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青天,海船靠近明州码头,已有官船驶来,正要盘问,胡老头纠结的很,还拿不定注意。他有贼心没贼胆,却又不甘心放弃从王家手中抠出的货物。
“难道真的只能落得一个忠心耿耿,万里送钱的戏目”胡老头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更惨得是他找不到苏妄了,胡老头狐假虎威的把戏弄就演不成了。
“转舵,打旗语,告诉官府,我们不进码头,取道经过,目的地康陵府。”胡老头咬牙下令,如此忍辱奉献,是不可能的,只能避开这里的胡家势力。
“不好了,不好了大副落海了”
才变了航向,刘栓儿就跳海了,他与胡老头不对付,胡老头有自立的心思,哪里会容下他,还不赶紧跑路要紧。
“混账”
胡老头气的直跳脚,心思慌张就犯错,漏了刘栓儿,只怕他胡老头背弃主家的名声就要被胡家知道了。
“看来只有联系王家了”胡老头叹道。
八月,明州最热闹的事,便是胡家的兴衰。据逃回主家的伙计刘栓儿所说,主人亡于鬼盗之手,管家胡有德,私吞主家货物,逃往康陵府,他刘栓儿千辛万苦,才逃出此人魔掌,回报主家。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胡家之人,岂能罢休,已经上报官府。就在明州府衙要联系康陵府知州联手捉拿胡有德之时,又有变化。
王家出海的王惜福乘坐大食人的商船从海外归来,声称胡有德之财货乃是他王惜福所赠,原因便是胡有德入了释迦教,他们是教友间的互助。对于胡家之事,他深表同情,但事情乃是海盗所为,与他二人无关。
事情再起波澜,但胡家怎么能与王家对抗,更何况是这个已经濒临破产的胡家他们的衰败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了。
官府之所以愿意帮助胡家,便是看到胡家还有再起的可能,能保持大家族地位不坠。如今有了个背靠释迦教的王家参和,胡家岂能得了好
各家分店生意被阻击,门庭冷落,手下掌柜都起了心思,瞧不起妇人当家。胡氏一妇道人家,有心无力,只好托了信赖的老人打点寄卖家产,自己先离开这处伤心地,胡家孤儿寡母只车匹马离开明州,投靠主脉,往板桥镇而去,投奔夫家表兄胡群。
这一走,只有一位伙计跟随,据说是后院新招的马仆,与胡家也只是雇佣关系,因为了无牵挂,胡家出手又大方,才继续伺候。其他家仆早就各谋出路,没人看好一个没落的家族,连最早号称一片忠心向胡家的刘栓儿也早就没影了。
“夫人,拜帖已经送上,各项采买也安排妥当”
“辛苦你了阿旺,我等妇人家不便露面,只能由你操办了,不知阿旺可愿意留下来帮我”
胡氏哀叹一句,也不知是今日的第几次了,但好在有些安慰,已经安排妥当。
仆人阿旺经这半月的车马旅途,也入得她眼,虽然处事不机灵,但总能将主家的交代.办得囫囵,没有过错,更难得的是没有起过坏心思。
当然,胡氏敢拖老携幼的出来,身上也是有依仗的,毕竟这里可是神通显世的世界。
任何人见到这般机会,也不会不肯的,阿旺自然自然不傻:“我是愿意的,多谢夫人提携。”
“那好,以后你便跟着我了。”
“是”
第二日,胡氏带着独女幼子进了板桥镇胡家大门,阿旺跟随在后,鞍前马后。胡群收下几件见礼,与胡氏茶话,阿旺也侍立背后,一副眼不见耳不闻之势,胡氏甚是满意。
“辛苦弟妹了,哥哥我未曾派人接送,罪过大矣”
胡群说着,就给胡氏行了一礼,但胡氏哪里敢接,她也明白人在屋檐下的道理,若没利益,哪里会得待见。
“怎敢当伯伯大礼,这是我女儿淑芬,幼子向轮,来,见过伯伯。”
“伯伯”两人齐声拜倒,想来是胡氏早有交代。
“贤侄女已经长这么大了,伯伯可不能没有见面礼。来,拿着,这是伯伯送给你们的。”
胡群摸出两块玉佩,分别递给姐弟俩,两人看胡氏轻点头,便收了下来。
“谢谢伯伯”
胡氏看火候差不多,便道:“我这女儿,女戒还未教完,向轮还小,我还得打理家里上下,只能在此厚颜将淑芬托付给嫂嫂管教,还望伯伯成全。”
一直不曾说话的胡群夫人接口道:“我看淑芬也心中欢喜,正好与我儿作伴哩,两人年岁也差不了几岁。”
“甚好,我也是这个意思。”
卖完女儿,两家更显亲密,胡群开口道:“既然弟妹来了,那就拜过祖宗吧”
胡氏露出惊喜的笑容,说道:“还要谢过伯伯,必有厚礼送上。”
胡氏所求,便是能入主脉族谱,得主脉庇护,为此不惜送上女儿联姻,更要送上一部分家产,以后才能安心抚养胡向轮继承家业。胡群虽在板桥,但在渤海主家地位不低,到时说个话儿,事情就办妥了。
“诶,一家人怎么说生分话来,跟我进后院。”才要起身,胡群又道:“这位是”
“是我疏忽了,这是我手下忠仆阿旺。阿旺,你就留在此处,等我回来。”
“是,夫人”
夜半三更,确认胡氏一家都安寝,阿旺换了身夜行衣,窜进胡氏房间,当然不是欲行不轨。
只见阿旺轻微翻动物体,探出精神,终于在一处箱底隔板发现一块令牌。其上镌刻一条幼小青龙,或者说青蛟,有四趾,头有独角,张牙舞爪,甚是凶恶。乃是胡氏回来时,小心收藏之物。
“胡老我曾有幸见过青蛟号,逃过一难。”想起胡老头曾经说话的话,苏妄哪能不知胡家和青蛟号的关系,“难怪狐狸有不偷腥的时候,原来早就放在自己窝里。”
苏妄如何猜不到,这青蛟海盗王便是胡家支持的,一个负责销赃,一个给予海上便利。也可能是一家人,说不好是哪方支持哪方,一者利用庞大的市场和经销渠道买卖货物,另一者用抢劫方式,空手套白狼,掠夺物资,壮大家族。
这令牌上隐隐有种特殊力量,让苏妄不敢轻易触碰,他相信若非胡家血脉,触动则有变故。当下收拾好东西,还归原位,往胡群府邸而去。
苏妄避过重重哨所,层层把手,来到胡家牌位大屋,就是白日被拦着不让跟的屋子。
这处屋子,独门独院,与胡家其他院落分割开来,黑暗之中,大屋如同睡虎,虽在沉眠,但雄威犹在,散发慑人寒气,如虎视在前。
苏妄并没有轻举妄动,凭借直觉,他知道有高手把手。更何况,他还不熟悉此界的手段,若有特别布置,岂不是打草惊蛇。
一连几日,苏妄白天为胡氏打理新府,夜里探查胡群祖屋,准时打卡,态度端正,工作积极,倒也真让他发现一些线索。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连苏妄这外来者都觉得胡家有问题,何况本地势力,胡家这枚蛋都快臭了
每次夜行,苏妄纵会发现同行,既有贪财的小嗷贼,也有诸多势力的探子。来往交锋,胡家应对也不曾乱过,仿佛只是演习一般,从不出纰漏。
“白白害我折腾了许久”
苏妄不由暗恼,自己费尽心思打听来的消息竟然这般不值钱,白做了无用功。不过也并非毫无收获,只要胡家与本界势力有冲突,他才好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