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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还是忍不住看了,那么请忽略文中bu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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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唯一留下的是死亡,但在这世上我唯一在乎的是你。
年关将近,宫里也比平日热闹了,养心殿就如同被时间凝固的地方,为了让刚刚退烧的七殿下有个安静的养病环境晋成帝特意吩咐了不能打扰,来去的宫女们都刻意放轻了脚步,以免惊扰了里头正当荣宠的七皇子,太医为邵华池诊脉,在碧青、吉可等人紧张的目光下点了点头,众人松了一口气,总算是从鬼门关里回来了。
早就有小太监去为晋成帝报告这喜讯,祈祷这宫中能够拨开云雾见明月,殿门被打开,爆竹与欢呼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人声偶尔钻入耳中,邵华池勉强撕开了一道缝,头顶上方的明黄色被屋外的光亮照得通透,有些目眩,昏昏沉沉地又闭上了眼,粘湿的汗液附着在身上,带着沉重的身体陷入黑甜的梦境
邵华池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地方,静静的,没有声音、气息、光线,他没有慌乱,缓缓坐下,凝然不动。也许在看到那具焦黑尸体后,遇到什么都不会让他再有激烈的心虚起伏,他就像一座风剥霜洗的孤城,失去了那人后,成了空城,在漫漫岁月中沉寂。
他的身体好像一只泡泡,很轻,什么感情都体会不到,是死了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亮光,他站起朝着那方向走了过去,就好像在接受某种召唤,渐渐地,视线中的黑暗被完全陌生的场景代替。
这是哪里,我、我是谁
他怔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除了记得自己叫邵华池,其他的只要想起来就会产生剧痛,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在渐渐消退,脑中唯有一个人的残影始终不散,不想忘,唯有这个他不能忘,但越是想记起来,记忆离开的越快
眼前的画面从模糊到清晰,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而他飘在空中。眼前是一道通道,白色的灯光照在大理石地板上,这陌生的建筑风格在他心中引起惊涛骇浪,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地方,简单又干净,只是看上去透着一丝冰冷。
他面前是一对穿着白大褂的男女,男人略高,偏瘦,一手夹着一份资料,带着黑框眼镜,眼底泛着一丝怜悯,看着走廊深处的那个房间。
而男人身边的女人,叫邵颐然,留学归来。她面无表情,有些清冷傲慢,年轻的过分,看着二十不到,她就好像一只没有灵魂的精致娃娃,她是跳级的天才,麻省理工的脑科学系的高材生,是这家疗养院的外聘人员。头发干净利落地盘了起来,只有几根细碎的发丝挂在鬓角,看着带着另类的性感,凹凸有致的身体被包裹在衣服里。
邵华池伸出了手,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手穿透了对方的身体,他们看不到他
他停在了原地,却发现有一道无形的力量让他必须紧跟着这个女人,亦步亦趋。
这对男女的对话还在继续,边翻着手上的资料,“这位患者目前情况比较复杂,是我们院里重点观察对象。傅辰,今年十八岁,育华高中的复读生,收养家庭的妹妹受到泼硫酸的伤害,全身百分之65灼伤,几近毁容,最终他被养父母险些开车撞死,脑部受了重伤,肋骨断了六根,送到医院的时候一度休克。”
傅辰
邵华池听到这个名字,感到心脏处一阵抽搐,空白虚无的脑子怎么都记不起对方是谁,但他不得不跟着这个女人,只能留下来听着他们的对话,哪怕他有许多名词完全没听懂。
“泼硫酸的人是他吗”邵颐然蹙了下眉头,觉得这资料的前后矛盾。
“当然不是他,他其实也算是受害者,就是这个年纪女孩间争风吃醋的冲动型犯罪。”似乎想到了什么,男人咳了声,“他长得不错,很受女学生欢迎。”
他真不明白现在的孩子怎么能那么可怕,一言不合就做出这样的事,这不是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吗,最后那泼硫酸的女孩因为没到成年的年纪,被家里保释了出来,年纪小就可以成为犯罪的理由
男人叹了一口气,感觉和这个年龄层已经有了严重代沟。
“在他养伤出院后没多久,他的养父母就死于非命,警察怀疑是他设计杀人。”
“就因为他有作案动机”
“不仅如此,他智商很高。之所以复读听说是为了迎合最后一任养父母的要求陪妹妹,自降一级。之所以怀疑他是犯人,因为他有能力抹去所有证据。他曾为第二任养父破过几起案子,当时的养父是警备人员,他涉猎犯罪心理学,也曾模拟过罪犯的种种行为,更了解警察的反侦察能力,而且他养父母死亡现场,还有目击者。”
“目击者”
“对,就是那位被毁容的妹妹。”
“”也就是,证据确凿,那就应该进牢狱等审判,而不是在疗养院。
“那为何出现在这里”
“据警方传来的消息,对他曾经的邻居调查中,他以前的亲人怀疑他精神可能有问题,曾把他关在精神院半年。”也就是有精神病史,这样调查就陷入了僵局,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能拘留傅辰的情况下,先把他移交给了疗养院查看。
“他被收养了几次”邵颐然点头,表示明白了,又问道。两人快走到走廊底的那间屋子,用的是厚重的材质,只有一个探视窗口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当然是二十四小时监控的。
“五次,我刚才也提过了,他长得不错,来,你看”男人边说,边打开了那窗口,指着里面的人给邵颐然看。
长得好,又四肢健全,如果还加上品学兼优,就算性格孤僻一些在人家眼里那也是无伤大雅的,那么必然是受寄养家庭欢迎的。
微弱的灯光中,展现出来的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空荡荡的,一张木板床、一张椅子、一个蹲式马桶,架子上还有些基本洗漱用具,就没别的东西了。里面的少年低着头,坐姿相当标准,就是那种好学生的样子,只是邵颐然从专业的角度来看,却能发现这是一种障眼法,看起来非常端正,但实际上这个少年的姿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攻击,就如同一只危险的猎豹,哪怕现在看上去那么无害。
而且,她发现他相当敏锐,在窗口打开的刹那,就已经调整好最适当的动作,他换换抬头,平静的视线与他们对视,没有任何慌乱。
邵华池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前所未有的冲击力袭向他。
好像,他来到这里,就是因为这个人。
他能感觉到自己记忆里的傅辰不是长这个模样的,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确定,而他更加确定是的面前的人,就是他想见的人。
“这就是你之后要负责的患者了。”男人说完后,就关上了窗口,也阻断了邵华池焦灼的视线,两人走远了才说道,“另外警方也希望你这位对人类脑域有研究还辅修心理的专家,能够让案件的发展有所突破。”
“我不会伤害我的患者,不伤害他的前提下我会尽可能配合警方。”女人挑了挑眉。
“那就好。”他知道这个女人,在外面的外号就是机器女,在专业上相当出色。
他想要穿过这扇铁门,再看看那人,但身体像是被那个女人控制住了一般,她的离开也带走了他的念想。
那之后几天,这个女人并没有去看傅辰,女人当然也完全感觉不到他的焦虑,反而悠哉地回了一趟叫美国的国家,坐了一种叫做飞机的东西,能在天上飞,邵华池从一开始的叹为观止到后面的麻木,以最快的速度吸纳这个颠覆曾经概念的新奇地方,就如同一块海绵般吸收着,渐渐开始适应这个奇怪的时代。
女人终于回到了华国,邵华池总算见到了傅辰,依旧是那样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模样。但在韶华易踏入这间屋子的瞬间,她就受到了少年的攻击,她回以回旋踢,又被傅辰截住,朝着她的身侧攻去,但女人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就像没感情的人偶,当她发现少年的武力值并不低的时候,挺了挺胸去阻挡少年的攻击。
果然,傅辰猛地收回了手,脸上也缓缓浮上一丝红晕,还带着错愕,觉得自己的手很烫,“你居然以当武器”
他在这之前每见过那么不要脸的女人。
哪怕经历过再多,少年在男女方面还相当单纯,可以说根本没碰过女人。
“我要的只有结果,只要能用,没有不能作武器的地方。”她完全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
傅辰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犹如机器一样的女人,那一抹死气沉沉都有些消散。
在虚空中的邵华池,又是开心又是难过,像有无数火把煎熬着自己的心。
他强烈的渴望,能够代替这个女人,如果让少年有朝气的人是他那该有多好
“你根本就没得病吧。”邵颐然肯定道,“之前那样都是装的。”
装得生无可恋,令她放松了警惕,若真的被他攻击到,他的神经异常就可能被坐实,从而一辈子面对的就是疗养院,和一群疯子关在一起。
她完全无法眼前人的脑回路,但这样他的一辈子就完了,他难道不想出去了吗
“我若是没病,又怎么会在你进屋的时候攻击呢。”傅辰笑得有些无所谓,还带着一种病态。
这样也没吓到邵颐然,傅辰耸了耸肩,又坐了下来。带着一种无所谓的味道,颓废而充满恶意,阴郁的脸上是令人不喜的挑衅,在那张极为英俊的脸上醒目。
邵华池盯着傅辰看,他总觉得,眼前的傅辰,一定不是他记忆里的傅辰。
差了好多,傅辰一定没有那么暴躁,也没有那么阴郁。
但又一定是傅辰,因为灵魂一样。
邵颐然并没有单刀直入,也没有提任何和案件的事,反而问起了他一天三餐吃了什么,平时有什么爱好。
但从刚才攻击后,傅辰似乎就懒得与她说话了。
无论女人用了什么办法,激将还是生气,或者是引导他,温柔体贴,这个少年都拒不合作。
这样过了快一个月,邵颐然并未放弃,但傅辰的态度依旧非常抗拒,就好像对出去没有任何渴望,“她有话让你带给我吗”
她邵颐然稍稍一想,傅辰应该指的是他妹妹吧,看来他很在乎她。
“好,我知道了。”她答应下。
有一天,邵颐然进来,傅辰隐匿在黑暗中,静静地问道。
邵颐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并不回话。
“她希望我死吧。”
当时邵颐然并没有分析出傅辰这话的意思,但后来她明白了,他是真的想完成他那“妹妹”的愿望。
傅辰对待她和警方的态度更加抗拒,甚至开口认了罪,但由于他的病史,也不存在确凿的证据下,警方没有动他,自然不可能判罪。
然后,他开始绝食,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任何语言都打动不了他。
邵华池急的团团转,他甚至试图冲入邵颐然的身体里,但每每都被弹出来。
弹出来后,他的魂魄就会黯淡一些,无计可施。
再一次劝食无果后,邵颐然现在算是信了,这个少年就像那男人说的那样,他精通说服,甚至能够反说服她,有好几次话题都被他所引导走偏,这是个相当难缠的病人。
“傅辰,我年纪比你大一些,能喊你小辰吗”她蹲了下来,将手轻轻放在傅辰的膝盖上。
傅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没有理会她,他被强行喂了营养剂,但还是非常虚弱。
“好吧,傅辰。”她还是妥协了,“我知道你不但没病,还非常聪明,你根本不是凶手,为什么一定要让人误会你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放弃了你,你也不应该放弃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傅辰不为所动。
那之后的日子里,傅辰都没有主动搭话,直到传来他的妹妹自杀的消息。
那是邵华池第一次在傅辰平静颓败的面容上,看到类似于憎恨和自责的表情,紧紧抓着邵颐然,“救回来了吗”
他憎恨的也许,是他自己。
邵颐然还在通话,被抓得很痛,却没有喊出声,示意傅辰先冷静下来。
直到,她挂上了电话,定定地望着傅辰,“就在刚才,心跳停止。”
傅辰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像一颗图钉一样被死死钉在地上,他缓缓地跪了下来,透着一种日暮的萧条感,好像随时会消失,惨白得像厉鬼,就是邵华池都觉得自己脸色要比他好很多。
傅辰的声音很轻很轻,陷入了回忆,嘴角还带着怀念的笑,“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那么小,只到我肩膀。”
他原本没有妹妹,后来知道那是一种柔软娇弱的生物,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妹妹的命。
那时候他被第四个收养他的家庭赶了出来,那户人家的男主人生意失败了,认为那是他带来的霉运。之前的是什么,好像是路上摔了一跤,而他刚好经过再再之前呢太远了,他不记得了。
每次被赶出来,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他习惯了。
又一次回了孤儿院。他已经年级很大了,其实他已经不想再被收养了,并把这个想法和院长说了,哪怕就是他自己都认为这些意外和霉运真的是他带来的。院长也同意了,实在傅辰进进出出太频繁了,而且高中毕业后傅辰就能自力更生了。
但,又有一户人家看中了他。那户人家异常坚持,那对夫妇也非常和蔼可亲,对他相当温和。直说是自家女儿看到他后就觉得是他们家的人,对方拜托了许多次,傅辰始终没有答应。
无论是意外还是巧合,他都不想再被赶出来,也再也不想看到曾经美好的脸孔变成了憎恨厌恶。
一个小姑娘却跑过来拉着他的手说,“他们都说在哥哥身边会倒霉,我才不相信呢,哥哥的眼睛那么漂亮,又温柔又安静,像是星空一眼璀璨,你怎么可能会去害人,你一定要在我身边,我来保护你”
“不后悔吗”傅辰看着这个只到他肩膀高的小丫头片子,眼神一暖。
“绝不后悔,一辈子来,我们打沟沟,以后你就是我的哥哥”小姑娘甜甜地笑了起来,伸出了小拇指,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他,心忽的软了。
承诺的当下,多是真心的。
只是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迁,它总会失去原本的面貌。
死了,他的妹妹死了
看到傅辰怔怔的模样,邵颐然认识傅辰也算有一段时间,真没见过这个神鬼莫测的少年这么茫然。
“她,一定有写过什么。”傅辰还勉强保留着一丝理智。
“她自杀前,确实写了遗书。”本来不打算说的邵颐然,知道眼前的少年,根本瞒不住。
“写了什么。”傅辰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她写着:我好后悔。”其实邵颐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她总觉得傅辰会明白那小姑娘的意思,这也是她一开始打算告诉他的原因。
傅辰抖得犹如冬日枝桠上的叶子,被狂风吹跑。他踉跄倒地,声音犹如滴着血,“她还那么小,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如果没有认识我该死的是我,是我啊。”
傅辰很小的时候就哭不出来了,被虐待了整整五年,只要哭就会加重身上的伤势,导致他已经不懂什么叫哭,眼里分泌不出哪怕一滴泪。
“啊”像是受伤的幼兽,紧紧抱着自己,哪怕这样依旧痛苦不堪。傅辰胸膛急促呼吸,视网膜因为充血而渐渐模糊,他缓缓走到板床上方的吊瓶前面,那是强行延续他生命的营养剂,葡萄糖还是什么,不那不重要。
从架子上扯下了吊瓶,一声脆裂的声音,那吊瓶被砸了。
看着自己的小拇指,那只曾经与妹妹预定过的小拇指,傅辰推开了要阻止她的邵颐然,拿起已经炸裂的半只瓶子,将手放在桌面上,朝着自己的小拇指砸去。
他对着黑乎乎的房间上空,像是在看着什么,哽咽的声音卡在喉咙间,笑了起来,那么温柔又宠爱,“我答应你,那个承诺,作废。”
邵颐然惊悚地遁着傅辰望着的方向看去,就好像那里真的有一个小姑娘。
邵华池也随着傅辰的目光,那里,似乎有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团,人类应该看不到,但他是灵魂,能看到在傅辰说完后,那白团从空中消散。
邵华池知道自己没有心,但他很痛,而这种痛甚至不及傅辰的万分之一。
在他平淡无所谓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为什么,傅辰总喜欢把所有错都怪到自己身上,他做错了什么,傅辰唯一的错就是信任了这么多人,再被他们一把把刀子捅到身体里。
邵华池发现,鬼魂也是有感情的,他心疼着眼前的人,疼得可以让他付出一切。
邵颐然看着这个模样的傅辰,她觉得现在傅辰的精神状态非常差,似乎只有死亡才能解脱了。
就算她的心理学修了满分,但在面对一个真正情绪崩溃,还相当冷静,甚至同样对心理学有所涉猎的人,一样无从下手。
任何语言,都不可能抵消一个人的难过,没有人能够替当事人受。
特别是那只血肉模糊的小拇指,已经彻底废了,骨头断了,那一截小指挂在手上,傅辰好像已经没了知觉。
她看过傅辰的资料,这个人的钢琴曾得过大奖,是个才华横溢的人,艺术天分更是非常高,但是现在,他再也不能弹琴了。
她喊了医护人员,很快就有人把傅辰摁在床上,进行包扎。
打了镇定剂后,傅辰渐渐昏睡过去。
几天后,邵颐然再次看到傅辰的时候,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邵华池的灵魂飘过去,他无时无刻不看着傅辰,那双看着邵颐然的眼神,是一片死寂。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随着在邵颐然身边越来越强,而与之相反的是邵颐然开始虚弱,只是这个女人的身体相当好,这样的变化并不是很明显,甚至她本人也没有察觉,只以为是太累了。
他想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魂魄,用她的阳气来滋养了自己的灵魂。
邵华池有些愧疚,但他也没任何办法。
凝实一些的灵魂,可以飘出的距离更远,他接近了傅辰,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抱住了他。
别笑了,你的笑太让人心碎。
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
傅辰原本要说话,身体微微一顿,皮肤上泛起一阵阴冷,就好像被一具冰冷的尸体裹住一样,脸色微微一变,“嗯”
邵华池见傅辰的目光忽然犀利了起来,他猛地松开了手。
傅辰太敏锐了,这是他第一次以灵魂状态那么贴近傅辰,差点被感知。
这人直觉,真不是一般的准。
“我知道怎么抓到凶手,按照我说的,你能提供给警方吗”傅辰感到那股阴冷离开后,才说道。
“你在说什么。”邵颐然愕然。傅辰在崩溃后,冷静得太快了,快得近乎诡异,她意识到这样的状态非常糟糕,可能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我说我有办法引出真正的凶手,杀害那对夫妇的肇事人。”
的确就如傅辰说的,他在疗养的“牢房”中出谋划策,渐渐的,警方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将真正的肇事者扣押。
那是个被养父母裁员的员工,谋划了许久要杀害这对夫妇,此人了解了夫妇的作息,甚至发现他们要开车撞死傅辰后,就想到了办法,利用他们对傅辰的憎恨,反过来撞死他们。
最后罪犯供认不讳,而傅辰也应该被释放了,从他协助警方破案,并且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医院认为他并没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可以出院了。
但傅辰并没有出去,他没有家,无处可归。
他把自己静静得关在那间囚牢般的屋子里,一动不动,比之前更为严重。邵颐然与警方联系,说了这个严重的情况,很快警方就派人监控着傅辰,以防意外。
傅辰没有任何过激的动作。
甚至,这次连药物都无法让他入睡,他睁着眼,像是死人一样盯着进来的人。
不少疗养院的医护人员,都被他给吓得跑了。
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静了,没人来吵他了。
唯独邵颐然,还天天报道,她没有放弃他,但他放弃了自己。
发现傅辰并没有轻生,只是不愿意吃东西后,警方才撤了人,也许是恻隐之心,邵颐然始终觉得傅辰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傅辰睡了,安安静静躺在那张床上,呼吸平稳。
邵颐然看了会,她不知道她身边的邵华池天天在她入睡后,在她耳边念叨着“去看傅辰”“去看傅辰”“去看傅辰”
不厌其烦的重复着,有人说一件事做二十六遍就能成为习惯,那么一句话说了两百六十遍,两千六百遍,两万六千遍呢,这样的执念也许就能发生奇迹。
即便邵颐然听不到声音,但每到夜晚她都格外的冷。
这天晚上,警方的人走了,她留了下来。
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自从上次傅辰打碎了盐水瓶,这间房间里所有锋利的武器都被收走了。
他睁开了眼,无感情的看着睡着的女人。
站了起来,走向她。
确定女人已经累到熟睡后,抽出女人盘在头发上的簪子。
很漂亮的簪子,那是他曾经对她说过,盘起来很漂亮后,她就开始戴簪子了,这对她来说也是对患者需求的响应。
傅辰端详了一会,无声地对着她道:“谢谢。”
然后,猛地将簪子刺入胸口。
还有抱歉,死在这里脏了这块地。
至少死的时候,我希望有个人,能陪在我身边,让我没有白来这世上。
傅辰无声地笑了,又缓缓倒在女人的脚下,至始至终他都控制着声音,不惊心女人。
邵华池本来还像之前一样,又是痴迷又是心疼地看着傅辰。
哪怕那么瘦了,他在自己眼里都是最完美的。
直到看到傅辰去拿女人头发上的发簪,不祥的预感笼罩着邵华池。
他想阻止傅辰,但他的手碰不到人。
邵华池像个疯子一样,围绕着傅辰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想要变成实体,我想要切切实实地碰到他,抱住他
但傅辰倒下了,很快在那片地方,出现了一个小型水洼,他看向监视器的方位。
对了,这个叫监视器的东西今天被拆走了
邵华池急得发疯。
邵华池对着虚空跪了下来,他空白的记忆中,似乎存在着一种认定。
他只跪天地君父,其他人绝不会跪,没人有资格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对任何人弯下。
但现在,他跪了下来,毫不犹豫,从未那么虔诚过。
我不知道是什么把我送到这里,但现在我不在乎了。
既然我都能到这个奇怪的时代,那么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事还有什么不能做到的事
也许你是神,是佛,哪怕是魔,都没关系。
我什么都没有,没记忆,没身体,没呼吸,没心跳,一无所有,我只有他,只记得他。
哪怕记忆里没有,但我知道,我曾经认识他,失去过他,那样的撕心裂肺的痛苦我记得。
我只要他好好的活着,至少过几年高兴的日子
如果世上真的有佛祖,我邵华池,愿以我的来生、生生世世,我的灵魂、生命和轮回,所拥有的一切起誓,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付出所有,只要你能让我碰到他,陪着他,哪怕是一刻钟,让他不那么孤独。
在说完这句话,邵华池感到身上一冷。
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边,无喜无悲地响起:曾有人以九十九世的帝王魂魄为代价,换得一人重生,那人叫什么,时间太久了,我有些忘了,哦,好像叫严成周。你也一样有帝王之魂,这样的魂魄是最好的养分,但那样你将永生永世受轮回之苦,也没有了心脏,确定愿意付出吗
愿意。邵华池甚至不去计较这声音哪里来的,是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傅辰的生命在流失,现在让他答应什么都在所不惜。
但现在我已经吃饱了,不需要了。
那你还想要什么,只要我拥有的都拿去邵华池急红了眼。
那声音沉默着。
邵华池等不及了,不停跪拜,无论你是神是魔,我邵华池从不求人,但我求你,让我救他。
以尔之所有,换阳寿十五年,代价那声音,总算松口了。
还没等对方说什么,邵华池就急急忙忙道:什么代价都可以
代价,他可能会爱上任何人,除了你,永远生生世世都不可能爱上你。
邵华池水蓝色犹如碧空般的灵魂,颤抖着。
好我答应。
灵魂之体的邵华池,落下了一滴帝王泪,美得炫目。
哪怕他不爱我,哪怕永远得不到他。
起誓嗯那空灵的声音,忽然变了调。
还没等奇幻的声音落下,邵华池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的眼里,只有在地上凋零的人,一滩血水越来越大,而傅辰的气息也渐渐虚弱。
我一定会救你,傅辰,没有我的允许,你敢死
我要你活着,永生永世
几乎是拼劲了全力,邵华池往邵颐然的身体里冲撞,他这时候已经没有空去恨睡着的邵颐然,如果她真的关心自己的患者,就不可能睡着。
跟了她那么久,他发现自己和她有一丝联系,他有个疯狂的设想。
也许她的身体,适合自己寄居
他被狠狠地弹了出去,原本透明的淡蓝色灵魂,因为这次撞击呈现烧焦的黑色,邵华池的灵魂极为虚弱。
他睁着眼,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只有愤怒和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
“你骗我”你怎么能骗我我在乎你拿走的东西,但你要让我碰到他
字字喋血。
邵颐然睡梦中就感到一股阴嗖嗖的风猛烈进入自己,她忽然倒地不起,还未醒就被撞昏过去了。
不你不能晕邵华池看着邵颐然,一次次地又想装进去,直到他再也没有能量去撞了,从来到这个时代后,他就
邵华池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很莫名地亲近邵颐然。
他以为自己能代替她,但他不能
“邵颐然,救他你必须救他”邵华池挪到邵颐然身边,“救救他,如果人真的有轮回,如果你能感觉到我的心情,如果你能理解我,替我救他”
奇迹发生了
本来昏过去的邵颐然,痛苦地睁开了眼。
看到傅辰气息微弱地躺在血泊中,哪怕她再冷静,也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惊惶中克制着自己,摸着傅辰的脉搏,发现还有心跳,很微弱,颤抖着手拨打急救电话。
眼看着傅辰被送上救护车,邵华池一路跟在救护车里,看着那人惨白如纸的脸,嘴上还带着氧气罩。
泪水潸然而下,“这世上有人在乎你,你能不能为了他活下去”
直到亲眼看到傅辰脱离危险,邵华池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发现,他的灵魂非常淡,淡的几乎就要看不到了。
他之前一直想撞入邵颐然身体里,导致灵魂受损。
他是要消失了吗。
傅辰被送进了加护病房,但人已经基本脱离了危险期,醒来一次,但很快又昏了过去。
邵颐然去了档案室,把关于傅辰的资料给调了出来。
邵华池自然跟随她身后,他对于这个时代的文字并不认识,但模样有点像他脑海中字体的简化,他连蒙带猜基本能看得懂大多文字。
傅辰,出生前父母在为他购买婴儿用品时出了车祸,父亲当场死亡,其母重伤不治,在车内自然分娩后身亡,他就被赶来的民警救了出来,家人认为是他没出生就害死了父母,是扫把星。最后是姑姑、故障得到了其父母的巨额保险金,但五年后,有邻居报警,说这家人在虐待孩子,晚上总能听到殴打皮肉的声音,却听不见哭声。民警赶到的时候发现孩子被绑住了手脚,嘴里塞着棉布,身上遍体鳞伤,旧伤和新伤纵横交错,民警看到他的时候,已经皮包骨了,好似一折就断,随时都会凋零。孩子其实曾经向邻居求救过,但是当时的邻居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敢惹傅辰的姑姑,当做不知道,知道傅辰去告状后对他的打骂更加变本加厉,若是他哭,不但要挨饿还会加餐,他渐渐的学会了不哭。
但真的太疼了,无论是逃跑还是求救,他都试过了,被抓回来后,姑姑和姑父的表情更加狰狞,他知道,他们恨他,觉得他不应该出生,他就是个扫把星。
就这样过了五年,邻居换了人,才在晚上偶然听到了殴打的声音,这才报了警。
但那时候,小孩已经几乎不会说话了,得了语言障碍和社交障碍。
孩子的其他亲人都不愿接收这个扫把星,民警当然不想把好好的孩子再交那对丧尽天良的夫妻,但是很快他们也不用交了,那对家暴的夫妻,死于空难。
经过孩子自己的意愿,并没有再把他交给远方亲人,把他带到了孤儿院,这就开启了这个孩子五段被领养的历史。
最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收养了这个孩子的家人,总会没过多久就被送回来,他是被送回来次数最多的孩子,就如同一个逃脱不了的诅咒。
渐渐地,没人敢接近他,他就是瘟神的代名词。
带着恶意与揣测的目光追随着傅辰直到第五家收养家庭,也是终结他命运的地方,因为他进了疗养所,再也不会害人了。
这就是傅辰从小的经历。
邵华池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傅辰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在查完资料后,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暴雨,邵颐然一回到家就发了高烧,邵颐然回国后是自己一个人住的,加上她像机器人一样的性格,又带着专业领域的专家光环,几乎没有休息过。
她现在极为虚弱,邵华池也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几乎要看不到了,他要消散了吧。
看了眼床上的邵颐然,死马当活马医一样,又冲了过去。
最后一次了,这次不成功,我也再也不会出现了吧。
邵华池过了太久无知无觉的日子,第一次感受到被火烤了的难受。
被火烤痛
他有知觉
他睁开了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这是他跟随邵颐然后,就经常看到的地方。
他,他看着女性的手,再捏了捏自己。
哪怕身体很难受,但现在他恨不得跳起来。
他真的变成了邵颐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成功,这一次快要消散的时候却反而撞进来了。
但他现在只有满满的感激和喜悦。
对,对了,去找傅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