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本阵之后,气氛因为织田义信的一句话而变得似乎凝固了起来,所有人呆呆的看着织田义信,眼中露出复杂的表情。?
只是不等织田信长开口,一旁的佐久间信盛就站了起来大笑道,“义信大人,您这么做似乎有抢功劳的嫌疑啊,谁不知道我被誉为撤退之佐久间,这种情况肯定是由我来负责才对啊!”
进攻柴田,撤退佐久间,在织田义信冒头之前,一直都是织田家的两大名将。这里的撤退可不是贬义词,说得并不是佐久间总是打败仗要撤退,而是他非常善于指挥部队撤退。
这算本事吗?当然算了,而且以某个方面来说,这种本事甚至比打胜仗还要厉害。毕竟打胜仗有许多的因素可以取得胜利,比如武勇、比如统军、比如谋略,但撤退,却是争抢实弹的杠正面。而且比起进攻,撤退的时候,部队显然士气更加的低落,阵形也会散乱,甚至命令都很难下达。
尤其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部队都是临时召集的农兵,一旦败退可是非常容易进入溃逃模式。就好像日本史上的九头龙川合战,实际上一向一揆的暴民们并没有损失什么,但却因为前方少部分人的败退,最终引来了大面漆的溃逃。最终,成就了朝仓教景也就是朝仓宗滴以区区一万人击溃三十万一向一揆的恐怖战绩。
闻言,织田义信有些愣神的看着佐久间信盛,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最先跳出来的竟然是这一位存在感极其稀薄的老臣。自从织田家攻下美浓之后,这位昔日织田家的名将存在感就越来越低,不说织田义信,许多时候甚至还比不上前田利家这些后起之辈。
确实,他被誉为撤退之佐久间,但那可不代表他每次殿后都必定可以安全撤退,尤其是现在,既然浅井长政胆敢背叛织田家,定然已经做好了绝对的觉悟。如此一来,想要平安撤回京都,那显然需要的不单单只是实力而已。
不过虽然没想到,织田义信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佐久间大人,在下并非小看你,但此次殿后和以往完全不同,说是九死一生都毫不为过。您身为本家的重臣,又岂能孤身犯险?”
说完,看到佐久间信盛还想说些什么,织田义信再次说道,“虽然有自夸的嫌疑,但在下的武艺无疑可以将这个风险降到最低。而且……别人都说我是织田家的战神,那么在这种时候,战神又岂能让别人殿后自己先撤?”
“这……”佐久间信盛闻言顿时就没了言语,如果说其他的倒还好,但织田义信搬出了这战神的名号,那佐久间信盛有再多的理由也是白扯。毕竟在这个时代,荣誉才是绝大部分的武士最看重的一点。
“你决定了吗?义信?”织田信长沉声问道。他很想劝,但他真的没办法劝,因为五万大军想要在敌人的包夹中退回京都,就必须有人留下殿后。说白一点,就是必须得有人豁出性命给他们当挡箭牌,不管是那些士兵还是统兵的武士都是如此。
这么一来,织田信长根本无法指定让谁去殿后,而事实上这种情况下身为君主也很难去指定谁。毕竟你指定谁,就是让谁去送死。可当自荐的人不是君主希望看到的人时,却也没办法换人,总不能说你的命太重要了,还是换别人去送死吧?
嘛,如果这番话织田信长真的敢说的话,那么这种人……好吧,这种人压根就不可能成大事。
“那是当然了!”织田义信郑重的点了点头,“这种事情,没有比我更加合适的人选了!身为本家标志性的家臣,肯定要承担起比别人更多的责任,不是吗?”
“既然如此,给你两万人马!”织田信长话刚出口,就被织田义信给打断了,“我只带着伊势那一万人就够了。相信在这个时候,浅井长政背叛本家的消息已经在近畿传开了,你回去很有可能会遭到其他敌人的拦截。而且……”织田义信说到这里,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你身边兵多点,我也放心不是吗?”
“狗屁!”织田信长怒吼着,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可惜织田义信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时间紧迫,可能现在浅井军已经杀过来了,所以事情就这么定了!诸位!兄长大人就拜托您们了!”织田义信环视了一眼众人拱手说道,
“吾等就算身死,也会保护主公平安返回美浓!”众人起身大喊应道。
满意的点了点头,织田义信这才对满脸怒意的织田信长笑道,“对了,信奈那丫头就跟着你们回去吧~”
“放屁!你给我记住了!你说过要保护信奈一生的,所以你必须将她平安的带回美浓!”织田信长再次怒吼着,只是这番话……
“擦!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这番话?!”
很快,在一通命令下,正在攻打木芽峠的织田军潮水般的撤了回去,对此,朝仓军却也没有怀疑什么,因为这种情况在这两天一直都在出现。他们只是抓紧那连一刻钟都不到的时间休息,一边等待着织田军下一波的进攻。
只是……
“咦?织田军怎么退了?”城墙上的朝仓军足轻们古怪的看着城外的织田军,显然还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
而一旁,察觉似乎事情似乎不太对劲的朝仓景健连忙赶回城中天守阁,向正在休息的朝仓景隆汇报。
此时,朝仓景隆正在休息,因为织田军的全天不停歇的攻势,让朝仓家也不得派出大将轮流指挥。
“什么?!织田军退了?!”朝仓景隆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睡意全无,直接从床铺上爬了起来,连甲胄都顾不得穿,直接穿着一身睡服就冲了出去。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城中高台,抬头看去,果然看到织田军正在飞的撤退。
“名代大人,您看……”朝仓景镜疑惑的问道,他也是闻讯赶来,看到这种场面,一时间猜不到织田军到底在打什么注意。诱敌?除非朝仓军傻了,才会在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和织田军野战。
他们可是非常清楚织田义信也随军出征了,虽然他们并不清楚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织田义信的影子,但那面天下无双的旗帜只要挂在织田军本阵中,朝仓军就没有丝毫的勇气和织田军野战。
可如果不是诱敌的话,难道是因为生了什么突情况所以织田军不得不撤退?“莫非……”朝仓景隆似乎想起了什么,可说到一半又闭上了嘴巴,只是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远的织田军。
“父亲大人?!”朝仓景健焦急的喊着。虽然他也猜不到织田军到底想干什么,但他很清楚,如果要追击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名代大人?!在下认为不如先派人跟在其后面侦查一下,毕竟如果织田家只是撤退的话,以本家的实力,也很难阻挡的了。”朝仓景镜闻言劝说道,虽然他也猜测织田军可能有些变故,但就算如此,追击织田军也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毕竟如今木芽峠城内的朝仓军不过才三万多人,而织田军却有五万人……
只是没等朝仓景隆开口,他紧盯着织田军的眼睛忽然放大了,随后,就听到他的怒吼,“全军出城!追击织田军!”
而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朝仓景镜和朝仓景健并没有任何的疑惑,因为他们也同样看到了,在地平线的尽头,一支部队正飞的向织田军冲去,转瞬间,他们就交战在了一起。
“冲锋!目标敌军大将的脑袋!冲锋!”只见那支部队中当先的一名武士,手中挥舞着朱红长枪,策马向织田军疯狂的迎了上去。虽然这支部队看起来不过才1ooo多人,可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而面对这支突如其来的敌军,织田军的反应显然过于迟钝了。不过最让他们疑惑的,还是敌军中那显眼的浅井家家纹。不过也没办法,毕竟在他们的心中,浅井家一直都是织田家的盟友,又哪里会想到有一天会向自己挥舞起刀锋呢?而且在撤退的时候,织田信长也没有说明具体的原因。
“传令下去,交战的部队拦住敌人,其他人不要理会这些敌人,直接冲过去!”织田信长大喊着。
虽然敌军的数量并不多,但织田信长很清楚,只要停下来和其进行战斗,那么织田军就彻底不用走了。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压根不理会这支敌军,趁着浅井、朝仓部队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有多远走多远。至于此时依然还在和这支敌军交战的部队?虽然织田信长不知道此时是那支部队在和其交战,但织田义信都愿意殿后了,难道还有谁是不能牺牲的吗?
“啧,这群家伙来得还真快……”位于后阵的织田义信听到前方的喧闹声后,很是不满的抱怨着。虽然没看到具体的情况,但他还是很轻松猜到了原因。
“哼哼,主公您现在还打算劝属下等人和殿下的大部队一同离去吗?”织田信奈脸色不满的瞪着织田义信冷哼道。而一旁,蒲生氏乡和藤堂高虎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就在刚才,织田义信还在劝说织田信奈和织田信长一同离去,还包括蒲生氏乡等人。只是很遗憾的是,匆忙之间织田义信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结果现在……有点麻烦了。
以织田信奈等人的聪明程度,又怎么可能猜不到织田义信的想法呢?无非就是把他们当作累赘了呗。嘛,虽然这么说也……不是不对,但显然,有点伤年轻人的自信心啊。毕竟他们在正式成为武士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了。
只是很显然,他们的准备在织田义信的眼中,只不过是年轻人的冲动而已。不过显然,织田义信虽然这么想,但却也不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哈……哈……”织田义信看着怒视着自己的织田信奈等人讪笑了两下,忽然伸出手在他们三人的脑袋上摸了摸,并露出了一副凝重的表情说道,“可别死了哦!”
虽然他依然不认可三个小鬼的行为,但看到他们的表情,织田义信知道已经无法阻止了。虽然他可以让人强行待他们离开。但如果那么做的话,无疑将是对他们最大的羞辱。当一名已经准备好赴死的武士要奔赴战场的时候,就算有千万种理由,你又如何去阻止呢?
闻言,织田信奈三人的表情同样露出了郑重的神色,“请主公放心!”随即,织田义信跨上黑丸,提着弑神戟向天上一挥,“跟上了!”随即,就率军向那正往此处冲来的朝仓军迎了上去。
是的,织田义信并没有理会拦住去路的浅井军,虽然他不知道浅井军究竟有多少人,但毫无疑问,肯定没有朝仓军这边的多。既然如此,那就很好选择了。而且说实话,如果织田义信能够在朝仓军追上织田军后阵之前杀到最前面击溃敌方部队再赶回来的话……好吧,本书毕竟还是一本很正统的历史文。
只是在脱离了织田军后阵后,织田义信就没有再次前进,只是一边注视着朝仓军,一边下令部队布置阵势。他要做的只是阻拦朝仓军,而不是去击溃朝仓军,而且严格说来,以如今织田义信这支部队的实力,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而在织田军的前阵,面对织田信长那听起来似乎有些无情的命令,但森可成并没有任何的怨恨,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和织田义信交还一下位置,由他来抵挡朝仓军的追击。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似乎也不错呢~最少有了和修罗殿下一同作战的机会。”森可成心中暗想着,随即大喊着,“给我拦住这群逆贼,绝对不能让他们阻碍我军撤退!”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