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评价那场战斗。周宇绝顶聪明,很快就理通了个中原因。
自己好像是有点得意忘形了。是该敲打敲打。
“好吧,好吧,我承认,这次的事情是有偶然和幸运成分在内。唐宁,你究竟想说什么,直说吧。不用绕圈子了。而且,呵呵。你的意思我明白。也知道今后该怎么做。”
唐宁松了口气,咧嘴笑了。真心的笑了。跟聪明人谈话果然省力,省心,省事。很多东西一点就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孺子可教,周宇就是典型。这样的好孩子,真是没地儿找去。只是以后尽量少跟他掰扯,想靠嘴巴说赢他,真的很费脑子。
“江涛,你呢?”唐宁从副驾驶位上侧着身子,转过头,笑眯眯地望着后座上盯着自己的两只拳头,就跟醉心欣赏两朵花儿似的江涛。
“明白,明白,我又不是二百五。”江涛白了唐宁一眼,缩头,躬身,屈肘,做出拳动作。
唐宁冲他翘翘大拇指。“那咱废话就不多说了。言归正传。”
周宇和江涛耳朵竖起来,想听听唐宁这个所谓的正传到底打算怎么个传法。
“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是那帮牛气哄哄的小屁孩儿……”
“等等。”周宇再一次打断他。抱歉地笑了笑,道:“不是故意打断你,我就是想知道,你口口声声地那帮小屁孩儿到底有多小?如果只是几个十三四岁的丫头片子,臭小蛋子,我看还是算了。跟他们打,输了丢人,赢了,欺负人,省得传出去,让人说咱胜之不武。”
“他们呐……”唐宁摸摸鼻子,顿了下,道:“跟咱们差不多大。”
接着,脑袋一歪,很好奇地问道:“咋啦?”
周宇手一哆嗦,就听底盘下面吱嘎一声,差点没把车拐到别的车道上去,赶紧把着方向盘往回倒了小半圈儿,哭笑不得地道:“我靠!还咋啦?你说咋啦?唐大爷,您今年高寿?”
“我说姓唐的啊。”江涛大脑袋从椅子后面凑过来,贴近唐宁,目光在他脸上不住地打量,很是认真地问道:“嫩小子装老,整天老声老气地讲话,是不是特显掌门范儿啊?我再过半个月才满十八岁,合着我在你眼里也是小屁孩儿一类的呀?那今后是称呼你掌门老爷,还是大叔或者大爷合适呢?给个建议呗?”
或许是跟从小成长的环境有关,也或许是跟他姑婆婆的教育有关。唐宁懂事要比绝大多数孩子早几年。各方面成熟的也比较早。从初中时候起,他就感觉自己的心理年龄要比生理年龄大上好几岁,不愿意跟同龄孩子接触,嫌他们幼稚。除了猴子他们三个,基本没什么别的朋友。平常讲话时,谈起同龄孩子,很习惯地就用上了成年人口吻。丝毫就没有意识到,这种语气听到被人耳朵里有多怪异。
推开江涛脑袋,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真的是嫩小子装老……
算了,不解释。哥就这习惯。爱咋咋地。
唐宁板着脸,道:“少打岔,还听不听了?”
说他胖,这还喘上了。装嫩扮老,早晚撂倒。
江涛和周宇心里把唐宁这死出儿鄙视个遍,一个坐回去,躺在后座长椅子上,翘着腿,假寐。一个目视前方,认真地开车。但嘴里却同时懒洋洋道:“大爷,您请。”
听声音,就跟睡不醒似的。可一听唐宁所说的内容。立马就来了精神。
“那几个人都是白胖子找来的。来历没说,但是,昨晚白胖子提到过,说这次行动是他们毕业前最后一次实战考核什么的。所以我就想,他们会不会是从哪个专门培养术法人才的基地出来的。你们俩都是从小就练拳,练的也都是最正宗最纯粹的国术。他们几个修炼的又是专门的术法。大家年龄各方面条件相当,双方打几场之后,对武术和术法的理解上比说什么都管用。省得一提起奇术师,在你们眼里就是非人类。其实,奇术师也是正常人。只不过施展力量时,显得夸张了一点儿,理解了之后,你们就知道了,也就那么回事儿。根本就没必要大惊小怪。”
“嗯。这事儿可办。唐宁,你来安排吧。”
江涛躺在后座椅上,抚摸着自己的眉心。忽然道:“比武较技,失手难免,到时候大家各安天命。唐宁,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江涛言下的意思就是,如果对方下狠手,他也不会闲着。比武是比武,较量是较量,但是吃亏不行。
“等把具体事情敲定下来之后再说吧。咱得摆出黄飞鸿那种侠气灌天地的武者之风来。”
“狗屁,当历朝历代,凡是当大侠的,最后都没好下场,我姓江的才没那么傻逼呢,老子啊!就是江湖一莽汉。”
“哈哈哈,江涛这话讲的透。”
“你们两个啊。真是……”
“是什么?”
“棒槌。”
……
白胖子怒气冲冲一拳砸塌了上面堆满了各种文件,放着电话和茶杯的桌子,这已经是自他移架到这间办公室以来,砸塌的第八张实木桌子了。
哗啦,桌上的东西撒了满地。好在杯子里面早就空了。否则,水洒可地,弄湿了文件,更糟心。
门口站着那俩穿着白色短袖运动t恤、黑色带条纹的运动裤,裸着健壮结实的大腿,运动鞋,看上去顶多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噤若寒蝉,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在特勤局混久了的老人儿都知道,平日里总是笑眯眯,跟尊弥勒佛似的白胖子心里蹲着魔鬼呢。他发脾气时,在场的人最后都别弄出动静,否则谁整出响动,他找谁撒气。肚子里蹲着的那魔鬼能折磨死你。
“该死的,无法无天,简直太他妈无法无天了。”心里怒极,有火没处发,抬手又要砸,可桌子已经散架子,成废渣了,砸无可砸。转身抬脚,把旁边那牛皮转椅踢飞了。哐,屋子大震,三条铁腿儿的牛皮转椅硬生生在砖墙上砸出个窟窿,椅背、椅座加上软木扶手,整个斜着嵌进去半截。下面的滑轮滴溜溜转。
“无妨,别担心,旁边那屋子是仓库,里面没人。”一个圆脸寸头的年轻人用眼神跟同伴解释。
“噢。”同伴也拿眼神示意,松口气。
叉腿,两手掐腰,腆着大肚腩,闭着眼睛,仰头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压制住盛怒。忽地睁眼转身,吓得门口那俩年轻人下意识的就像掉头跑。眼角直抽,心提到舌头根儿后面,完了,这架势是要冲咱哥俩开炮了啊!
白胖子问道:“事情什么时候发生的?”
“半个小时前。”左面的年轻人赶紧答道。
“一点线索都没有?”白胖子刚压下去的怒气又忍不住冒头了。
右面的年轻人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小到几乎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动静。“嗯……”
“猪,你们两个就是猪!一个大活人从眼皮子底下丢了。连什么人下手的都不知道。我特勤局不要你们这种废物,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蛋。滚滚滚滚,滚!”最后这一声怒吼,差点没把俩小子耳朵震聋。涨红着脸,低着头。惭愧的嘴唇都咬出了血丝儿。
白头儿肯骂他们,就说明这事儿还有弥补余地,有戴罪立功的可能性。怕的就是一声不知,拿你当陌生人,那就彻底没戏了。也真离卷铺盖滚蛋不远了。
瞪着门口那俩低头的年轻人,一瞪再瞪,最后忍不住大步从过去,一人脑袋上狠狠地来个头槌。桌子都能砸塌砸碎砸散架子的手,敲在人脑袋上还有好?指头大的包立马就鼓了起来。疼得他俩直咧嘴,硬是挺着没敢动地方。
“我拍胸脯子跟人家保证,一切有我,有咱特勤局。保证你的小女朋友安全。现在呢?安全呢?哪儿去了?我胸脯子拍得当当响啊!现在人没了。你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啊?说话,说话啊?”
一人一脚,把俩小年轻踹的后背顶在了门板上。
“对不起,白头,这事儿怪我们,是我们疏忽大意了。辜负了局里的信任。”
白胖子气急而笑。“怪你们?呵,哈,怪你们有个屁用?还不赶紧去找?”
“是,白头,我们保证,就算把京城翻过来,也一定会把人找到。”
白胖子不耐烦的挥手,连道:“滚滚滚,别整没用的,把人找到再说。”
两名年轻人拽门而走,白胖子刚刚还满是怒容的一张大肥脸立马就垮了下来,愁容满面,本来就没剩下多少头发的脑瓜顶上都快被他一把把揪光了。嘴里不住地念叨:“这下完了,丢脸丢大了。等唐小子回来,我可怎么跟他交代啊……”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他在门口刚念叨完,就看见唐宁的身影从电梯口出来。样子很狼狈,就跟刚从火堆里爬出来差不多。
在走廊上,离老远就看到了白胖子的身影站在门口。唐宁兴奋地冲他摆手,大喊:“呦,白大叔,你没事吧?伤着哪儿了没啊?我可是完胜哦。那些小子呢?他们怎么样?也没事吧?大家是不是都没事啊?”
白胖子呆愣愣地看着唐宁越走越近,心道:“大家都没事,可你小子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