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随着棺材颠簸着,在移动中,是有人抬着这口棺材。樂文小说
大约是蜷缩的动作维持太久腿脚的酸麻蔓延身躯,只稍稍动作就犹如千百只蚂蚁啃噬,傅辰吐出轻微的呻吟,后又将声音给吞了回去,棺材里空气相当微薄,下一刻就会窒息一般,傅辰的呼吸调整为一小口一小口。
试图伸直双腿,脚上传来的束缚感,手脚都被链子锁住了,体内霎时涌来几近麻痹的寒气。
联想起那日公主来后,穆君凝慌乱跑入书房后她的失态,再结合今日泰平与他报告公主来请安却忽然中途离开,他与穆君凝的关系公主是知道了,要置他于死地。
的确,杀了他是最一劳永逸的一件事。
但如果要杀他,为何不在进入棺材前就直接动手,更加一劳永逸,扔到乱葬岗后就一了百了,又何必大费周章
药物的作用,让傅辰现在精神并不好,他努力集中精力联想前因后果。
后悔让穆君凝跳舞吗,这有何可说的。
她是供养他的主子,他是下人。
她想要的,他就给。
她羞于说出口的,他便主动替她说,这是他作为禁脔的素养,谈不上后悔与否。
他是被摆成蜷缩的姿势放进棺材的,如果一开始就是棺材,他是不需要蜷缩的,这也就说明之前他待得可能是更狭小的地方,也许是一只木箱子,而后换成棺材,是为了摆脱追兵这追兵应该是他本来安排在宫外接应他的人,只希望他们能知会夙玉,他相信夙玉的行动力。
待麻劲过了,傅辰才动了动脚,测量这个空间的长度。前后够不着。如果按照普通人一百七十公分来计算,棺材长度需要一百十公分到两百二十公分,宽度与高度是固定的八十公分以及六十公分,厚度在三公分到十公分不等,木材因含水量的变化,重量与体积也会随之产生改变,一般密度范围在04到075吨一立方米,傅辰默默心算,棺材最终重量是两百公斤到一吨之间,再减去棺身的重量,盖子的重量应该至少超过八十公斤,再以他目前被束缚的状态,想要推动百斤密封的棺材盖是不可能的,如果他无理智地激烈动作或者拍打,造成肾上腺加速分泌,使呼吸急促,空气供给不平衡,就会窒息。
动了,死得更快。
不动,也只是缓期执行。
他选择了后者。
漆黑、冰冷、潮湿,完全没有任何光亮的狭窄空间,任何人的理智和感情都会在这种情形下备受煎熬,他曾为一位国际间谍做过心理辅导,这位间谍先生潜伏二十年,身份被拆穿后最后大半年被关了禁闭,那是一个狭窄黑暗的地方,平日被压抑的负面情绪会在那样虚无环境中慢慢滋生,孤独、恐慌、绝望、脆弱,待被救出后,这位心理素质极为强大的间谍精神状态已濒临崩溃。
手腕处铁链相接,发出铿锵脆响声,傅辰动作放轻将掌心贴在心脏口,静静听着外边的声音以分析情况。
敲木鱼的声音与梵文交替着,语速很快,傅辰耳朵微动,分辨着脚步声、说话声、语速、口音、兵器摩擦声,综合所有声音来看,至少超过二十人,就算不束缚他的手脚,他也不可能在这样的包围下逃出生天,这并非国宴那日敌在明我在暗。
隐隐约约的哭声,这是什么
就在不远处,也有一户人家正在为自己意外坠河而亡的女儿下葬,哭声连片,这些老百姓也是看到了辛夷等人,从衣着和带着一群护卫的架势来看,就知道是得罪不起的贵人,连哭声都小了许多,生怕惹恼了这群看上去就不好惹的人。
这些人的哭声,干扰了傅辰的判断。
这里是城郊墓地,暗黑的的山地边,好似鬼气环绕,让人从心底打哆嗦。
隔了一口棺材外的地方,蜡烛被摆放成古老、繁复的图形,在土地上连成一片,晃晃悠悠,几个身着黑色道袍的游方术士坐于蜡烛中间,口中念念有词,周边摆放着贡品,辛夷所带的护卫守在最外围。
棺材下方,一巨坑向下挖了足有3、4米深,挖土匠刚做完一切。
辛夷凑近棺材,没听到里头有丝毫声音,不是死了吧任何一个人发现自己在棺材中,都会疯狂求生。算算时辰,的确有可能。
若是人真的死了呢
辛夷犹豫着是否要开棺,但听李祥英说,傅辰此人极为狡诈,指不定这不出声都是故意为之,他不能上当。
整一个下葬过程不得开棺,不然就白白糟蹋了这场作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尖利的叫起声,傅辰听出是辛夷的声音,喊的是:下葬。
下葬
他还活着
辛夷站在土坑边缘,神色冰冷地望着那口代表着傅辰的棺材,眼底迸射出诡异的光芒。
傅辰胸口蔓延着不知名的情绪,心跳急速。
棺材被几经摆弄,绑上碗口粗的绳子,他的身体撞在棺材壁上,潮湿发霉的味道灌入口鼻,难受地几乎忍不住声音。
傅辰勉强压下喉咙的瘙痒,棺材就以匀速下滑,好像到了极深的地方停了下来。
咚、咚、咚咚、唰、咚
有人在铲土撒下,而他就是那个被活埋之人。
细碎的声音,那是沙土。
重物应是凝结而成的石块。
它们共同作用在棺材盖上,好似死神的丧钟。
事情要追溯到白日,辛夷与公主在对傅辰的处理上各不相让,两个不熟悉的人各揣着自己的目的进行合作。
一个想要慢慢享用傅辰,一个希望辛夷在得到傅辰的身体后可以将其杀了,才无后顾之忧。最终,辛夷做了折中的提议,给傅辰举办了“还生”宴,这是臻国的民间习俗,将活人下葬,待一刻钟后再将人从里面挖出来,也就等于是“重生”了一遍,往事前尘一笔勾销,也算是非常流行的转运之法,一般有了重大疾病或者特别倒霉的臻国人,都会做一场还生宴,好比自己已经死了,在阎王那儿划掉了名字。
当然,如果失败了,也就是死了的话,那就是老天爷收走你的命,是你的该的。
虽然这还生宴死亡率非常高,可以说能不能活着全靠运气。
但据说真的能转运,不少人愿意铤而走险只为转运重生,流传甚多,这法事也得到了臻国民间普遍认可。
进行了这场还生宴,把傅辰的命交给老天爷老决定,也算双方各退了一步。
如果这样了,傅辰还能活着,他会带着人离开晋国,不会让傅辰再出现在晋朝皇宫。他将人重新塞入了棺材,装作丧队来到郊外。
辛夷并非非傅辰不可,只是人嘛,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他身边的人挺多,包括已经赎了身这次要一起跟他回去的夙玉。
但他这个人,就是喜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对于怎么都得不到的傅辰,他的确愿意这么麻烦的来一趟。
晋江独家
观星楼地下,凄厉地哭声从细缝中钻出,延绵不绝。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个纤细瘦弱的美丽男子跪于地面,落下了泪水,一手抱着怀里的包裹,一手手砸向地面,毫不怜惜双手,一片殷红。
不远处的男人,是曾在郊外护城河边与傅辰有过一面之缘被称作主公的人,名为李變天,戟国皇帝,本来他只能逗留几日,他的身份不便多待,但晋成帝将沈骁绞为肉泥的事,彻底激怒了这位帝王,在京城中多番布置,这才留到今日。
李變天此人,从小得了怪病,到了二十后就容颜不老。在位十八年,大力发展军事海运,被戟国百姓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君主。比起宦官专政的臻国,穷困潦倒的暨桑国,穷兵黩武的羌芜,戟国这十多年来倒卖热武器,贸易蒸蒸日上,国力步步紧逼晋国,极为强盛,真实实力不得而知。
只是还沉浸在天朝上国的晋成帝,在繁华的栾京,高高在上的帝王宝座上醉生梦死。
两年前李變天被刺客射伤了腿,不良于行,甚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李變天伤了腿后,周边不愿看戟国做大的国家,纷纷派人前去,想趁其病要其命,其中几个小国被李變天灭了国蚕食殆尽,几个中大型的国家自此不敢越雷池一步,就算伤了腿也无人敢小觑此人。
他的皇位是抢来的,这也是一段极为惊心动魄的过往,当年追随他的属下,出门在外均以主公为尊称喊他。主公,也曾是他的身份象征。
他抬手一挥,身边的两个护卫就出现在美丽男子身边,以防止其情绪过于激动。
那包裹里,是一团红白色粘稠物,冒着浓浓的血腥味,还是他们的人冒死从看守严密的地牢里带出来的。
这就是沈骁的躯体最终剩下的东西,李變天觉得极为刺眼,沈骁当年的效忠誓言还历历在目,错开了视线。
晋成帝说到做到,对尸体的侮辱的确引起了他们这群人的震怒和疯狂,若不是李變天压着,他们将会展开疯狂的报复。
小不忍则乱大谋,李變天的威望另这群躁动的心再一次沉寂下来。
压抑得更深,等待大仇得报。
而这个美丽的男子,就是沈骁的弟弟沈彬,从戟国连夜赶来,在得知沈骁等人尽数被灭,甚至沈骁被剁成肉泥后,一直处于悲痛的状态,方才,他们的人才惊险地拿到了沈骁尸骨的最终一点残渣,就是他手中的包裹,他才情绪失控。
沈骁少年时期长得很是清俊漂亮,而后被戟国四皇子相中,后来四皇子变成了四王爷,身份更是贵重。他觉得沈骁享用过太多男人女人,有些污秽不堪,便着人将其去了根,玩了几年后就腻了,也幸好沈骁才智过人,免于被杀成了谋士,而他年幼美丽的弟弟沈彬比沈骁更为漂亮,也被一起改了名,四王爷看上了后一样去了他的根,四王爷后院有上百男女,男子较少,女子为多。自从把沈骁阉了后,四王爷就觉得这样的男人玩起来才放心,不用担心后院起火,才命人将所有男宠尽数阉割,沈彬亦是从多年前尽心服侍至今,只为让沈骁能够后顾无忧,而他多年的等待得到的却是这一堆血肉模糊完全看不清还是个人的肉末,怎能不癫狂。
另一方面,沈骁唯一的亲人在戟国王爷手中,只希望在晋国把任务完成,报完仇后,与弟弟相聚。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晋成帝、七煞、晋国的所有人你们全都该死,你们必须死七煞,如果不是你,哥哥怎么会死哥哥啊啊啊啊”沈彬双目充血,泪水哭得几乎干涸,好似眼珠子会一起弹出眼眶,在美丽的脸上格外狰狞。
上面忽然有人下来,在李變天身边耳语了几句。
“假象还生,虚魂淡阴,”李變天神色微凝,是说七煞还活着,但却被以死者的身份被处理还差一口气吗李變天抬眼,见沈彬抱着那包裹崩溃的模样,才缓声道:“扉卿以一年生命为代价,算出七煞今日魂虚,是最佳的铲除机会,沈彬,你报仇的时候到了,可愿随朕一同前往”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李變天也并不是个有架子的人。只有真正动怒的时候,李變天才会以朕自称。
多年安排,被七煞毁了七七八八,这仇,必须报,还要加倍奉还。
沈彬泣不成声,是大仇得报的渴望,“愿意请陛下带小的去,小的肝脑涂地也要报答您”
比起荒淫无道又残忍卑鄙的四王爷,他与沈骁都更愿意为温文善待人的陛下效力。
只是,四王爷很怕陛下,无人知道原因。
“朕离开晋国前,总该沾些血腥气,才不枉我戟国丧命于这场国宴的忠勇之士。”
有机会手刃仇人,沈彬激动地全身发颤,“陛下英明陛下,那么,那贼子如今在何方”
李變天被护卫抱到了四轮椅上,盖上了厚厚的貂毛毯。他的眉毛淡的几乎看不到,双眼却是丹凤眼,眼尾轻轻一勾,摄人心魄,“东南面。”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卡粗来了,好开心,就像便秘了好几天忽然通畅了一样,咩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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