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宗,你来得正好,关夫子正在找你呢。”见得戴天宗过来,几位同窗拉了他就走,脚步甚急。
“找我哼哼,定然没好事吧”戴天宗嘴里哼哼唧唧,表示自己早就看透了关一心的黑心。这几年关一心搞飞行器时常常向苏先生请益,通常都会顺手榨取戴天宗和陈道可的劳动力,他可是早有怨言了。
“呵呵,你能者多劳吧。”
谁想戴天宗这句话反而诈出了同窗的小心思,原来关一心找的是他们,却被推给了戴天宗。
“你们不去,不去。”戴天宗被气乐了,索性不走了。
“好吧,你说,要怎么才肯帮忙”同窗一眼就看出来戴天宗是在待价而沽,不见兔子是不撒鹰了。
戴天宗这才露出狡诈的笑容,道:“回雁楼高档席面,外加头牌小曲。”
“你,你,你”同窗手指颤抖地指着戴天宗,回雁楼的东西可不便宜,再加上听曲的花销,可抵他两月的零花了,但转眼他又想到了法子,威胁道:“你就不怕我去告诉戴夫子,你喝花酒”
喝酒是小事,但与靡靡之风联系在一起,可就成了喝花酒了,这可是大事。几人都未到及冠的年龄,小镇虽然繁华,但风气依旧淳朴,家里书院对他们的德行操守管得可严了。
“哎呀呀,你看你心里龌蹉的,不就是听个曲呢,你至于想到这个呢定然是你心有不轨,来来来,大伙都见识一下宗书生的真面目。”一听到这话,戴天宗立马倒打一耙,原来他在这等着呢。
“啊,我跟你拼了。”见到其他几位同窗诡异的眼神,宗书生哪里不知道他着了戴天宗的道儿,作势要厮打。
一群年轻人边发泄着旺盛的精力,边往后山而去,这才发现,关一心正在这等着他们呢。
“老关头,竟然在这堵人”戴天宗眼神可毒了,哪里会看不出关一心是在这等着劳力们送上门来。
“天宗,你来的正好”关一心见到戴天宗明显热情了许多,一副捡到馅饼的样子。
其实戴天宗也知道,关一心真是看上了他,却不是看上他的身体,而是看上他的力气,谁让他气力最大呢,就见到山脚下的那只怪鸟前面躺的几根绳索正等着他呢。
“天宗,看你的了。”
关一心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样子,再加上同窗们看热闹的眼神,他便是硬着头皮也要上。
“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帮你一回。”
戴天宗想起当年风度翩翩的关学长,如今已是满面的风霜之色,总是将眼睛熬得通红。再想到关一心几年如一日的扑在飞行器上,甚至要从头学起他不熟悉的流体动力学和材料学。他便有些心软了,却依旧傲娇地撇了撇嘴。
“哼哼,道可定然早就知道这一茬,故意迟到,我说怎么今早一直没看见他呢。“戴天宗一边拽起绳索,一边抱怨着“迟到的“陈道可。
这是一只由薄硬木和帆布制作的怪鸟,高有八尺,长三丈有余,有两对怪异的翅膀,长着三个三叶草般的螺旋桨,乃是关一心制作的飞行器原型。
因为发动机才研制成功,稳定性能差,马力可能不足。关一心生怕飞行时的拉升速度达不到标准,在父老乡亲们面前丢了脸,临时决定从山上俯冲而下,借助重力势能增加速度,才会到处拉苦力。
其实这只怪鸟并不是太重,只有几百斤左右,可架不住要将它弄上这高坡之上。一众学子身体羸弱,便有高大者,也是身虚体胖的,走上去都费劲,何况要拉一个大家伙。
难怪大伙都堵着戴天宗呢,谁让他为了臭美,“不小心”暴露了超凡武力,只能借口天赋禀异,天生力大。
小山是昨日特意修葺的,因为是临时改的主意,来不及铺就石板,只是修整了下不平之处,摩擦力也不小。戴天宗已经体会到“棒打出头鸟”的意思,哪里还敢放肆的逞能,装作一副竭尽全力的样子,吭哧吭哧的一点点往上爬。临到半山腰,他又故意停了下来,小心的倒退了半步,一副力尽模样,瞪着眼睛看着跟在身后的同仁们。
“小心,小心,这可是我的宝贝啊。”关一心急忙扑了过去,捡起两块石头就垫在了木轮下面。
“就是,太粗枝大叶了,差点没砸到我。”一群同窗缺心眼般抱怨,开着玩笑。
“你看,诸位是不是搭把手。”戴天宗干脆赖在草地上,不起来了。
“这”看着关一心瞪过来的眼神,众多学子咽了咽口水,眼见季考将到,哪里有胆子在夫子面前咋呼,只好挽起袖子上阵了。学生怕老师,果然是千古不变的。
“嘿哟,嘿哟”
听着身后呼嚎的号子,前头的戴天宗心中别提多美了,又故意减少了半分气力,让众多生怕被碾在轮下的学子们又拼了一把老命,青筋都爆了起来。
“咱就是这么小气”戴天宗心中美滋滋的,绝口不提双方的约定,又记起同窗合伙诈他的事,故意差使他们,果真“小人”一枚。
伴随着一阵突突突的轰鸣,黑烟冒起,一架由木板和帆布组合的“怪鸟”从山坡上俯冲而下,在接近山脚时,怪鸟又被拉升了起来,渐渐爬高,围绕着书院巡航。
虽然模样有些丑陋,爬云时的动作更是勉强极了,但它真的飞了起来。
哄,这一刻,气氛好似燃烧的烈火般炙热,书院内外,大街小巷,所有等待飞行试验的人,无不欢呼雀跃。
“哇,真的飞起来了。”
“就是模样瘆人了点,要是让我来设计,肯定能更漂亮。”
“得了吧,王木匠,不就是人家关夫子没有请你帮忙么,用不着诋毁刘木匠的木工吧,你这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那王木匠被揭穿“险恶”用心,恼羞成怒道:“竖子,吾羞于你同伍”
王木匠说罢恨恨转身,身后立刻传来调笑声,王木匠心道:“人家说莫欺少年穷,我虽已过不惑,但也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听说这只是试飞的第一个原型机,关夫子定然还要制作新的飞行器,这不就是我的机会么活该你们都是笨死的。”
不说几个木匠间的争执,人群里热心的喜娘又惦记上关一心了,张罗着要做成好事。
“关夫子什么都好,学问好,人又孝顺,就是不曾娶妻,崔大姐,你家妞妞明年就要出阁了吧。”
那被称作崔大姐的有些为难:“关夫子年龄偏大了些吧,再说如今年轻人追求自由恋爱,我这做娘亲的,也不好干涉,只能替他把把关。”
喜娘不满道:“你是听说了那个谣传吧,那可不是人家关夫子有问题,听说是女方家中出了变故。再说了,关夫子年纪大一些也没什么,这样才会更疼爱你家妞妞的。”
崔大姐先是有些尴尬,听喜娘这么一说,又有些心动,只是刚刚说了人家坏话,一时下不得台子,神色扭捏。
喜娘就是个人精,跑东家蹿西家的,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识过,立刻把大姐的心思摸了个透,连忙拉过人家,小声说了几句。不多时,两人就成了好姐妹,闺中密友,也不看飞行表演了,钻入人群就往关家而去。
飞行器盘旋着绕着书院飞行了三周之后,又向乞巧镇中心飞去,在这盛大的时刻,关一心自然知道如何让更多人一同庆贺,同时也让更多的人传播他的声名,为他造势。
驾驶着被他命名为“寻求一号”的飞行器,望着下方的人山人海,听着耳边传来的山呼之声,关一心一时踌躇满志。他浑身颤抖,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因为飞行时的震颤。
“慕儿,等着我,不会太久的。我一定会找到你,亲口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