个院子中,因为母亲对她的冷淡,在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也多有懈怠,若不是华青茂这个弟弟常常关照着,只怕她这个侍郎府嫡小姐还会受下人的苛待 。
想起母亲怨恨的脸,口中大骂因为头胎的她是女儿,身为母亲的她受过多少委屈时,华依柳就觉得自己跟母亲可悲又可笑,心中的恨意也渐起,若当初生下她的时候,嫌弃她这个女儿丢了她的脸,让她听了闲话,何不趁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一把掐死她?
这样自己不用遭这些罪,她这个母亲也不会因为当初生女儿被人说闲话,岂不是皆大欢喜?
“显王妃与显王真是夫妻情深,”同桌的罗太太音量虽低,但是却又保证邻桌的人能听见,“我说句越矩的话,方才见王爷与王妃携手走过来时,若不是往日见过王妃,我差点都以为两人是画卷中的神仙眷侣了。”
华依柳冷笑,这位罗夫人还曾经在背后说过华夕菀有这么一副容貌,若是被人知道,恐会引起祸事,又说华夕菀为人懒散,不是宜室宜家的女子,现在转头就换了一副嘴脸,真是能屈能伸得让人佩服。
宴席结束后,众人就在府里的戏台子下面坐好,开始看台上一些伶人表演,华夕菀上辈子演的第一个角色就是花旦,画了厚厚的戏装,结果出了镜头没有两分钟,就因为刺杀男主被侍卫一刀捅死。
为了演好这个只有一分钟的龙套,她还专程去向学戏剧的朋友学了唱腔与身段,现在想想前世,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哐!”身后传来茶杯摔碎的声音,华夕菀回头看去,就看到张夫人一脸尴尬的坐在椅子上,她的面前碎了一只茶盏,泼在地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
“弟妹这是作甚,难道是茶太烫了么?”张氏微微抬着下巴,面色有些倨傲道,“来人,给张夫人换茶。”
华夕菀见张氏如此刁难过继来的弟媳妇,眉头微皱,但是她作为一个外人,却是不好多管这种事的。
“可烫着了?”张劭几步上前,小心的捧起妻子的手,见她手背上一片红,顿时心疼道,“怎么烫得这般厉害?”
“弟弟何必做出如此儿女姿态,来人,去给张夫人请太医。”张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这个半路得来的弟弟与弟媳亲昵的模样,面色不太好看,“看来是我们慢待了贵客。”
张氏脑子出问题了么?就算她真的不待见张劭和他的夫人,好歹也该看到她父母的面上待两人客气些,张家两老如今已经年迈,总是要有人伺候在跟前的,她把张劭得罪得这么狠,对她有什么好处?
又或者她认为张劭过继给她父母,能得不少家产以及爵位,所以心生不忿,对张劭夫妇二人百般看不顺眼?
华夕菀并不知道,张氏因为华依柳的事情与与丈夫儿女关系弄得十分僵硬,华治明更是从未再与她同房,她如今在家中,竟是被三个家人当做了透明人。
心里不高兴,她又无处发泄,如今终于来了送上门的张劭夫妇,她就忍不
住刻薄了,说难听一点,不过是那点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支撑着她做出这种事而已。
“长姐此话言重了,我们夫妻二人,本是过平凡日子的人,因天恩浩荡让我二人能伺候在父亲母亲膝下,我们自是感激不尽。侯爷与侯爷夫人都是大度光明之人,又怎么会慢待我们。”张劭冷着脸朝张氏作揖道,“内子身子不适,请长姐宽恕我们失礼之处。”
说完,他转身向老太太还有华和晟告罪,准备带人离开了。
华和晟对张劭的印象颇好,所以也没有为难他,反而让人去请太医到张府等着。卢氏也叫人拿来了烫伤膏,让张夫人涂上药膏,好缓解疼痛。
在卢氏看来,张夫人确实没有大家气度,但是所谓的大家气度是靠金银养出来的,张氏自诩高贵瞧不起人,不过是幼时吃穿用度比别人好罢了。要真论起来,卢氏做的那些事,还真不像世家女子能做出来的。
华夕菀眼见夫妻二人走到自己面前请辞,她忙客气的伸手扶起向自己行礼的张夫人,柔声道:“夫人近日要少用味重之物,不然留下疤就不妙了。”
“多谢王妃挂怀,臣妇记下了。”
张氏冷眼看着华家对客客气气的送走张劭夫妇,心里越来越难受,如今在华家,她就像是个外人般,被他们一家人孤立了。
一场热闹的寿宴被张氏弄成这样,老太太心里有些不高兴,只是在场还有其他人,她也不好发作,干脆就当什么没有看见,只专注的看着戏台上。
华夕菀与晏晋丘也不久留,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最后华夕菀离开时,手里多了一个包裹,包裹里面是一件漂亮的狐裘披风。
抚摸着披风上柔软腻滑的狐狸毛,华夕菀对坐在身边的晏晋丘道:“两年前,我曾经想让母亲给我做一件狐毛披风,母亲应下了,可是后来因为皇上下旨赐婚,母亲就忙着替我准备嫁妆,做披风的事情就搁下了。”
“时间过去两年,母亲还记着当初答应我的事……”华夕菀笑了笑,抱着狐毛披风道,“父母教养我十余年,这份恩情,我此生只怕都难以报答了。”
“他们待你好,是他们疼爱你,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报答,真正的感情,是无法用多少来衡量的。”晏晋丘看着华夕菀手里的披风,毛色很纯,竟是找不到一根杂色毛,缝合处也很自然,瞧不到半分缝合的痕迹,足以看出做披风的人十分用心。
“你说的对,”华夕菀笑得弯起了眉角,“是我想得岔了。”
伸手摸了摸她的鬓边,晏晋丘无声笑了笑。
张氏回到府里后,就砸了一套茶具,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以及门外战战兢兢的下人,她怔怔的坐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外面响起了打更声,屋里早已经黑了下来,外面走廊上挂着的灯笼已经被点亮。
“来人,掌灯。”
她站起身,摸了摸有些沙哑的嗓子,恍然察觉自己因为坐得太久,又不要人进来,屋里没有炭火,她手脚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等掌灯的丫鬟进来,她忍不住开口问道:“老爷呢?”
“老爷在书房歇下了。”
“少爷呢?”
“少爷还在温书,说是为了明年春闱,所以要静心学习。”
张氏心中稍作欣慰,随即追问道,“我让厨房每天给少爷熬的养身汤他喝得还合胃口吗?”
丫鬟剪灯芯的动作微顿,随即道:“奴婢不清楚。”实际上,夫人让人送去的汤,少爷全部让人收下去了。
可是这话她不能说,夫人也不会想听。
张氏面色微变,随即叹息一声:“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