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妄交手神秘人时,大地微微震动,古树瑟瑟而颤,朱红的色泽暗淡了几分,就是入口屏障也透明了几分,火焰般的叶子落雨般飘零,在风中散成微芒。
鲁源抬眼而望,细细打量着漫天的光雨,感叹着古树即将到来的凋零。即便如此动静,也没叫他们动弹一分,依旧稳坐如山,端着新作的木杯,饮着附近寻到的泉水,慢慢吸.啜,仿佛旁观者。
这时,一个道袍老者,弄着清风,裹挟着三人越过他们,迫不及待的钻入入口屏障。交错间,还惊诧的看了他们一眼。
“连真人也来了,看来里面打得很热闹啊。”
鲁源倒有自知,知道自己才突破,修为最弱,只怕抢不过其他高手,更护不住弟子的安全,干脆在此等待,寻找返回的机会。如今所见也证实了他的猜测,连太意都插手其中,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机会,被打成狗脑子可不值当。
不过有人可愿意被打成狗脑子,鲁源话音未落,就见两道身影往这边而来,跳跃起伏间,仿佛随风而动,迅疾而轻灵,留下一道道视觉残影,勾连成一条优美曲线;每一步都恰到好处,点在茅草小树尖,带动人的赏心悦目,自然而舒缓。
这两人,一人青衫大刀,一人金衣宝剑,鲁源也认得他们,乃是江南的陆谦和河北的袁遗。那袁遗甚是高傲,看也未看席地而坐的四人,反倒是陆谦又折返而回,眼中有了几分好奇。
“我道是谁,原来是鲁家的老学究。”陆谦的年纪比鲁源小了一代,却有这个资格,说来二人也算有几分熟络。
鲁源也未在意,笑道:“陆家主怎么不进去,反而寻我这个糟老头开心。”
陆谦又仔细打量了鲁源一番,从他自然的动作和周围灵气的波动,再次判断出鲁源已然突破,已经有资格与他一争,心中起疑反问道:“你这学究为何不进去,可否告诉我,现在进去几人”
“我来得不是很早,只看见了张宗鹤和太意真人。”鲁源倒未隐瞒,据实以告,坦言自己并非第一人,反正他们就是打出翔来,跟他也没有一根毛的关系。
陆谦不把自己当外人,席地盘坐在鲁源对面,早有鲁家三子弟站起伺奉,要听一听这两人的看法,其实他们对进入古树也有几分渴望,但不好反驳家主决断。
陆谦又望了眼淡淡红芒的屏障,心中猜测着,问道:“刚才那般变化出现了几次”
“这倒只有一次,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变故。”鲁源轻抬杯口,似乎有端茶送客的意思。
陆谦耸耸肩膀,劈手夺过一只木杯,也不在意是否被人喝过,笑道:“我在这歇歇,老学究若不欢迎,可以打我啊。”
鲁源哑然失笑,难得见到陆谦这副流氓调子,却也看出陆谦的心思,他这是要稳坐钓鱼台,生怕做了被黄雀捕食的螳螂。但也暗叹陆谦的智慧,只从只言片语就猜测出里面的危机四伏。
因为刚才的动静,既非太意所起,那么里面若非有远超他们的高人,就是有超过他们能力的机关布置。
呼延图兰再次转身警戒,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又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虽然没有找到对方,但呼延不会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幽静的黑暗中,呼延静立不动,仿佛一块礁石,不动如山,极力散发着自己的灵觉,探测周围的变化。
“呼哧,呼哧”
呼延再次感觉到了,黑暗中确实有一个存在,它的气息并不稳定,时高时低。高明时,呼延根本无法探知到一点信息;波动时,却暴露了它的位置,仿佛低沉的喘息。它仿佛一只捕猎的野兽,在小心的靠近时,也用这种方式试探着猎物。
“它受伤了”
呼延忽有此明悟,立刻判断出黑暗中的存在,状态很特殊。它拥有的力量似乎并非自己所有,才会在受伤之后,收束不住力量的波动,气息动荡不止,使它带有一种自己完全不是对手,但似乎又能匹敌的矛盾感觉。
而能让黑暗中的存在受伤的,只怕只有让呼延忌惮的苏妄了
“找死”
呼延是骄傲的,他从不认为自己不是苏妄的对手,只是对手先他一步罢了,他迟早会赶上去。就在黑暗中存在再次暴露气息时,呼延勃然而动,带着怒火,带着金光,重重的斩向黑暗。金色的剑光大气煌煌,仿佛一轮明日,积累其中的正气,仿若燃烧的火焰,淹没了一方幽暗。
“呀~”一声仿佛发自内心的惊叫震动了呼延的灵台,那似乎是无限的惊惧和无尽的沉沦,呼延动作停滞了刹那。
这时,黑暗中的存在似乎又回到了顶峰,一下子镇压住呼延,让他才恢复灵觉,又陷入肢体僵木的境地。一道黑白交缠扭动的光芒从黑暗中发出,瞬间冻结了金光,让它染上了一层寂灭的死亡之色,正气被压制,火焰似乎就要熄灭。
似乎呼延气数未尽,下一个刹那,黑白光芒陡然颤动了一下,黑暗中的存在好像压制不住伤势,气息再次波动。呼延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刻催发正气,金光炙耀无限,火焰彻底淹没了周围,烧融了黑白之光。金光渲染中,呼延好像看到了一对巨大狰狞的兽爪。
黑白之光退散,四周又恢复了寂静,呼延没有放松,一点点向后退去,直到转进另一个幽暗的通道,才确认黑暗中的存在确实走了。
“咚咚,咚咚~”
张宗鹤站在侧壁上,慢慢转着垂直的身子,压抑着心中几乎要爆棚的怒火,注意黑暗的深处。这里不比刚才,虽然视野中也看得见东西,但十几步之外,却无法再探测到半分。
这一路行来,他无所顾忌,与尸怪拼杀不断,愈战愈勇,直直打穿进来。却也惹得尸怪暴乱,不肯放弃,如今这四面八方不知多少尸怪围着。
“哈,要战便战”
张宗鹤亦有几分疯狂,要不然也不会闹出偌大动静,将尸怪都引到自己身边。他岂会忍耐暗中的窥视,主动攻击,如大鹰般扑去,手上更有一双血红的利爪,正是从尸怪手中虎口夺食来的,已是名副其实的铁掌了。
黑暗中飞来三五把飞剑飞刀,张宗鹤侧身而避,铁掌重重击打在利器上,一身气力之强,让这些法器的主人一时失去了控制,被击向另一面侧壁,再也回不来了。
这时,又一道黑影扑了过来,疯狂凶猛,其癫狂比之张宗鹤有过之而不及,大口张着,利爪迫不及待,要生生将张宗鹤撕咬开来。
好个张宗鹤,人在半空中却扭过了身形,仿佛一只蟒蛇般缠绕在尸怪身上。八道哧溜的火圈乍然燃烧起来,尸怪却被张宗鹤“往上”扔了出去,正是往黑暗中三面缺一的那面。
尸怪飞腾间,在半空张牙舞爪,毫不示弱,腰间破碎的衣裳露出八条划印,乃是一对铁掌所留。可即便它在勇猛,也要落得个飞入黑暗的下场,不知那缺漏的一面,到底是什么,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张宗鹤不愧是武学大家,即便如今疯狂多过理性,战力半分未减,依旧打得有板有眼,招式间未见半点漏洞,更知道利用这方地利,他半步未停,继续扑入黑暗。
就在这时,张宗鹤忽觉心中一寒,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觉脖颈有剧烈疼痛产生,一上一下,正好合住了他的魁首。一阵腥甜的气味冲击着张宗鹤的口鼻,而后他就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中。
半空中,只见张宗鹤的大好脑袋突然就消失,留下脖子上参差不齐的撕裂伤口,和那高射的血泉。还不等他的尸体落“地”,仿佛又是一张大口咬来,张宗鹤胸腔以上的肉体再次消失,只余黑暗中的咀嚼声。
就这样,张宗鹤的尸骨一点点,一截截,慢慢的被黑暗中的存在吞噬下去,待它吃干抹净时,张宗鹤还在斜斜抛落中。
“还不够”
似乎补充到什么,黑暗中的存在终于收束了两番三次接连打击中的伤势,又能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