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蒋玉杵生死,莫怜再也没法冷静的袖手旁观了。她冲了过去,在肖敛后背的神道穴,至阳穴上狠狠的一击。莫子给肖敛注入真气的穴位乃是灵台穴,属于督脉,此穴在神道和至阳两穴之间。莫怜此举意在阻断督脉,截了真气的去路。真气陡然间无处可去,立刻回流,其势强劲,将莫怜一下子弹了出去。真气过了莫子,往蒋玉杵而去。蒋玉杵感觉真气逆流,经脉难以承受,又担心师父的真气倒转,都到了自己的体内危及师父的性命,故不敢再运气,强行停了下来。莫子衰弱,已无力再运功,一时之间,三人都咕咚歪倒在床上。
莫怜急忙上前扶起蒋玉杵,蒋玉杵胸口气息混乱激烈,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才缓了过来。莫怜慌乱着扶住蒋玉杵:“你怎样怎么伤的这样重”
“我没事,练武之人受点伤都是稀松平常的。”说完勉强挤出个笑要宽慰莫怜。转头一看师娘抱着昏迷的师父正哭呢,心里也是很不好受:“师娘,你别太难过了,师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内力损失过多。你哭坏了身子,师父醒了该担心了。”
青宁抚着莫子鬓边的白发,忽然低呼一声:“师哥”
大家一看,就看莫子满头的黑发渐渐转灰,不消多久就完全变成了银色。莫子正值盛年,却因为耗损过度,华发俱白。
“师父”蒋玉杵也是大惊,到了师父身边给师父把脉,眼中一滴泪水滴落:“师娘,师父没事,就是头发白了。”
莫子悠悠转醒,看见青宁哭的厉害,手摸着她的头发,“哭什么,我哪里就死了,我还舍不得你呢。”
青宁见莫子还有心说笑,心里才放心了些。
莫子看了看身边的肖敛:“玉杵,看看你师弟情况怎样”
“师弟没事,他现在身体里突然多了你八成的功力,还有我一半的功力。一时间还不适应,但是应该很快就会醒来的。”
“你刚刚怎么不点你师弟的穴,停了那真气你看你内力都只剩下五成了。”莫怜见蒋玉杵多年苦练的内力就这样没有了好生心疼。
“你截留的真气,我还受得住。刚才要是我那样做,师父本就刚好了,内力流失过多,怎么能受得住反弹之力。我是师父的徒弟当然要救他。”
莫怜心中气苦,“你就知道你的师父师娘。”可是这话她却不敢说出口。只忧心的看着蒋玉杵,眉宇间都是关切。
莫子和青宁听了蒋玉杵的话自然欣慰之余也很不忍:“孩子,委屈你了。”
“玉杵不委屈,都是因为我师弟才学会五行运化之法的。我难辞其咎。”
莫怜听了蒋玉杵的话,咬着嘴唇不出声。
肖敛其实并未晕厥,对所发生的事情都心知肚明。无奈体内真气太过强大,他无法控制,想要动一动手指都不能。他用本门的心法引导疏解好一阵,才勉强睁开了眼睛。“师父,师娘。”
“你醒了就好。”莫子显得说话都有些费力了。
肖敛见了师父和师哥的的情形,千言万语都难说出口。他爬起来跪倒在地上,眼眶都红了。
“快起来吧。以后跪师父的机会有的是。”莫子话一出口,蒋玉杵就要去搀肖敛。莫怜担心蒋玉杵的伤,有忙扶着蒋玉杵。
“师哥,我对不起你,你骂我打我吧。”
“说什么呢又不是小孩子。你是我师弟,我送你些内力也不算什么。我早晚练得回来。”
肖敛胸口沉甸甸的,觉得闷痛。
“怜儿,你身上有伤,心影也没好,你们先带回去歇着吧。玉杵和肖儿都需要休息,你师娘在这里陪着我就行了。”
莫怜不知莫子打的什么主意,胸口烫到的地方也确实不舒服,就跟心影搀扶着走了。
莫子等两个人走的远了,对着两个徒弟说:“你们过来,坐在我身边。为师有话跟你们说。”
青宁见莫子神情严肃也安静的坐在丈夫身边。
“师父的武功再也练不回原来的样子了,要说精进更是绝无可能。以后师父不能再庇护你们了,你们师兄弟两个要相互扶持,相互救护。”
“师父。”师兄弟两个齐齐跪了下去,低着头十分难受。
“你们不必替师父难过,有你们这样的徒弟,江湖上多少名家高手都羡慕不来。再说师父一生早已了无遗憾,有你师娘陪着我,在这无风铃上逍遥一生,再不用理江湖上的纷扰,岂不美哉”莫子说着看了看青宁,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莫子又道:“肖儿,师父有件事必须跟你说。你上次冰魄胆寒毒发作,没有宣散,已经中了毒。这次你强行练功,引发了寒毒,你已经二次中毒了。桐君曾说,第一次中毒有十年可活,第二次中毒便只有五年可活。”
蒋玉杵和肖敛听了莫子的话都不敢相信。蒋玉杵心中愧疚,师弟两次中毒都自己都脱不了干系,“师父,没有解救的办法么”
莫子叹一口气:“当年桐君说是要研制解毒之法,可是桐树林被毁于一旦,桐君早已经不在了,这毒只怕天下无人能解。若说还有一线希望,那便是找到兰谨一的娘,水色荷花水芝或许能救你也未可知。”
肖敛道:“师父师娘,师哥,你们不必难过,我死过好几次了。早都习惯了,不差这一回。”
肖敛本想开个玩笑,可惜大家都笑不出来。
莫子说:“肖儿,你今天再好好休息一下,归顺你体内的真气,让他与你融为一体。明日你就下山去拜月教找谨一吧。”
“师父,无风岭上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怎么能走师娘的寒毒发作了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还了怜儿呢,她可以帮师娘散毒。”蒋玉杵忙回答肖敛:“到时候我和怜儿两个人联手就可以了。”
莫子却说:“师父自有安排,你只管放心的下山,早点将谨一带回斩龙垭。如果顺利的话用不了一个月,师娘毒发之前,你就可以回来了。然后一起去找水芝,越早找到她,你活命的机会就越大,知道吗”
肖敛哪里舍得,哪里放心。可是莫子十分严厉:“你不要听我的话了吗”
“不是的,师父,我,我心里难过,我不能下山。”
“你师哥在这里,你还不放心么斩龙垭是金魔人总部,谁敢乱闯”
“我不担心别人,我担心的就是金相,我怕他对师父不利。”
“傻孩子,有我呢。”青宁说:“有我在,他绝不敢伤你师父。”
“可是”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婆婆妈妈。”肖敛还要再可是,莫子却不让他再啰嗦。
是夜,蒋玉杵自己疗伤不提,只有肖敛默默的在师父师娘的房外站了一夜。青宁要去劝他,莫子却不让。“让他站那里守着吧,这样他心里好受些。”
第二天一早,莫子和青宁刚开房门,肖敛就走了过来。看着师父早白的头发,肖敛心头跟针扎一样。莫子从身上取出一把匕首,噌一声拔了出来,寒光在晨光中乍然闪动,肖敛眼睛一眯,有些睁不开。
“孩子,师父有两件宝贝,一件是这蓝雪宝刀的断刃,一件便是你见过的浴火衣。为师现在就将这断刃给你,浴火衣留给你的师哥。”
“师父留着防身吧,徒儿不要。”
“师父留着已经无用了。你比我更需要它,拿着他下山去吧。务必小心在意你身上的寒毒,找到谨一早点回来。”
“是,徒儿遵命。”
“不管将来你寒毒如何,冰魄胆都让你体质异常的强健,加上你现在的内力,天下能大过你者只怕寥寥。但是你仍要小心,记得上次去风月楼的教训,多长心眼。要紧的是控制好体内的寒毒,切记切记。”
肖敛拿着断刃,跪下恭恭敬敬的给师父磕了九个头,又给师娘磕了九个头,这才起来转身离去,一滴眼泪飘落风中,融在晨雾里。
肖敛骑了一匹马风驰电掣般下山而去,到了山腰,远远听见后面有人追了上来,回头一看却是蒋玉杵。肖敛勒住马,立在路上等他。蒋玉杵骑的近了,将手中一个包袱抛了过来:“接着”
肖敛单手一抓就抓在了手里了:“这是什么”
“师父的与浴火衣。”
“这是师父给你的,你拿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这次下山万一有危险呢,你穿着防身。”
“不行,我不能要。”肖敛将包袱抛了回去。
蒋玉杵有些烦了:“让你拿着就拿着,你回来再还我便是。”
“那好,我回来就还给你。”肖敛调转马头:“师哥,我走了。你照顾好师父师娘等我回来。”
“好,要小心。”
“我知道。”
蒋玉杵点点头,肖敛两腿在马肚子上用力一踢,那马长嘶一声,撒开腿片刻就跑的远了。
肖敛和蒋玉杵都没想到,这一幕被坡上一个戴了恶鬼面具的金魔人看见了。那人慢慢退了下去,要给金相送信。
此时的金相已然得到了五行运化的全部心谱,昨天无风岭上发生的事他都一清二楚。现在莫子的武功可以说是废了,蒋玉杵也功力大减,不堪一击。听得来报说肖敛下了山,金相忍不住面露喜色,无风岭和师妹根本就是唾手可得,多年的夙愿就要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