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葛辛丑的声音生涩:“其实刚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县医院,凯琳出声唤我要我抱,我才猛然警醒,我不止是他娃,我也是三个娃的爸,经历了多少辛苦,咱凯琳的病才有了现在的光景,还有森娃和拓娃,都是你教调的懂事的娃,我不能因为他的胡闹,苦了咱自己的娃。”
“那你啥时候回来?”郝沈梅带了哭音儿。
葛辛丑道:“照往常年看,下乡少则一个礼拜,多则半个月,最忙也超不过一个月,插空我会回来看你和娃。”
葛凯琳双手圈住葛辛丑的脖子问:“爸,啥是下乡?”
“下乡呀,就是去乡下,到农村去。”葛辛丑用自己长满胡茬的下巴蹭蹭女儿稚嫩的脸,用最简单的词语解释。
郝沈梅擦干眼泪,笑着哄葛凯琳:“你快快好起来,等你会走路了,你爸带你去见世面。”
葛辛丑接话:“爸爸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等宝贝闺女会走路了,爸爸带你玩。”
葛凯琳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呢喃:“嗯,那爸爸记得先教我走路。”
“好,爸爸先教宝贝闺女走路。”葛辛丑放低声音,轻拍葛凯琳的背。
郝沈梅伸手要从葛辛丑手里抱葛凯琳:“你赶紧走吧,小心开会迟到。”
葛辛丑躲过她的手:“不在乎这点时间,等妮子睡了我就走,路上骑快点就行。”
女儿呼出的气息喷到脖子上,脖子有点痒,葛辛丑却很享受,心里也很踏实。
想了想,葛辛丑又小声说:“往后人家给的东西,我让晴岚送到婶儿那里。”
他说的人家给的东西,是下乡时各个村里给的土特产。
周晴岚是他带的女徒弟。
往常年的土特产,都是葛辛丑自己带回来,先交给父母,父母留下大部分,剩下的,他还得拿出一部分孝敬吉瑞丽,到最后自家落不下多点儿。
郝沈梅答应:“嗯,我知道了,你也得多个心眼儿,别为了收东西,让人家钻了空子。”
葛辛丑安慰郝沈梅:“这个你放心,这些年了,我从来不会收想要弄虚作假人的东西,要那样,早晚吃亏的是我,给我东西的,都是真心实意的人。”
郝沈梅点头,那倒也是,自家汉子在父母跟前是怂了点,不过做人很谨慎,这些年,多少验花员都因为给人走后门受处分,自家汉子一直平平安安。
就因为葛辛丑的心思缜密,一旦他决定往后不再顺着父母,应对的办法马上就有了。
要是周晴岚直接把东西送给郝沈梅,因为还没分家,葛泽中会理直气壮过来把东西拿走,说不定他还会找借口说郝沈梅早就有私藏,连一点儿都不会分给郝沈梅这边。
要是周晴岚先把东西送到吉瑞丽那里,以吉瑞丽护短的性子,最后落到葛辛丑家的东西,绝对比先交给葛泽中两口子要多得多。
而且,就是葛泽中明知道吉瑞丽那里的东西是葛辛丑的,他也不敢去要。
葛泽中要真敢去招惹后院的人,葛丁丑就真敢把他扔出来,而葛泽中自己生的几个娃,却一个都不会动真格的帮他。
葛凯琳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圈着葛辛丑的胳膊开始滑落,身子也往下出溜。
葛辛丑把诸葛琳轻柔地往炕上放好,盖好单子,去外间推车子出屋。
边还嘱咐郝沈梅:“妮子病这一好,往后你要费的精力更多,抽空就休息会儿,别再忙着给人做活,要不你身子咋受得了。”
郝沈梅把葛辛丑常年用的黑皮革包挂在车把上,应道:“这个我知道,就是为了三个娃,我也得保重好自个儿的身子,我还等着看咱妮子能跑会跳,快快乐乐健健康康长大咧。”
才刚一出屋,葛泽中就站在那边屋檐下开口骂:“葛辛丑,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是不是静等着老子病死,好没人管你才高兴呀你。”
葛辛丑站住,郝沈梅也站住,葛辛丑看着父亲,郝沈梅看着葛辛丑。
葛泽中接着骂:“我要去告你,告你个忤逆不孝,告你个斩立决。”
本来因为葛泽中提起他自己的病,还稍有犹豫的葛辛丑,又因葛泽中后面这句话而打消了顾虑,没有说话,他推着车子出了院子,搭腿上车,很快蹬车而去。
郝沈梅追到胡同口,直到葛辛丑的身影从大路上消失,才快步拐回院子。
葛泽中还在咒骂,反反复复就是葛辛丑不把他的死活当回事,他要去告,告葛辛丑个斩立决。
“现在是新时代,没有忤逆不孝这个罪名,也没有忤逆不孝斩立决这个刑罚,你醒醒吧。”郝沈梅亮起大嗓门,葛泽中顿时哑然。
葛泽中出生于清朝,是民国时期的高中生。
郝沈梅一直不明白,那个年代的高中生,已是很高的文化人,葛泽中既然这么爱钱,为啥不出去混个官儿当当,偏要死守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跟自己的父母兄弟儿女争这点三瓜俩枣的钱儿。
没再理会葛泽中,郝沈梅快步回屋。
自郝沈翠说起柏村那个爷爷毒死孙子的事,郝沈梅就起了警惕心,私下里嘱咐两个儿子,千万得要防备着他们的爷爷。
要是只有她和葛凯琳在家,除了上厕所,郝沈梅不敢离开屋子,或是时刻注意着主屋那边的动静,唯恐一个不小心,葛凯琳就遭了毒手。
她也知道自己心里过于紧张,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进里间看见葛凯琳好好地睡在炕上,郝沈梅还是下意识把手指放到葛凯琳鼻下,感觉到了葛凯琳鼻孔喷出的气息,郝沈梅长舒一口气。
继而轻笑,自己这是魔怔了。
葛辛丑离开后的第十天,他的徒弟周晴岚给郝沈梅送来一袋子黑豆,大约有三十多斤。
依葛辛丑跟郝沈梅说好的,周晴岚先把黑豆送到后院,过了两天,葛丁丑扛着袋子把黑豆送进郝沈梅的门。
郝沈梅给葛丁丑挖了几葫芦瓢,葛丁丑也没有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