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赵彩凤回到自己家,一整天都觉得心情不太爽。自己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萧一鸣虽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逾矩的事情,但自己也确实受了他不少的恩惠,更何况这恩惠也不是受了一天两天的,虽说定下了规矩,可终究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的。
这时候店已经等着开张了,也容不得有什么变化,赵彩凤便只好装作没事人一样,心里头却早已经盘算好了,等宋明轩出来的时候,一定要把一百两银子的欠条给打上,还有这店铺的租金,该是多少就多少,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到了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晚饭。杨老头一想到今天把店里的东西都安置的差不多了,就觉得心情愉快的很,只笑着对杨老太道:“明儿我们一起去集市上,把面粉摊子、鸡鸭摊子还有肉案子都定一下,谈好了价格,以后每天让他们送货,也省得麻烦了。”
杨老太只跟着点头,又想起明儿宋明轩最后一天,只开口道:“明儿小宋从里头出来,我跟你带着老二去就行了,让钱木匠和彩凤她们娘两去接宋秀才,在里面熬了九天,出来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个人样了。”
赵彩凤努力回想了一下宋明轩的样子,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想象了一下宋明轩若是这脸颊上的两片肉再瘪进去一点,会是什么模样,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杨氏瞧见赵彩凤傻笑的样子,便笑道:“这会子还知道傻笑,别明儿见了,心疼还来不及呢。”
赵彩凤听杨氏这么说,只忙就忍住了笑,可脑子里宋明轩的样子却赶不出去,一想到,就又笑了起来。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九天下来,赵彩凤还当真是对宋明轩挂念的很呢!这不为了明儿去接他,赵彩凤特意躲在房里,缝着自己明儿出门要用的超大号的姨妈巾。
杨氏从外头进来,见赵彩凤还在灯下做针线,只关上了门,转身道:“你先去睡去吧,一会儿我帮你弄。”
赵彩凤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脖子,在杨氏跟前她也撒起了娇来:“娘,那你可得塞多一些草木灰进去,明儿要出门呢,我可不想走到半道上就血流成河的。”
杨氏听了这话,只忍不住瞪了赵彩凤一眼,笑着道:“我借了小车,你病才好呢,我推你过去就好了。”
“那怎么成呢,这要是让宋大哥瞧见了,又该说我不孝了。”赵彩凤解开包头布,拿梳子梳了梳自己的长发,这家里连个镜子也没有,平常赵彩凤梳头都很简单,跟现代扎辫子一样把头发拢到后面去,然后包上了包头布,两边垂下一些碎发来,越发让人觉得娇俏。
杨氏瞧见赵彩凤梳头,只放下了针线,在房子里唯一的柜子里头翻了翻,找出一根雕刻成玉兰花模样的银簪出来,递给赵彩凤道:“这是你姥姥给我的嫁妆,那时候你爹刚过去,家里困难的时候我当了几个,如今就只剩下这一根了,你给带上吧!”
赵彩凤虽然知道银子不值钱,可杨氏这样郑重其事的那出来,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赵彩凤这会子又想起了珍宝坊里头那一根银色梅花簪,若是有钱,她是一定会把它买下来的。
“娘,这个你先留着吧,我也不喜欢这些。”赵彩凤把东西推回了杨氏的手中,依旧拿梳子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这时候杨氏只忍不住叹息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偷偷戴过我的簪子呢,这会儿又说不喜欢了,哪个姑娘是不喜欢这些的?那时候不给你戴,是因为你年纪小,怕你只想着打扮给学坏了,如今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也确实要好好拾掇拾掇自己了。”
赵彩凤听了杨氏这话,只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忙不迭就笑着道:“你也说了那时候我还小,没准只是觉得好玩,如今我大了,反倒觉得这些也没什么了。”
杨氏瞧赵彩凤那心不在焉的样子,也确实觉得她似乎对这些不在意,只叹了一口气道:“你如今大了,我越发不懂你了。”杨氏如何知道,如今的赵彩凤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偷戴她簪子的闺女了呢!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赵彩凤只先睡了。杨氏去灶房找了草木灰出来,给赵彩凤做好了姨妈巾,心事重重的也睡下了。
她今儿拿出这簪子来,其实也是想试一试赵彩凤,看看她是不是对这些金银手饰有念想。杨氏尤记得自己年轻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些东西,赵老大头一次送她的东西,就是一只银镯子。虽然银器不值钱,可在乡下上能有盈余的银子买这些的,也是不容易的了,自己还高兴了很久。
如今见了那个萧公子,简直就是挥金如土的性子,就昨晚那一顿饭钱,可不得够他们几天的开销了。银子这样的砸下来,这赵彩凤但凡是一个没有定性的人,如何能不被银子给勾得心动了?
杨氏见这会子赵彩凤还没悟出萧一鸣的意思,所以才故意拿了簪子出来试试她,她哪里知道,这时候的赵彩凤早已经一门清了!
杨氏瞧着赵彩凤的睡颜,只叹了一口气,把那簪子又重新放到了压箱底的地方。
第二天一早,杨氏就起了一个大早。外头的公鸡叫个不停,赵彩凤在床上翻了一下,睁开眼的时候见天已经亮了,只吓得从床上竖起来,紧接着就感觉到身下一股股的热流往涌出来。
那每一次起身时候的潮涌,总是让赵彩凤尴尬到无地自容。赵彩凤在床上坐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起床,拿着昨晚杨氏做好的小枕头,去后面的茅房里头解决问题。
赵彩凤才出来,杨氏便开口道:“你家姥姥和姥爷估计一早就出门去了,我起来就没瞧见人影。”
赵彩凤素来也知道他们两个老人以前摆摊时候养成的生活习惯,只开口道:“娘,我们两个吃一些早饭再过去吧,太早了只怕也没有人出来,听说很多考生都要考到最后一刻才肯交卷的。”
杨氏只点了点头,进灶房张罗早饭,又想起宋明轩在里头吃了那么多天的干粮,一定也腻味了,只又做了几个新鲜的花卷放在锅上蒸了起来。
这一忙就忙到了卯时二刻,杨氏瞧见赵彩蝶还没睡醒,便抱了孩子又去余家去了,赵彩凤如今知道了那余家媳妇的心思,只在门口等着,生怕那余家媳妇跟杨氏瞎说些什么,见杨氏很快就出来了,这才放下了心来。
杨氏和赵彩凤推着小车到讨饭街巷口的时候,就瞧见钱木匠远远地就在拐角处等着两人呢。这巷口一排都是讨饭街上摆着的早饭摊子,钱木匠是从来不敢往这边半步的。瞧见赵彩凤母女从里头出来了,只稍稍露了一下面,两人便推着车往那边去了。
吕家夫妇瞧见杨氏她们出来,只笑着道:“今儿宋秀才可是要回来了?看来用不着多久,咱讨饭街又要办喜事了呢!”
赵彩凤只笑着跟街坊们打过了招呼,拐过了街角去和钱木匠回合。
过了讨饭街已经没有人认识他们几个了,杨氏知道赵彩凤身上不利索,只忙开口道:“彩凤,你在车上坐会儿吧。”
赵彩凤想了想自己这一路走过去,大腿两边只怕也要磨烂掉了,于是就听了杨氏的话,乖乖的上车了,那边钱木匠已经迎了上来,从杨氏手里接过了车推着,倒是显得很有默契,只是这一路上,原本还算是健谈的钱木匠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杨氏好几次想开口说几句,可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便在车子后头三五步外跟着,倒是有几分小媳妇的模样。
赵彩凤已经探明了钱木匠的心思,瞧见杨氏这样,心里只稍稍的叹了一口气,这两天她身体不好,倒是把这个事情给忘了,回头等宋明轩回来了,只怕是时候把这个事情给了结一下,不能让杨氏这样陷下去了。
赵彩凤看了一眼钱木匠,作为男人,钱木匠确实有值得女人依靠的地方,杨氏就算心里有他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既然人家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赵彩凤也没有办法,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很多事情还是当断则断的好。
“钱大叔,店里的活已经做的差不多了,明天我跟你把工钱结了,你就可以带着二老回河桥镇去了。”
杨氏冷不防听见赵彩凤说这话,顿时就愣住了,只冷不丁就停下了脚步,见前头两人还一个劲的往前,只忙不迭的跟上去,想听个清楚。
只听钱木匠憨笑着开口道:“我正打算和你提这个事情呢,今儿小宋出来了,我也没啥好担心的了,也好背着我那些家伙回乡下去了。说实话这城里头我也住不惯,现在年纪大了,脾气也暴,遇见不顺眼的小混混就想教训一顿,连累你为了这事情还淋雨生病,我心里还过意不去呢!”
杨氏也听赵彩凤说起了自己生病的原因,又听钱木匠这么说,心下也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话,脸上就越发悲戚了几分。但一想到要是钱木匠真的在京城出了什么事情,她心里肯定也过意不去,便没好意思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