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几人站住脚。待看清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东泰武士,也明显吃了一惊。尤其是知府邓斌――
要说在这东峨州知府任上,邓斌心里也是憋屈的紧。实在是和东泰人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来都只有大周人吃亏的份儿。
倒不是邓斌不想给百姓做主,只自己一个文官罢了,若没有军队撑腰,就是有理也和那些东泰武士掰扯不清。
再加上近年来,东泰风头日盛,便是朝廷也对东泰另眼相看,对东泰这个“小兄弟”当真不是一般的好,不过应了一声“大哥”罢了,真真是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但凡遇见和东泰有关的事,朝廷老大哥便唯恐委屈了这个小弟。
时间长了,东泰人越发趾高气扬,比方这些东泰武士,在大周的地位竟似是比在他们本国还高。
对此怪事,邓斌也曾颇为看不惯,只这里乃是东部边陲,和其他地方形势又自不同,相对而言,军方的势力更大些,更不要说相较于没什么根基的自己而言,这位严将军后台可是硬的紧,眼瞧着好几次和东泰有关的事务,都差点跟着吃了挂落,邓斌也就歇了心思,索性眼不见为净,只要不闹到自己眼前来,也就难得糊涂罢了。
哪想到今儿个和严钊同赴靖海关,竟然就撞上了这样一件事,而且眼瞧着是东泰人吃了大亏,大周人颇是扬眉吐气。邓斌先是一喜,继而又颇为担忧――
实在是这阮笙的名号,邓知府也听说过,不管是东泰摄政王面前的红人,还是大世家潘家的亲戚,任何一个身份说出来都是吓人的紧。
再一瞧赵城虎几个虽是衣衫褴褛,却个个身材高大横眉立目,邓斌心里不由忽悠一下,忽然想到一个所在――
难不成是东夷山那些匪人?
之所以如此想,倒也不是毫无缘由,实在是之前也有东泰武士猖獗太过被狠狠教训的事,事后,东泰人不肯善罢甘休,待告到官府,调查后才得知,出手对付东泰武士的人乃是东夷山匪人。
东泰人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不了了之。
而这几人说话的语气,明显不是苜平县本地人――听说东夷山现在的匪首可不正是从外地流窜而来?再加上一番绝妙身手,想来想去也只有东夷山匪人符合
想到此处,邓斌明显更加头疼,虽是有心回护,却不知从何处着手,当下只管左顾右盼,丝毫不接阮笙的话。
却不知旁边的杜成早已喜不自胜――
杜成乃是甲子年的举人,多年考进士无望之下,只得谋了个县丞的官职。哪知时运不济,历经几任县令,都和杜成关系不睦,竟是在县丞任上蹉跎至今。
好容易把家里最小的妹子送给严钢做了小,从而搭上了严家的大船,才在苜平县威风了起来。
便是前任县令,瞧在严家的面子上也和杜成兄弟相称。本来前一任县令犯错去职时,杜成就曾上蹿下跳想要取而代之,可惜后来却得到消息,说是朝廷另有委派,不日就将到任。
杜成顿时被浇了个透心凉,气的在床上躺了三天。原想着还得继续苦逼的在八品官的任上呆着,哪想到前日接到妹夫严钢的信,言辞间无疑透漏出一个消息,这苜平县令的帽子,十有*会落到自己头上。
直把个杜成给乐得,恨不得宣扬的满世界人都知道,更是直接就开始以苜平县县令自居――严钢可是严家嫡系子弟,从他那儿得来的消息又岂能有假?
眼下这么好的一个能彰显自己地位的机会,杜成如何肯放过?
更不要说别人不明白,杜成可是听严钢说起过,这阮笙平日里和严钊大将军私交甚笃,即便是在将军府也是颇有面子的。
如此既能显摆一下自己的地位又能巴结严家家主,当真是妙极。
自己可不是邓知府那样的墙头草,谁都不想得罪。只要抱紧了严家的大腿,以后有的是肉吃。
当下轻咳一声,上前一步,一开口就给赵城虎几个定了罪:
“你们是何方匪类,竟敢跑到我苜平县撒野,当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一句话说的赵城虎几个一下火冒三丈――这苜平县也太邪门了吗?怎么出来的官员一个两个的全都和东泰人站在一个立场上?
之前那个捕头张雄如此,这会儿出来个管事的也是一样的调调。
只陈毓没发话,几人也并不敢越俎代庖,当下只拿眼看着陈毓,那模样,明显只要陈毓开口,他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这丫的也给掀翻了事。
却不知陈毓心里的郁闷比之他们几个更甚――上一世可是亲眼见识了东泰人的残暴,眼前这样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东泰武士,陈毓都不知杀了凡几。
前世落草为寇,尚且不肯受东泰人半分鸟气,没有道理这一世投身仕途,反倒得卑躬屈膝。
虽是但看服饰,陈毓已是猜出三人的来头,尤其是那个武将打扮的人,仅那一身威风凛凛的将军服饰,已经足以让陈毓猜出他的身份来,十有*就是严钊。
只是那又如何?
和上一世不同,成国公一家并未败落,严钊眼下名义上还是成家手下爱将,成家一日不倒,怕是二皇子都不会容许严钊露出什么马脚。只这一点,陈毓就笃定,即便自己做的事情如何过分,严钊也定然不敢说什么。
这般想着,当下脸一沉,冷冷的瞧了一眼杜成:
“这位大人也知道这是大周苜平县?但看大人如此不要脸皮巴结谄媚东泰人,在下还以为走错了地方,站在东泰人的国土上呢!”
一句话说的周围百姓纷纷鼓噪叫好,却好险没把杜成给气死,一张脸皮顿时白里透红、红里透青――
这是谁家的熊孩子啊,年纪不大,说出话来却简直能把人给噎死。而且这话背地里说也就罢了,眼下却是在严将军和一干贱民眼前,活生生当众拔掉了自己一层脸皮啊。
不收拾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自己即便坐上了县令位子,这么个名头下,怕是也抬不起头来。
当下乾指一指陈毓:
“放肆!好个牙尖嘴利的匪人!尔等分明是包藏祸心,有心破坏大周和东泰睦邻友好大局在先,公然诋毁朝廷在后,本官面前,岂容你这等宵小猖狂?你们若肯束手就擒还则罢了,不然,全都杀无赦!”
说着,冲张雄一瞪眼: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本官的话吗!”
张雄吓得一激灵,心里更是暗暗叫苦,无他,实在是方才已然见识了这几人的厉害,就凭自己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人家对手啊。
只是县官不如现管,杜大人既是发了话,也不敢不动啊。好在旁边还有严大将军呢,好歹性命该是有保障的吧?
当下一咬牙,挥刀就要上,却被赵城虎一脚就踹飞了出去。然后上前一步,直接揪住杜成的衣领子狠狠的往陈毓脚前一掼:
“什么东西,我们大人面前,焉有你放肆的余地!”
杜成猝不及防,一下跌了个狗□□,平日里霸道惯了的人,那吃过这样的苦头?再抬起头来时,早已是眼泪汪汪:
“那里来的混账东西,真是反了!严将军,邓大人,你们可要给下官做主啊。”
下一刻却忽然意识到不对,这莽汉说什么,他们大人?
严钊神情也是一凛,之所以选在今天来靖海关,最主要的就是想要确认一下陈毓的消息。若对方果然未到,则说明之前的安排已然奏效,不管他是不是命丧东夷山匪人之手,苜平县令却是注定当不成了。
而对方方才竟说出“大人”一词,令得严钊一下想到了陈毓,难不成对方竟是如此命大?
下一刻心一横,不然,趁对方尚未表明身份,却是袭击了朝廷命官一事,让自己的亲兵抢先下手?
却不妨刚动了这个念头,陈毓已是抬起脚把太过诧异堪堪抬起头来的杜成再次踹倒:
“本官才是皇上亲封的苜平县县令,你一个小小的县尉算得了什么,竟也敢对本官无礼!似你这般蠹虫,享受大周俸禄,吸食大周百姓的民脂民膏,却甘心替欺压我大周百姓的夷人卖命,当真是其心可诛!有本官在,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大周子民一根寒毛?”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周围百姓直听得热血沸腾,尤其是那几个受了冤屈的乡民,听清楚陈毓的身份后,早眼含热泪跪倒一地,齐齐高呼:
“青天大老爷,求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青天大老爷?杜成直接就蒙顶了,这人胡说什么?他要是苜平县县令,那自己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