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快入了秋,铁剑门也加紧训练,白日练武、晚上观想不缀,将时间排得满满的。
因为小七剑都是半个的孩子,正值青春期,又有丰富的营养跟上,个子是蹭蹭蹭的往上冒,已经高过车轮了。
每年秋收之时,都是北国打秋风肆虐的时候,抢人、抢钱、抢粮、杀人、放火。铁剑村是没有粮食的,但扛不住它还有些人口,这也是北国骑兵依旧来此扫荡的原因,无论男孩女孩甚至是两个村妇,在那群狼性躲过人性的人眼里,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资源。
前几年每逢秋收,贺老汉都要组织孩子躲到山上,躲避随时可能到来的抢掠。今年自然不必如此,但贺老汉还是心中惴惴,在他眼中再厉害的门派,也比不过一国的军队的,你能杀退十人百人的军伍,但能杀尽千人万人的军阵么
贺老汉几番试图与苏妄说起这个,苏妄不以为意,总是好言安抚他,但老汉心中的沉重岂是这么容易就放下的,更是时常到村口眺望着,时刻准备为孩子们撤退奉献最后一点余热。
莫说是他,就是七剑心里也越发紧张,从他们自觉延长的练武时间就可知一二。苏妄也不解释,适度给孩子们加大一些压力,还是有必要的,再过几年等他们明白了事理,恐怕就没有这么用功的时候了。
众人心中揣着事儿,神情严肃,铁剑门内的欢笑渐渐少了,但苏妄二人依旧轻松的态度,让众人又多了几分安心,怀着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众人决定坚守下去。
他们舍不得啊,虽然时间短促,但铁建村已经建起了一栋栋整齐的木屋,排列在村子中间的青石大道上。虽然苏妄不曾要求他们出力,但孩子们都很懂事的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刨刨树皮,帮着拖拽木石,为辛苦了忙活的三只异兽送食水。虽然许多时候他们都在帮倒忙,但心中的赤诚,是表露无疑的,就连三只异兽也有些感动。
如今民生工程基本完成,七剑已住上干净的屋子,在他们眼里,这恐怕只有如今南朝国都临京能比较的。铁剑门更要再起一座建筑,作为铁剑门的总坛,七剑心中欢喜,如何肯让北国的骑兵把这里祸害了。
又两月,在这种紧张又轻松的矛盾气氛中,七剑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大师姐。古戴月作为成功构建观想世界,凝练出内气,将被苏妄赐予铁剑一柄,作为她领导七剑的凭证。
大红色的涤丝随风舞动,古戴月高高举起自己的手臂,目光中满是自信和坚定,其他六剑更是充满热忱和向往,对生活充满希望。场景虽然简陋不隆重,但这份精神却感染了大家。
这是山村立足于此一百二十年,从未有过的。这一刻,贺老汉仿佛看见了七剑坚守于此的意志,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孩子会果断的拒绝自己的请求,因为他们还有信念,他们还有坚持,他们也必定会取代自己,踢开懦弱和胆怯,成为这个时代风云儿。
作为坚持山村血脉的铁剑门唯一外人贺老汉,也不禁热泪盈眶。
贺老汉又将目光转向带来这一切的男子,只见他面含微笑,神情温柔,是说不出的疼爱和欢喜。
察觉到贺老汉的目光,苏妄转头向他示意,目光中满是真诚,贺老汉不禁为几个月前,擅自揣度他不怀好意而感到羞愧,更坚定了几分信心。
“这般男子,怎么会是没有远见的莽夫,必然有着周全的计划,护得铁剑村的安危。”这是贺老汉第一次在心中承认,这个无名小村,叫做铁剑村。
“戴月”
“在”新任大师姐高昂头颅,清秀的面庞上是执着和坚定。
“我有一项任务交代于你”
“是”古戴月没有一丝犹豫。
“有一队三人组的北国探马在村西口外十里处,我要你带领着众师弟师妹清剿了他们。”
“是”虽然感觉为难,但古戴月还是应了下来,难道自己七人习武五个月,还对付不了三个人。
“阿妄”贺老汉急了,这还是半大的孩子啊,怎么能对付杀人如麻的北国骑兵呢,这时他也顾不得思考,为何苏妄人在这里,却知道十里外的事。
“不必多言,这是我铁剑门内帮务。”
“你”贺老汉那个恨啊,合着自己成了外人,虽然他表面上是这样做的,但他的一颗红心是向着众人的,苏妄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贺老汉还要说什么,却被苏全捂着嘴,给架了下去。
七剑有些骚动,不知是该为一直照顾他们的老村长说话,还是听从老师的命令。
“你们是七剑,是我铁剑门的七剑,无论身在何地,我希望你们能担起铁剑门的荣誉。”
苏妄的语气说不出的严肃,话中的沉重和期待,让七剑明白自己再也不是小孩了,老村长终会有老去的一天,无法为他们拿一辈子主意。从今天开始,他们是七剑,铁剑门的七剑,独立自主的七剑,自己的七剑。
“是”七剑应声大喝,虽然稚嫩,却有豪气。
“戴月、曲水上前”苏妄又吩咐道,取出两张青色狰狞的面甲道:“你们终究是女孩子,有些吃亏,用这个掩饰一番吧。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们能撑起半边天,摘下面甲,正式向世人宣示你们的力量。”
两个女孩感动的接过面甲,慢慢系上细绳,重重的点头。
“去吧,黑虎在外面等着你们”
七剑一一躬身告退,将开启他们的第一次试炼之旅。
空旷的总坛还未建设完毕,充满木料的清新气息,苏妄安稳了有些沸腾的血液,听到脚步声,头也没回道:“放心,老贺,没事的”
原来他们刚才演了一出戏,就是要让七剑明白该他们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了。
贺老汉欲言又止,苏妄笑道:“你看阿全在哪”
贺老汉恍然大悟,难怪出门后就不见了苏全,定然是暗中保护七剑了,这才大笑的离开,“我屋里还藏着一壶老酒呢”
其实苏妄明白他定是又去村口候着了。
“都说神仙太无情,万象红尘真难缠。烟尘滚滚惹一身,才知世间诸般好。”
当黑虎裹挟劲风扑下时,三位北国的骑兵如何能躲,也不敢躲
他们岁数不大,唇边才刚刚长出黑色的绒须,但眼中全是凶呖之色,腰间的弯刀更是带着血腥,显然刚刚劫掠过其他平民。
北国骑兵座下虽然也算北疆的宝马,但被黑虎的凶气一震就焉了,惊惶纵差点把他们的主人掀了下来。若非骑兵们骑术精湛,已被踏成肉糜,此时也好不到哪去。
“贼子速来请死”戴月不知从哪个话本学来的腔调,举着小铁剑,声音稚嫩,显得怪搞笑。
铁剑门中苏妄一拍额头,早知道不给他们看那些志怪话本了。
三个骑兵看到七个小子下了巨虎,为首的那个虽然戴着面甲,但那娇脆的声音他们岂会认不出,再加上戴月开始发育,身材渐渐变得玲珑有致,惹得三个骑兵眼现贪欲之色。
“是哪家的娃娃,毛都没长齐呢,也敢出来吓唬大爷”
“小姑娘家家的,何必戴着面具,摘开来让大爷瞧瞧,若是不难看,大爷勉为其难纳你为妾如何”
“哈哈哈”
三个骑兵放肆大笑,似乎肆无忌惮,其实他们是看见黑虎静卧一旁,故意要逗起七剑们的怒火,好拿下他们。如果顺利,还能要挟住黑虎,虏获一只异兽呢。
“想来完颜大将军一定会很高兴这件礼物的。”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心思,更加放肆起来。
“果然胆色非凡”苏妄看到这一幕,不由惊叹,若是南朝的兵伍也是这般勇武,何愁北疆不复。
“找死”戴月被说得俏脸通红,双目含煞,大喝一声就杀了出去,分寸大失,好在还知道小铁剑是没开锋的,换了另一把剑器。
六个弟弟妹妹看到师姐都上前了,还能说什么,呼喝着也举着铁剑就砍。
三个骑兵试图催动座骑冲锋,哪想座下马匹只顾低头踏着蹄子,根本不管主人抽打,无奈之下,只能下马冲杀。
他们哪里知道,黑虎看似毫无威胁,其实早就压迫着军马,只有让骑兵下了马,七剑的试炼才进行下去。
“铛铛铛”刀剑碰撞急促,打得倒是热闹。
戴月毕竟已经进入后天境,体能、灵敏等各方面素质都有了大提升,能独自接下一名士兵;六个小弟小妹分作两团,三人围困一位骑兵,倒也不差。
但也只是不差罢了。七剑胜在武技娴熟,剑法的纷繁让敌人摸不着头脑。可败也败在武技熟练,太拘束与套路把式,不知变化,多次因为强行演练套路而被敌人打断。
再加上这些北国军士身上带着血腥杀气,可不是小家伙能比的,被凶呖之气一吓唬,十成的力,只剩不到五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