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要再想谋反之事。”
萧羽在旁,出声说道:“我等不在,可无人及时维护你们……人犯证物,展凉若是想要,便让他拿走便是……”
狼军星想了想,也是点头说道:“便依二弟所言。若他们真来强索,先不必冲突。等我回来,再与他们清算,呵呵……”
狼覆白看那兄弟三人,自信满满,毫无担忧之态,也是放下忧虑,转而问道:“大人之前遇刺,真的毫无妨碍?”
“二弟妙手回春,小伤也是易好。”狼军星轻描淡写说道。
灭音箭,再是神奇,不过针对音修。
“星耀九天诀”特异奇能,又岂是该物可以克制?
事后萧羽一番医治,早无后患。
“大人……”
严林语掀帘入内,又是一番关怀探问。
最后,他有些疑惑的问向狼军星:“大人又再接受数万俘虏,我军这粮草,可是开始紧迫……穆波这家伙,也抱怨多次,这样聒噪,完全不是忍饥挨饿的出身啊……”
狼军星点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必有办法。”
桐乡郡,郡治吴云城。
“你来了。”
黄汗水看着佘林,淡淡说道:“来得好是突然,我们都没有准备。”
佘林举止从容,依旧是不温不火的神情:“好久没有听到黄先生的笛声了……”
黄汗水露出一丝微笑,说道:“你代表谁来?”
“狼军星大人。”
笑容顿时敛去,黄汗水细长双目,射出极为复杂神色。有惊诧,有佩服,有仇恨,也有无奈……
“狼军主持西南贪官清肃,杀伐过盛,不知进退,给当地官场,造成巨大混乱。”
黄汗水冷冷说道:“与此同时,平叛大军,军饷补给极为困难,再不能常驻同蒲州内。这种状况,狼军星再来劝降,何等可笑,何等无奈!还想我们乖乖听命吗?”
佘林似乎早有所料,微微笑道:“黄先生,你该知道,中郎大人,与所有中玄官吏,大为不同。只有他,才会说做便做,举果断刀,行良善事,为百姓计,迎风坦荡……你们可曾在接触之中,见过他这样的人物?”
黄汗水无言反驳,轻声一叹,说道:“这个人族修士,真是特别。战场之上,没有对错,只有立场,只有无情,只有堂堂正正的交锋。我与此人,并无个人恩怨,甚至……还有钦佩。”
“你所言事,人尽皆知。”佘林慢慢说道,“但中郎大人还是自愿而来,毫无惧怕。你以为,他是猖狂、无知?要知道,中郎大人请命之时,便在兑项城内,大将军府前,接连被刺杀两次……要他命的人,如今可是太多。若是他死在这边,你们大荒族人,再无出路……”
狼军星的上书,终于得到龙源皇帝回旨认可。
不等其他官吏,想好如何给他送行,狼军星便已是与萧羽一起,带着数千骑兵,飞速南下。
狼军星离开军营,一切军政要务,如同以往惯例,再度被东方白接掌。
东方白的行事风格,理念手段,与狼军星大为不同。虽是修士,但经验老到,颇有大臣治理之能。
此回,东方白刚刚执掌,便下令封营,概不接见外客。
说起来,狼军因为搅动西南,已是处于风口浪尖,若无特别,也不会有官吏愿来招惹。便如大将军展凉――狼军星离开,本该由大将军接过整肃查案之责,但展凉不闻不问,完全一副不想插手此事模样。
他不管,却有人想来管上一管。
游曲郎段子颂与禁军统领鞠西佤,为了背后势力安稳,却开始蠢蠢欲动。
鞠西佤有兵符在身,除了随来禁军,更是直接调动州府各路郡兵,赶来作为依仗。
段子颂以往尊享荣耀,如今与清流党的鞠西佤相比,身单力孤,无奈之下,只有求援关系隐秘的同盟――孟日食。
孟军大营。
中军帐内,丝竹歌舞,靡靡不绝。
在孟日食麾下,甚至有许多低阶女修,投靠侍奉,不时献艺谄媚。以修行士的功力,演绎世间凡曲欢歌,自然高妙奇异,令人击掌叫绝。
只是,若有正音修士在此,定会掩面唾弃。
看那仪容,听那娇声,感那气场,邪音无遗!
曲调音意,全无正大高洁之形,内涵韵味,不过是媚俗粗鄙的空弦虚发。
“你看到此信了吗?”
孟日食闭目问道,怀中随意抱着一个窈窕娇小的女修。
孟日食并非修士,自然不会挑剔正邪之分。何况,除了实用合意,能够驱使把玩,那些在别处高高在上的音修,更是享受发泄的一时途径。
厉书川拿起段子颂的密信,简单扫视,便是扔到地上:“无能之辈,同修尘音,身居皇庭之利,竟混得这般凄惨,可笑……”
孟日食睁开眼,淡淡问道:“你觉得,我们有必要相助吗?”
厉书川回道:“空弦一党,接连被捅出牵连罪证,陛下责备严斥,似有隔阂。将军,是否便是因此,想要与之划清界限?”
孟日食点头说道:“游曲郎本就是一群不通事务,妄自尊大,贪心不足的伪修,以修行名义,蛊惑天子,揽财奢华,早晚都会失势。”
“将军错了。”厉书川摇头,忽然拍了拍手掌。
帐中歌舞弹弦,侍奉酒食的女子们,立刻退了出去。
孟日食对此毫不为意,自顾端着酒杯,等待他的解释。
“朝中修士,隐于背后,虽说近年显露恶迹,越加不堪,但绝非外人所见,那般摇摇欲坠。”
厉书川轻声说道:“中玄修士可贫可富,可清可浊。上至皇庭,下至走卒,唯有一点,毋庸置疑。便是出身中玄仙门正道者,对龙源天子之忠,绝不会背弃。只有君负修,没有修负君……这一点,自龙源一统中玄,建立天下第一皇朝,便已确定。”
孟日食眼神精光一闪,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皇帝可以厌弃,可以责罚,但并不会动摇空弦根基。”厉书川轻声说道,“说起来,钱财而已,他们再贪,实际也不会看得极重。”
孟日食缓缓说道:“你的意思,空弦党这一靠山,终究不能轻易放弃。”
厉书川叹了口气,说道:“至少此时,我们需要出手。”
“出手可以,但我不可愿白做!”孟日食起身,来回踱步,“展凉来到西南后,我们屡屡辛劳,奔波辗转,损兵折将,却半点好处也没有拿到!那北狼一来,反倒轻易收获,我怎甘心?”
厉书川咬了咬牙,低沉说道:“可惜……上次替空弦出手,竟未能解决狼军星,嫁祸展凉……多时等待,只有这一次,他身边的防范最低,萧羽等人俱是不在――真是可惜……”
“呼――”孟日食长吐口气,摇头说道,“真不理解,你为何如此畏惧那北狼身边之人,一定要苦苦等待机会。杀个修士而已,很难的吗?”
厉书川沉默良久,徐徐说道:“将军,不可对他们,掉以轻心啊。”
“呵呵……”孟日食冷笑一声,瞥了眼他,转头说道,“既然你如此小心,我便继续隐忍,依旧不会亲自动手――狼军星去了桐乡郡,身边兵将也不同以往,我可找几股盗匪,沿路埋伏。”
厉书川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这也应该是当下,最后的合适机会。真能除掉他,也能消弭一个对将军不利的隐患。”
“他若还是命大,呵呵……”孟日食露出残忍笑容。
厉书川看了看他,说道:“将军,狼军星真非之前那般常人。谁都知道,当下他为众矢之的。深入边境劝降,可是最合适敌人下手时机!即便黄汗水放过了他,各路势力,也会让其死在那边,嫁祸叛军……此情此景,他竟主动上书请愿。难道他是无脑的傻子?”
“也许他真的傻了。”孟日食冷笑说道,“无论是不是傻子,对一个将死之人,都无需太费心思。我们既是决定帮助段子颂,恐怕又要得罪清流党……”
“将军已经得罪展凉了。”厉书川轻声说道,“之前在府衙,若不是阮石两位道友护持,估计将军已被尔荐股折辱……”
“尔荐股。”孟日食眯起眼睛,杀气勃然而起,冰冷说道,“区区东川修士,也敢在我面前猖狂?他恐怕不晓得,死在我手上,所谓名门正派,不知凡几……”
厉书川恍若未闻,低头喝酒。
孟日食转而问道:“我们难道,便这样光明正大,前去插手段子颂与鞠西佤之争?”
“同蒲州事,西南人决――怎该由外人负责?”
厉书川露出微笑:“自然该是落在,刺史毕笛大人手中……”
吴云城。
狼军星与萧羽等人,被佘林引领,到了城中府衙。
黄汗水是第一次,正面打量这个威名龙源的北方豪杰。
果然如他之前听闻,外表看去,狼军星更似行伍老兵,并无多少东川音修的仙风道骨。
倒是身边那个静静相随的萧羽,让他不由自主,心生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