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贼船逃离”参将放下千里镜,向史俅报告着,有些犹豫,显然下令攻击自己国家的人,他感到为难。
“国朝不需要第二个声音,邹将军,这是为国效力的时候,不能有半分犹豫。你要明白这是军事,也是军功,你的位置也该提一提了。”史俅语气生硬,呵斥了一句,随后又转软,拉拢了下人心,他对人心变化的把握,已经如火纯青了。
参将立时抛弃那点可怜的同情心,振声道:“卑下明白,请大人放心。”
接着又报告道:“辎重船发现后方有别的船队存在,不像路过的商船,卑下准备派人试探。”
史俅心中一凛,挥手道:“不用派人试探,那是友军船舰,负责支援的。邹将军,你们可得好好做,莫要把军功拱手让给别人了。”
他神色若定的编着瞎话,最后还开玩笑似的威胁了参将一句,参将立刻不敢再说别的了,急忙告退。
“你们文人就喜欢玩这种肘制的花样”参将看着依旧沉思不语的史俅,心中埋怨了一句。
这也是南朝的陋习了,生怕军中结党,演变太祖不光明登上大宝之位的旧事。随时打乱军制,连如何作战都要强加干涉,外行指挥内行,经常造成兵不知将,将不知兵。
在能量场中,一群红点出去突然消失,继而又出现的情况,立刻就被苏妄捕捉到了。他拉近视野,立刻感觉到这群人的能量循环急促了几分,显然情绪有些不稳定,发生了变故。
苏妄立刻清点一番幻海外围的红点,发现数量减少了三成有余,顿时把他吓了一跳。要说这些人放弃了寻宝,苏妄是不信的,左右没有什么危险,在补给充足的情况下,谁会不多试几次,就把即将到手的好处让给别人呢。
“难不成还有什么变化”
苏妄试图攫取这方世界之力,望穿幻海,激起一层不变的大海风云变化,阵阵大风呼啸。但他的神目中,依旧是一片茫然,无论看了多远都是如此。显然,布阵之人,境界还在他之上。自身对法理的理解所取得的天地权柄,仍就不足以抵消布阵之人设下的权限,改变这方世界的常态。
无奈中,他只能按下心思,争取尽快登上仙岛,弄清这一切。风散云歇,天地复归苍茫
不远的甲板上,黄莹儿兴奋的大呼小叫,丢掉了贤妻良母的姿态,弄得盖惊涛几分尴尬。正是刚才那阵风云,让她有窥见了几分幻海的真相,有些失态。
“等等”苏妄似乎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又确认了一番自己等人所在的位置,已经很靠近内围,他要给船加速了。
“各位”望着看过来的诸人,苏妄笑道:“请大家绑好安全带”
在众人还没明白过来时,苏妄火力全开,全力勾连这方天地的法理,与幻阵争夺天地之力,引得大阵连连变换,地脉震动,海水沸腾,狂风骤起,乌云低沉,似乎这一切才是常态。
“叮叮叮叮”
“这里,还是这个方向”法铃震懂,旗幡飞卷,罗盘的十几个指针急剧转动,黄莹儿手掐指节,口中念念有词,不断绕圈踱步,既亢奋又焦躁。
“风来”苏妄低喝一声,就见飓风疯狂,一堵巨浪猛然撞击在船尾处,顶的航船瞬间冲锋出去。
“对,就是这个方向”黄莹儿翘起兰花指,点向舰船行驶的方向,意气风发,显然她等待着这一刻很久了。
“云涌”
阴沉的乌云突兀的降下,一点点镇压着空间,仿佛天地将倾,要合在一起,低沉的似乎伸手可触,压得众人心里沉甸甸的。狰狞的云层,变换着一张张鬼脸,恐吓着世人。
天地震动,大阵岂会甘心将自己的力量让出去,剧烈波动起来,反馈之强烈,不做他想。天地似乎都震怒了,电闪雷鸣间,闪电接连了云层和大海,给这方黑暗的世界带来了唯一的光亮。整个幻海外围被搅成一锅汤水,银色的雷电,白浑的海水,黑白的云层,衬托着世界一片混沌。
不用别人多说,众人也知道这番变化是因苏妄而起,盖惊涛一把拉过念念叨叨的黄莹儿,将自己关进船舱里,等待着风雨停歇。
狂风暴雨中,苏妄一行乘风破浪,直接冲向幻海内围。飓风更裹挟着众多航船驶向中心,不时也有船只翻倒,被巨浪冲击得支离破碎,埋葬深海。
“死在我手也比死的不明不白好。”苏妄对此并不感到愧疚,他们也算求仁得仁了。
疾风骤雨中,呼延图兰御风而起,似乎一直胜券在握。
“哗啦”
帆船借着海浪,冲破一道无形的屏障,天地变得清明起来。回首而望,后边的世界依旧是一片昏暗、混乱,时有狰狞电掣爆发,仿佛一只狂暴的洪荒巨兽,疯狂如斯,毫无理性可言。
“也不知有多少人能过来”
苏妄既然已经离开了幻海外围,引起的变动将渐渐平复,有部分人终会赶不上这趟顺风,被滞留在外围的。
“吱呀”
舱门打开,众人迫不及待的赶将出来,要透透风,尤其是七剑和七子,更是被风浪颠的脸色发白,身体发虚。
“盖夫人,你可知道这里面又有什么变化”苏妄问道。
黄莹儿福了一礼,仿佛又变回那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说道:“小女子也不知内海的情况,当年家父算出了幻海外围的大阵变化,就此一别。进入幻海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我姐妹二人也没有得到只言片语。”
她言语中虽不露悲切,但众人都知道她是个外刚内柔的性子,定然想念之极。否则也不会十年如一日的探访各地秘境,在勤学武艺时,仍然继承了家传的易理算经。耗费的这份心力,在场的大老爷们是没有一人能比得的,便是苏妄在同样的年龄,比她也差之甚远。
内海与外围一样,都是一片宁寂。但不同的是,外围给人一种迷蒙,看不真切的感觉;而内海则给人一种死寂、孤潦的悲伤感,似乎天地正在凋零。
虽然有风,却从未变过,即便是张开的风帆,从进入内海伊始,无论张开的幅度、角度,还是缆绳紧绷的程度,都没有变化过,整个世界都凝固了。
在内海,黄莹儿所学的算经已经完全用不到了,无论如何摆布罗盘法铃,都没有一点反应。而苏妄也没有从内海的天地中得到一丝反馈,任他如何交感,天地之力都纹丝不动,只有沉重的感觉,仿佛这片天地的时光已经被冻结了。
在这里,时间似乎都失去了意义。苍天纯青纯粹,仿佛一块巨大的玛瑙石;大海波澜不起,似乎是一块琉璃镜面。
毫无变化的景致,就是再美,众人也没了欣赏的心思。他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饥饿,仿佛自身只是一块行尸走肉,虽然沙漏依旧在计时着。
众人只能机械的要求自己进食、睡眠,让自己不至于忘记了时间,连话语都少了许多。
唯一能让人稍感安慰的,是七剑和七子们练武时的呼叫声。若非这群半大的孩子,帆船恐怕已经陷入沉寂中,再也没有生机了。有时候,大人比小孩更适应宁寂,但也更习惯于宁寂。
当然,还有最为尴尬的沈风,他年龄不小,武艺却不行,连后天境都没达到,也要与一群少年少女中一同习练,自然有些惭愧。也算众人难得调侃的对象,为帆船上带来了许多欢笑。
这个时候,只有同样要被人调侃的梅芳依旧温柔如故,为沈风打着气。众人在吃惊于沈风的进步神速,感叹其遇人不淑之时,也暗暗羡慕他的红颜知己。
内海仿佛是一片独立的天地,虽然处在外围内部,但内里的空间比之外围打了不知多少倍。在大海中不知行驶了多久,是十天,还是一个月,久到众人都懒得计算了,只知道重复日复一日,没有变化的单调日子。
“有船”
这一刻,一群少年兴奋的大呼小叫,大人们也欣喜的望向前方,即便这只船,出现的很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