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王玄策提议前去洛河镇暂歇一晚,雪雁也接纳了他的提议!从任城出发,至如今已半月有余,侍卫二三十号;可是该走的走,该逃的逃,今日又差点死在车夫手下;回首过望,只余下她一人而已,也略感苍凉!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最危险的时刻遇到了他;这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似乎也是上天对自己的眷恋。只见雪雁骑在黄骠马上,王玄策缓步牵着马,两个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已经过了渡口,来到了小镇子上。落脚在一家名唤“河洛人家”的客栈!
看着付账的王玄策,只听雪雁腼腆的说道:“多谢王公子,经过这样的事情,我身上也没有一点钱财,等到了晋阳,必定将所有的花销尽数奉还公子。”
王玄策面带笑意的回到:“姑娘说这话都见外了,能遇到就是一种缘分;何必在乎这一点金银细软呢!”听此一说,雪雁也颇为感激;一番寒暄之后,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安歇。
而这一夜,注定了对有的人来说,就是一个不眠之夜。只见在一高大院落的深宅里面,一盏明亮的油灯将屋子照耀的异常通明。一个黑衣人,正站在衣着华丽且背着手正对着中堂的官人后面。而护送雪雁的车夫,则被反绑着双手跪在地上。
只听黑衣人拱手说到:“大哥,都是属下失职,这次又让李雪雁给逃脱了。”而跪在地上的车夫,则是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连连告饶,只求饶其一命!这衣着华丽之人面对如此之一幕,也懒得看上一眼,仅仅咳嗦了一声,缓缓的说到“留着他还给自己留下把柄吗!”这一句话语虽然平淡,虽然波澜不惊,但却显示出了无尽之杀机!一听这个,黑衣人立马明白了其意思,只见手起手落,车夫已经被其掐断了气息。
听此一幕,只见这衣着华丽之人,转动着手中两个麒麟纹狮子头的文玩核桃。失望中又有几分激动的给黑衣人说到:“多少年了,总想让他也感受感受这家破人亡的痛苦,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机会,你却给办成这样,真是让我失望之极呀!”
“万望大哥赎罪,在这后半程我必定全力以赴”只见这黑衣人赶忙噗通一声跪下之后,对其甚是愧疚的说道!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虽说主子不愿意和他们明目张胆的树敌,但是这后半程毕竟只余下她一人和那个救她的小子。如若实在不行,就在一没人的地方,记住一定要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做了吧!千万不能漏出马脚,给我和主子带来麻烦,明白吗!”
听完这么一通告诫,黑衣人连呼明白,领了命令,就退了出去!
故事再回到这洛河镇,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这大地,随着太阳的升起,袅袅炊烟已经笼罩着小镇。二人用过早膳,补充好这一路所需的干粮与雪雁换洗的衣服,王玄策又特意去马市挑选了一匹快马赠予雪雁。往晋阳和往长安还有一天的顺路,就这样两个人结伴而行;看着用心的王玄策,雪雁内心深处也萌发出丝丝暖意!
不知不觉已经日上三竿,虽然秋日的太阳不算毒辣,但是正午的阳光也照射的让人口干舌燥。看着略显疲惫的雪雁,二人则选择在一大树下稍事休息。经过这又是半日的接触,两个人已经互生好感。王玄策感觉雪雁是一个不错的姑娘,雪雁也感觉王玄策是一个可靠的人;有陌生到熟悉,自然也就聊的多了,谈的开了。从童年趣事,聊到故乡风俗,从捉鱼捉虾,聊到不经意间的糗事。从被师父责罚,聊到出身与此行之目的,两个人你来我往,倍感温馨。
当他们相谈甚欢之时。突然,十几名黑衣人从高处飞下。王玄策一看情况不妙,立马一把拉起雪雁,麻利的从黄骠马上抽出青釭剑将其护住。这帮黑衣人也不由分说,当即提剑直刺雪雁。王玄策舞动着青釭剑,时而东刺,时而西挑,一套亲传剑法施展的滴水不漏,犹如一堵厚实的墙壁一般,将这些黑衣人阻挡在两丈开外。
领头的一个,看着王玄策年纪轻轻却剑法了得,于是就提剑攻来,可是两招之后,就被王玄策一剑划破左侧肩膀,深约两寸,肩肉翻飞,犹如小孩张着的血盆大口一般,顿时鲜血沁满了衣衫,瞬间其也有了一丝怯意!
但是,面对这最后的一击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些抱定了必死之心的黑衣人,又一次齐刷刷攻来;因为还得兼顾雪雁,王玄策渐渐感到体力有所不支。一不留神,就被一柄长剑被划破了衣袖。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又一柄长剑向雪雁刺来,王玄策在危急时刻,也顾不得自己已经受伤,一招石沉大海,瞬间将刺来的利剑斩断;顺着带青釭剑的剑锋划过这黑衣人的喉咙,只见如柱的鲜血喷涌而出;这一剑,又一次阻断了了却雪雁性命的念头。看着兄弟惨死,这帮黑衣人不经意的又生了一丝胆怯。趁着这个间隙,王玄策一把拉起雪雁,飞身上马,就这样飞一般的离开了这危险之地!
王玄策带着李雪雁一路狂奔。胳膊上被划破的伤口,沁出的鲜血,不仅染红了雪雁的衣衫,更暖红了她感激的心。看着没有追来的黑衣人,两个人在一僻静的房舍之中,暂时安歇。雪雁赶忙拿出止血药,仔仔细细的给他静心的包扎这。看着细心的雪雁,王玄策心头也燃起了一股暖意!包扎完伤口的雪雁,带着深深的歉意给他说到:“都是我不好,竟染上这样的晦事,也跟着让公子受累!”
王玄策一听这个,随即调皮的安慰雪雁到:“这没什么受累不受累的,人之命,天注定,这一切都是老天给安排好的,我的命大,放心吧,没事!”
听着他的一顿安慰,雪雁瞬间梨花带雨,泪如雨下,这既有欣慰的泪水,更有伤感的心情,欣慰的是能遇到这样一个好的大哥哥,伤感的则是:至如今,依旧如迷雾一般,不知道要杀害她的是何人,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此刻,他只想尽快赶回晋阳,回到自己的家!
看着哭泣的雪雁,王玄策迅即又安慰到:“别哭,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听他这么一说,雪雁顿时也“噗嗤”一声转怒为喜!
而这帮黑衣人经过一番细致搜寻之后,依旧没有觅得二人之踪迹,只得铩羽而归!
不知不觉,又是半日光景,两个人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通往晋阳与长安的十字路口,竟然颇有一番凄凉。分别就是这样艰难,两个人的心头不经意的,都涌上了一种异常的不自在!
望着憔悴的雪雁,王玄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他的脑海中不仅想着她的安全,还构思这师父的嘱托。按照原本之目的,他应该去向长安,可是面对着荐书的丢失,他此去长安还能成就什么呢?
而此刻的雪雁,突然有一种久违的担心,担心的是自己一个人,这回晋阳的路该如何来走?我和他以后还能相见吗?这一切都是莫名的未知数!不过他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人要知足,不能再奢求什么了!分别,终究还是雪雁先开了口,带着柔弱的声音,缓缓告别道:“这两日来多谢公子相救;就此一别,虽不知和公子何时能够再见,但雪雁在心中只祈福公子康健!”
男人的心总是脆弱的,王玄策被这种莫名的安慰话语,深深打动。脑海中翻腾这种种记忆,种种想法,此刻他内心是这样的:既然此去长安了无头绪;还不如好人做到底,将雪雁安全的护送回晋阳,然后再折返长安,岂不也行!
想到这些他就深情的望着雪雁,情真意切对其说到:“雪雁姑娘,我丢了荐书,此去长安也显得不是太过于急切;姑娘这一路也是充满凶险,与其这样还不如暂且先送姑娘安全返回晋阳,我再图后事吧!”雪雁听到王玄策这样的话语与承诺,含情脉脉的望着他:“这是真的吗?”
只见王玄策缓缓点头到:“嗯”
就这样,两个人心心相印。回晋阳的官道上又多了一对年轻人的身影。只听他们这样聊到:
“多谢公子为雪雁所做的一切,到晋阳必定答谢公子”
“这没什么谢与不谢的,只要将姑娘安全送达,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一连几日,两个人一路相行,走走停停,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讨论着生活琐事,随心随性。当然,王玄策的这份随心随性之中,自然也多了几分警惕;虽然这几日安稳无事,但是为了雪雁之安全,依旧每天吊着十二分的胆子。
有时候,些许风吹草动,就让王玄策如惊弓之鸟一般戒备异常。看着他每天都如此警惕,雪雁也深深的被其打动!正直中带着一份侠气,浩然中带着些许正气;少女懵懂之心境,不经意间就萌生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火花!
而在王玄策的心中,对这一切丝毫没有一点触觉。虽然雪雁是一个知书达理,温婉雅静的女子;可是在他眼中也只是把这个偶遇的机会,当做了人生中一次不经意的历练。他也仅仅只把她当做妹妹看待!
两个人牵着马缓缓的走着,王玄策看着傻傻发呆的雪雁,随即问到:“雪雁姑娘,在想什么呢?”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问的雪雁竟然有一些不知所措,婉婉一笑,吞吞吐吐的回到:“没,没什么的”可是,吞吞吐吐的话语丝毫隐藏不了她的心事,就脑瓜子一转,带着调皮的口吻继续回到:“在想回家后的事情”。
看着雪雁变化的神情,王玄策也会心的一笑反问到:“回家后的事情?什么事呀?”
“我……在……想,要吃什么,突然间就很想吃奶奶做的莜面栲栳栳。”
莜面栲栳栳?说的王玄策一愣一愣的,须臾之间,他竟然不知道这几个字怎么写,不过既然雪雁说起来,肯定是一道不错的美食。就随口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美食呀,这几个字怎么写呢?”
听王玄策这么尴尬的一问,只见雪雁拉起他的手,一笔一画的在他的手心中写下了这几个字。
当雪雁暖暖的小手,拉起他冰凉的大手。王玄策的心先是“砰”的一声,再接着是咚咚咚的直跳,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一个漂亮姑娘这么正式的拉起他的手,他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心动,更多的似乎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暖意。
当雪雁的纤纤玉指,轻轻地在他手心仔仔细细,划动这几个字的时候,一种痒痒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此时,他还真没有用心来感受这几个字到底怎么起笔怎么书写,他感触到的只是女性肌肤的温顺与自然。
伴随着王玄策的内心绕动,雪雁也发现了他由心而生的些微变化。当写完这几个字的时候,麻利的将他的手松开,王玄策也察觉到这一丝不同,脸刷一下变的彤红。而雪雁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随即扮了个鬼脸;略显紧张的空气,瞬间稀释了不少。紧接着,就给他讲起了这个美食的来历。
说起这莜面栲栳栳,还真和这李家有莫大的关系。望着用心倾听的王玄策,雪雁带着些许笑意,清了清嗓子,得意的说道:“在前朝文帝末年,皇上体弱多病,朝政被奸臣把持,再加上思绪紊乱,偏信奸佞之言,竟然要废太子杨勇,立次子杨广为太子,唐国公李渊在朝堂之上,奋力纳谏可是文帝非但不听,还将李渊贬为并州留守。”
望着这么一本正经的李雪雁。王玄策强忍着心头的笑意,趁着她停顿的间隙,插话道:“这一段,我听师父说起过,高祖皇帝就是被贬到并州后,才发愤图强!晋阳也随之成了龙兴之地!”说起这些,他似乎有了一点点的明白,雪雁姑娘也是姓李,此行更是去晋阳,难道她是皇室血脉。不过雪雁没说,他也不好问起,就权当不知。
听王玄策这么一接,雪雁立马夸奖到:“接的好,是这个样子!”紧接着她又讲到:“就这样,高祖皇帝就带着李家一百余口来到这晋阳;在当时,高皇后独孤氏正身怀六甲,当途经灵空山时,因为路途劳累,伤了胎气,将要临盆分娩,只好借宿灵空山古刹盘谷寺,再后来就生下公子李元霸,就是我的四叔了。”
说到这里,王玄策的内心想法似乎被证实了,带着诧异的神情问道:“你……四叔,你问……李元霸叫四叔!他可是我大唐第一猛将呀!那…那你是?”
“对呀,对呀,他就是我的四叔呀,我的父亲正是任城王李道宗,和当今天子是一个爷爷的堂兄弟,”至此,王玄策才明白,原来这一路一直护送的竟是任城王的亲闺女,大唐的第一郡主。怪不得一路被人追杀,这似乎是结下了什么仇怨了!带着迟疑又呆滞的目光看着雪雁!
雪雁看着他傻傻的神情,又一次调皮的问到:“唉,唉,你发生么呆呢,在听吗?”
再看看丝毫没有反应的王玄策。他似乎感觉不应该对其隐瞒这些。就在王玄策的眼前,绕动这小手,带着委屈的神情说到:“对不起,我不应该给你隐瞒这些的,你该不会因为我是当今的郡主就疏远我吧!”这时候,王玄策才听清楚这些话语,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结结巴巴的回到:“怎,怎么会呢,我只是没想到,和我一路相行的竟然是当朝的郡主”
这一话语弄的雪雁,咯吱一笑!看着回过神来的王玄策。雪雁又接着娓娓道来:“因为生下四叔的缘故,全家人当时就滞留在该寺,而在用膳之时,老方丈让后厨做了顿稀罕物,只见小侍从,将一份份莜面“蜂窝”筒筒状的食物给端了出来。众人用过之后精神焕发,体强力壮。高祖母看到这一幕,也连呼甚好。带着神清气爽的心态,便问这饭食可有名号。”
“只听老方丈细细说到,这是用莜麦面做的,形似“蜂窝”,所以当地老百姓称其为“莜面窝窝”。随之,高祖母就向老方丈讨要了这样一个方子,再后来就随着李家的饮食传遍了整个并州的大小面馆。因为从高祖母手中传出,故将窝窝改称为“莜面栲栳栳”。”
说起这面的来历,不知不觉中,竟然勾起了王玄策的食欲,只想此刻尽快赶往晋阳,尝一尝这一到独特的美食!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该来的突然间就来了,可能机遇、可能恩情,也可能是上天的眷顾。王玄策的前半生,虽然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可是因为曾经这些种种遭遇,以及所遇到的事情,经历的故事,都为他的后半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更为他这一生,写下了不朽的精彩篇章。
漫漫人生路,当孤苦伶仃的时候,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与自己一路同行;相互照顾,相互交流,肯定就会轻松很多,心情也会与以前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