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沐容若满是意味的看着这个二弟,拂袖转身道:“下回不用想尽法子让我瞧见什么,你我都吃过沈炼的亏,不过也还是得谢谢二弟,你这回的多事,倒是让我想到了对付沈炼的法子,几日后的校场比武,沈炼定是会连本带利还给本太子。”
沐延朗回味着他的话,追着步子紧紧跟在沐容若身后,却是什么也不敢再说了。
苍都外,栖霞山。
龙筱望着蔚蓝的天际和郁郁葱葱的满山林海,嘴巴半晌都没有合上,她从没见过这么广阔的风景,美到她一眼都收不尽,怎么看都看不够。龙筱大口大口深吸着带着树林芬芳的气息,潮红的面颊透着满满的欢喜惬意。
沈炼侧身看着一脸满足的龙筱,得意道:“这就把你看傻了?栖霞山的晚霞最美,到那时,还不知道把你震成什么模样。”
龙筱抱着膝盖在山坡上坐着,下巴撑在膝盖上出神的看着天边惊起的飞鸟,像是没有听见沈炼对自己的说话。
沈炼在她身旁坐下,爱怜的看着她精雕细琢的侧脸。
龙筱看了好一会儿,喃喃道:“我得把这些都记下,又不能天天看见,往后要是想了,也能回忆起…”
“你要是喜欢。”沈炼转过头,“我每天都能陪着你来这里,你想看多久,都可以。”
龙筱先是一愣,扑哧笑出声道:“每天都爬这么高?”龙筱指了指自己的腿肚子,“你看,这会儿还在哆嗦呢。”
沈炼直起身子不假思索道,“那我背你上来。”
这话脱口而出,二人都是怔在那里,龙筱泛起眼睑偷偷瞥看着沈炼,见他清冷的脸上竟罕见的露出红色,龙筱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你攥了一路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沈炼硬着头皮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额…”龙筱像是拾到了救命稻草般,赶忙把手里的木匣塞进沈炼手里,“你看看。”
沈炼手心渗出汗来,踌躇的打开木匣,见是一把精致的绣扇,疑道:“这是…?”
听龙筱道出原委,沈炼垂眉轻笑道:“三小姐和淑妃,都信我?”
“是我龙三信你。”龙筱脆声道,“苍都除了我长姐,我就信你沈炼。”
沈炼合上木匣,嘴角扬起快慰的笑容,“包在我身上,自会替你们姐妹查的干干净净,做的妥妥当当。”
龙筱见他一口应下自己的差事,手背贴着嘴唇偷笑着。沈炼忽然很想握住她的手,将她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掌心里,这是他长到这么大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沈炼深吸着气想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涌动,终于,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往龙筱身旁挪近了些,龙筱也没有闪躲开身子,像是也期待着他的靠近,两个懵懂的少年并肩坐着,眼睛还望着天边的红日,可那日头映着的,分明是青涩的彼此。
直到晚霞尽数消失,二人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这才发现天色早已经暗了下去,弯月都已经不知不觉的升起。
栖霞山不算陡峭,可没了亮光还是有些骇人,龙筱才走了几步腿肚子就开始不住的哆嗦,沈炼扶住她的臂膀,拉住她温声试探道:“山路湿滑…要不要我背你…”
龙筱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沈炼屈下膝盖,回头看了眼龙筱,低声道:“还不上来?再耽搁,城门可就要关了。”
龙筱迟疑的伏上沈炼的背,双臂也不敢搭在他的肩上,只得耷拉着动也不敢动,沈炼暗暗笑着她的羞怯,托了托龙筱的身子,欢声道:“走喽!”
暮色里的山路深深浅浅,可沈炼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实,龙筱湿热的体温渗进他的脊背,沈炼像是可以听见背上那人急促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龙筱伏低身子,沈炼不禁一颤,心跳急促的可以跳出嗓子眼,脚下一个微颤差点滑倒。
这突如其来的踉跄让龙筱耷拉的手臂不自觉的抱住沈炼的肩膀,“你慢点…”
沈炼忽然想狠狠的嘲笑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苍都小霸王,怎么还会有这样丢人的时候,沈炼咬紧牙平复着,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到了山脚放下龙筱,沈炼贴身的中衣早已经汗湿一片,还好暮色掩藏了他鬓角不断渗出滚落的汗水,总还不至于在龙筱面前丢尽了颜面。
“还不走?”沈炼回头看着挪不开步子的龙筱,喘息着道,“再不走,淑妃以为我弄丢了你,可不会轻饶了我,走了。”
沈炼鼓足勇气拖住龙筱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也满是汗水,竟比自己还要湿漉漉,“该回去了。”沈炼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拉着龙筱迈开步子。
龙筱像木偶一样被他牵扯着,月色下的步子层层叠叠,错乱却又甜蜜。
朱雀门外,沈炼送回龙筱正要转身,却又被这丫头喊住。
――“沈炼。”
――“…在…”沈炼僵着背影应道,见等了好一会儿龙筱也不做声,沈炼忍不住回头去看。龙筱早已经小跑进朱雀门,灵巧的步子像一只欢快的麋鹿,“不改淘气…”沈炼又恼又怜的喃喃了句,搓着掌心的汗渍又深深的握紧,像是不忍拭去掌心里龙筱留下的印记。
沈炼攥着手心背过身去,迎着弯月往自家侯府走去。
定远侯府
沈炼到家时,家人晚膳都已经用完,院子里,沈啸天不满的看着才回来的幼子,严厉道:“你不要告诉爹,龙筱也是这个时辰才回的长春宫。”
沈炼不愿和父亲顶撞,也不想扯谎唬弄,沉默着避开父亲,匆匆直往母亲的后苑而去。
――“娘看看这样东西。”沈炼把龙筱的红木匣子推到花银手边。
花银疑惑了看了眼才归家的沈炼,指尖触着匣子的纹路道:“宫里的东西?”花银打开木匣,眼神一动,“北国的绣扇…”
“娘认得?”沈炼露出惊异之色,“龙筱和我说,这是难得的贡品,不知是哪位娘娘送给了玉嫔,玉嫔借花献佛转赠给了她长姐淑妃。龙筱怕有人借玉嫔之手对皇嗣不利,这才托我找人查验这扇子有没有问题…怎么娘一眼就看出这扇子的来历?”
花银笃定道:“娘在宫中待了那么久,龙太后身边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绣扇也不稀奇。”
“这倒是。”沈炼拾起绣扇翻转着,“娘见多识广,又精通药膳之道,不如娘先给瞧瞧。”
花银接过绣扇,指肚拂过扇面凑近细细闻着,沈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动作,眉宇严肃。
“单凭这样看,也是没有什么。”花银道,“可宫里的人什么法子想不出?娘看不出什么,不代表就一定没有什么,你去告诉龙筱,若要万无一失,还是收起这东西,皇嗣平安诞下之前,来路不明的东西还是离得远些的好。”
“可要是送者有心。”沈炼蹙眉道,“见不到淑妃用这把扇子,定是会想出旁的门路谋害皇嗣,长春宫也是防不胜防,娘说是不是?”
花银觉得儿子说的也有些道理,轻摇绣扇沉默片刻道:“那就…等我明日去找旁的行家细细查验吧。”
“多谢娘!”沈炼抱拳欢喜道,“龙筱所托,就拜托娘了。”
――“龙筱龙筱,又是龙筱!”沈啸天一把推开屋门闯了进来,阴郁的深眸闪出怒意,“爹的话你都是当做耳边风么?还是你嫌盯着定远侯府的人还不够多?”
沈炼收起绣扇,对视着父亲道:“我不过是遵从皇上的旨意陪龙三小姐游历苍都…爹,你想多了。”
沈啸天怒视沈炼手里的红木匣子,呵斥道:“你手里拿着的又是什么?是不是问你娘要来去哄龙筱的东西?”
“爹。”沈炼急道,“不是…”
沈啸天夺过沈炼手里的木匣猛的打开,见是女子所使的锦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摔在地上怒道:“爹和皇上都对你寄予厚望,你竟如此不知上进,真是让人失望。以后不准再私自去见龙筱,不要拿圣旨压你爹,皇命不可违,父命,也一定不可逆。”
沈啸天又看了眼没有发声的妻子,怒甩衣袖愤愤离开。
沈炼赶忙去捡摔在地上的绣扇,沈啸天力道实在太大,贵重的绣扇断做两截,沈炼怔怔愣住,心里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