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阁主是见过世面之人,连忙上前恭迎:“郅王远驾我寒舍,实乃我藏虎阁之荣幸!”
“老阁主不必拘谨,我此番出使纳佳,还望老阁主替我保守秘密。”
“郅王,哦不,先生放心,定不会将您出使纳佳之事外传!”
正在此刻,阁中传来一声响亮的瓷碗破碎声,紧接着又是一声咆哮:“喝喝喝,都喝了这么多了,怎么还不见好?!”
随着阁中的咆哮声落下,老阁主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起来:“犬子性情急躁,先生莫要见怪,先生还是随我至上方歇息!”
“阁中可是有人身子抱恙了?”北淮似是从少阁主的咆哮声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先生,请进一步说话。”老阁主的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
三人移至正厅,老阁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知,北淮手中握着早已凉透的茶盏,寒气一泻千里:“劳烦老阁主带我去看看她。”
“先生,请!”
乱成一锅粥的卧房随着老阁主的到来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就连连聘也收敛了自己的气焰:“爹,你怎么会过来?”
“你们先下去吧!”
“可是爹,鑫公子她!”
“没听见我说退下!”老阁主严肃起来时有一种无形的压迫,连聘识趣的将南溪抱起,想要一同退下。
就在连聘的手触碰到南溪的一瞬间,北淮的心像是被人扎了一下:“把她放下。”
一股寒气瞬间席卷了整个卧房,连聘迟疑了片刻,他望向发话之人,漆黑的眼珠子紧紧的盯着北淮的脸:“你是什么人?”
“连聘,不得无礼!将人放下,你赶紧退下!”老阁主生怕自己的独子触犯了郅王。
“父亲,你是要我把她放在这里等死不成?”连聘已然急的没有了理智,竟然看不出老阁的频频暗示。
“把少阁主带回去好好反省!”老阁主深怕自己的儿子固执起来闯了祸,忙叫人脱了下去。
两侧的人忽然上前将连聘拖走,可连聘人高马大的,硬是未动丝毫。
一旁的严嬷嬷见郅王此刻已经是冰封万里的寒,两忙安慰了连聘两句:“你下去吧,不是还有我呢吗?”一边说一边将南溪拉近自己身边。
连聘见爹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这才急急燥燥的出了房门,在外候着。
随着连聘的离开,卧房这才安静下来。
北淮看着南溪仍在**的身子,心中宛若被人活生生挖去一团肉一般,他从严嬷嬷手中接过南溪,将她轻轻抱起,放在床榻之上。
他的眸子扫过老阁的眼睛,一种压抑的感觉瞬间充斥了老阁主的全身,北淮薄唇微动,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以后叫你的公子离她远一点!”
简短的一句话,却是在向整个藏虎阁宣誓自己的主权。
那一字一句听得老阁主心中打着寒颤。
就连流风也许久未听到郅王如此冰冷的话语,瞬时间心中也是一寒,他丢给了老阁主一个眼色。
老阁主即刻会意,连忙跪下身子,道:“先生放心,明日我便送犬子至边关,不会在让他继续纠缠姑娘了!”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
随着卧房的门被带上,北淮的目光逐渐变得柔软起来,他伸出手去抚南溪光洁的额头,南溪瞬间停止了浑身**。
“你梦到了什么?”北淮的声音无比的温柔起来,他将铜盆中的手帕拧干,轻轻擦拭她落满汗珠的额角。
南溪仍旧被困在自己的梦境中,忽然一把抓住了北淮的袖袍:“不要,霍冕不要!”
北淮听见南溪梦中仍然喊着霍冕的名字,心中顿时一阵抽痛:“你还是忘不了他?”
北淮的手抚上南溪洁白的手指,轻轻拍了拍:“不会的,我不会走。”
南溪似乎在听到北淮的声音后逐渐变得平静下来,她紧锁的眉间也渐渐平缓,呼吸均匀,看上去似乎已经摆脱了梦魇。
北淮将她的手放进温暖的绒被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看她逐渐红润起来的脸这才安心了。
在来纳佳之前,北淮想象过一万种重逢的场景,可真到了重逢的时刻,他却不知该同她说些什么,如今他与她虽近在咫尺,却又好似相隔千里。
北淮从未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一切,唯独与南溪在金城重逢的那次,他心中百传千回。
他在一念之间失去了她,她将他遗忘,成了他永远也走不出的牢笼。
北淮轻轻抚着南溪的头,心中是满满的疼惜。
“只要你安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之后,你便无碍了。”北淮的手掌中飘出一缕金光,那缕金光随着南溪的呼吸被吸入进身体里。
北淮坐起身为南溪掖好被角,又将床前的烛火吹灭,只留下珠帘下一盏暗淡的灯光。
随即,他缓缓退出卧房。
一旁的老阁主连忙上前迎接,北淮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了看昏黄的卧房,转身对老阁主与严嬷嬷道:“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是。”
随着北淮的离开,一群侍候的丫头被老阁主派去卧房,天色瞬间变黑,吞噬了阁中的人来人往。
“北――淮――”一声喃呢从南溪口中含混不清的喊出。
南溪缓缓睁开眼,只有珠帘下一缕火光散发着微弱的光。
我怎么会在这里?
南溪扶着自己的额头:“难道噬心之症又犯了?”
可是,
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此刻的南溪觉得神清气爽,并没有往日噬心之症醒来后的焦虑与昏沉。
南溪摸着自己的额头,恍惚记起睡梦中好像有人在轻抚自己的额头。
难道自己又梦到北淮了?
每次梦到北淮,霍冕便会忽然出现在她的梦中,狠狠的掐着她的脖子要杀她!
南溪坐起身,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好熟悉的味道......
自从青栀离开这具身体后,南溪便时刻觉得自己与常人有所不同起来,她的嗅觉变得异常的敏锐,起初,她还觉得奇怪,为何纳佳人身上用的香料会异常的浓厚沉重,后来才逐渐察觉到是自己和常人不同。
她甚至可以闻到数里之外奶轧糖的香气,因此,南溪立即察觉到卧房的空气中有一个熟悉的味道,可是她却想不起那个味道的主人究竟是谁。
南溪缓缓推开木窗,夜幕之上,无数颗闪亮的星辰相映生辉,寂静的池塘传来些许蛙声,有时候,思念是无声无息的,有时候思念是致命的。
南溪的思绪再次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