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赵阳不在,沈斯年也不在,蒋慧却在,怪不得徐超急得六神无主了。
苏棠也急,但徐超明显还正在开车,苏棠不敢多问。
“你别着急,我这就过去。”
徐超的声音顿时踏实了很多,“哎,好!”
挂掉徐超的电话,苏棠忙找陆小满要了赵阳老婆宋雨的手机号,电话打过去,宋雨刚好在医院值班,一听苏棠说是沈易要过来,立马会意地说了一句“放心”。
午休时间还没过,一时找不到什么可以请假的人,苏棠到办公室里跟周姐说了句家里有急事,就匆匆打车赶了过去。
苏棠一路上一直在催出租车司机,司机被她催得着急,到底还是没快过打心底里着急的徐超,苏棠赶到博雅医院的时候徐超和宋雨已经等在急救室外面了。
徐超在急救室门口不安地踱着步子,一身白大褂的宋雨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站着,有些出神地看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
苏棠急匆匆地走过去,气没喘匀就问,“沈易怎么了?”
一见苏棠来了,徐超急忙迎过去,“可能是胃病的事……”
苏棠被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弄得更急了,“什么叫可能是啊?”
“我也不大清楚……沈哥就突然给我发短信说让我接他来医院,我到他的家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我背他下来的……”
徐超像是打了败仗的小卒子终于见到将军了一样,答得一点儿底气也没有,说着说着眼圈还有点发红了,把苏棠看得一点儿也不敢冲他着急了。
苏棠揪心之下一时无话,刚刚走过来的宋雨这才插上嘴。
“你别着急,我看着问题不大,可能是急性胃痉挛引起的晕厥,我看沈易好像挺累的,他是不是最近又白天晚上连着上班了呀?”
宋雨和赵阳是截然两个脾气,宋雨说起话来声音软软的,不慌不忙,听得苏棠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平静了下来。
苏棠有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有,可能他最近压力有点大,没睡好……谢谢你过来帮忙。”苏棠说着,看向还急得两手直揉搓的徐超,“也谢谢你了。”
宋雨抿着嘴笑笑,在苏棠手臂上轻轻地拍了拍,“你可别跟我们客气,我们在沈易那里蹭的饭肯定比你蹭得多多了,是吧,徐超?”
徐超赶忙点头。
不等徐超说什么,急救室“使用中”的提示灯就暗了下来,大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大夫来。
有个年纪大些头发少些的大夫径直朝宋雨走过来,宋雨唤了他一声“齐大夫”。
“没事儿了,就是急性胃痉挛,疼的……”齐大夫说着,有点啼笑皆非地叹了一声,摇摇头,“怪不得你家小赵一天到晚的说他活该呢,哪有做过胃切除的病人带着胃溃疡还敢空腹喝咖啡的啊!”
苏棠和徐超都狠愣了一下。
喝咖啡?
人喝咖啡也就有两种原因,一种是馋咖啡的味道,一种是需要□□的作用。
她今天喝咖啡的原因就是第二种,沈易显然也不会是第一种。
苏棠猛然想起来,她拿到那些表格给沈易发短信的时候不过九点多,沈易立刻就回了过来,应该是没在睡觉,她当时脑子晕乎乎的,居然没有在意。
他已经下班到家了,还熬着干什么?
宋雨也像是吓了一跳,皱眉替沈易辩驳,“不会吧,沈易平时挺注意的,他睡眠情况也不太好,从来不喝咖啡。”
齐大夫苦笑,“你要不信就拿他的呕吐物去化验化验,基本不可能是别的东西……他蒙你们还是我蒙你们,等他醒了你们自己审审就知道了。”
宋雨没再坚持为沈易说话,“麻烦齐大夫了。”
“咳,这客气的什么,说得跟我不是大夫似的……”
宋雨笑笑,齐大夫拍拍她的肩膀就跟着推沈易出来的救护床一起走了。
宋雨还要值班,苏棠又向宋雨道了一回谢,就跟去沈易的病房了。
沈易还没醒,双目自然的合着,细密的睫毛无力地搭在苍白里透着微青的眼底肌肤上,整个人静静地陷在被子里,只有胸口以上的一小截和那只在打点滴的手露在外面,露出衬衫的衣领和袖口,不是他昨晚上班时穿的那件。
苏棠问向跟她一起进来的徐超,“你给他穿的衣服吗?”
徐超摇头,“我到的时候沈哥已经穿成这样了,应该是他自己穿的。”
苏棠突然心酸得厉害。
她没经受过胃痉挛的折磨,但沈易这么能忍的人居然会被生生疼昏过去,可见这种症状发作起来有多么痛苦,上次赵阳说他半夜突发胃痉挛把床单抓破的话,大概有六成是真的。
疼成这样还要坚持把衣服穿整齐了才肯来医院,他是整齐给什么人看的,苏棠心知肚明。
苏棠把徐超劝回家,关了病房的门,拉上窗帘,阻住直直照在沈易身上,像是要把他穿透一样的强烈阳光,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守着他。
苏棠第一次觉得,在病床前干坐着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来的人是有实际意义的,谁敢在这个时候来找他的不痛快,她一定不会让这个人笑着出去。
苏棠一直守着,一直也没有这种人出现,倒是沈易自己不大安稳。
可能是胃里还有些疼,沈易没有清醒过来就自然而然地想要伸手去捂,沈易动的是那只扎着针的手,苏棠怕他乱动会回血,忙按住他的手腕。
动作被束缚住,胃里还在疼,沈易皱起眉头,难过地轻哼了一声,头颈不安地在枕头上蹭动了一下,依然没有醒来。
苏棠看得难受,一手轻抚他先前被冷汗浸透现在依然微湿的头发,一手探进他的被子里,解开他衬衣的扣子,掌心贴上他胃部附近的肌肤,一边轻轻地打圈揉抚,一边自言自语似地低低地哄着。
不知道是被揉得舒服了,还是感觉到了她在柔柔地说话,沈易眉间蹙起的竖痕缓缓舒散开来,化为一片无力的安详。
苏棠一直给他揉着,沈易睡得很熟,鼻息很浅,整个人苍白却安稳,头一直朝苏棠这边微微偏着,好像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就在身边。
一瓶点滴输到三分之二的时候,沈易才昏昏地醒过来,看到守在床边的苏棠,深深地笑了一下,在不见什么血色的脸颊上聚起一点薄薄的红晕,好像开心得很。
苏棠好气又好笑地瞪他,没敢停手上的动作,“还笑得出来,不疼了是吗?”
沈易笑着无力地摇摇头,没扎着针的那只手在被子下把苏棠揉在他肚子上的手捉住,牵到白得让人揪心的唇边,在她掌心上眷恋地轻吻。
苏棠被他吻得痒痒的,根本气不起来。
沈易轻握着这只抚平了他最后几分痛苦的手,抬起另一只手,用指尖在她手心里自己刚刚吻过的地方写字。
沈易是一笔一划写的,写得很慢,即便是倒着看的,苏棠还是准确无误地辨出了他写出的话。
――梦到你在,你真的在。
苏棠手心被他的指尖轻轻戳着,心里也被他表达得有些吃力的话戳得隐隐作痛。他刚才就是在开心这个?
沈易又慢慢地划下一句话。
――早知道,就不一直睡了。
沈易写完,抬起眼睫看她,笑容有些无力,却浓浓的全是满足。
他赖着不愿醒过来,不过是想在难受的时候看看她……
苏棠心里又酸又疼,想起他这会儿为什么会躺在这里,禁不住拉下脸来轻责,“除了梦到我之外,是不是梦到你自己空腹喝了好多咖啡啊?”
沈易笑着,有点委屈地微微摇头。
“还狡辩,再狡辩我把你送到法医科去了啊。”
沈易笑得更浓了,眼睛轻轻弯着,像是明知道她拿他没办法,故意耍赖的熊孩子一样。
沈易依然摇摇头,认真地苏棠掌心里写字。
――没有好多,只有半杯。
苏棠直想把这巴掌招呼到他脸上,生生被他淡白的笑容看没了脾气。
虚弱的沈易就像一只四脚朝天等她揉肚皮的猫,毫无顾忌地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展露给她,这样不计后果的信任把苏棠看得声音都软了。
苏棠揉揉他的头发,“你有什么事非得这样熬着做不可啊?”
沈易笑得软软的,轻轻地在她掌心里写字。
――保护你。
写完这三个字,又慢慢补了一句。
――我答应的。
苏棠呆了一下,恍然反应过来。
他昨晚在车上叮嘱过她,如果陈国辉有什么动静,就算是很容易处理的事情,也一定要先告诉他。
苏棠当时只当他是需要这些消息综合判断陈国辉的动向。
苏棠诧异地睁圆了眼睛,“你一直在等我的短信?”
沈易轻轻点头。
苏棠揉在他头发上的手不由自主地轻柔了许多,心疼地念叨他,“我九点才上班呢,你睡上四个钟头也能歇过来了,喝什么咖啡啊……”
沈易牵着始终不曾淡下去的笑容,轻握着她的手,在她掌心里实话实说。
――你睡不着,也许还想和我聊天。
沈易慢慢写完,又慢慢地添了一句实话。
――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