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想象一下,当你站在高处,俯览大地的时候,或许会为我带来一些启示的・・・就算没有,那也不是我的损失。”乔安娜意识到自己过分着急了,她迅速的调整了策略,没有给夏洛克深入研究她的机会。甚至,乔安娜还很有戏剧性的捂住嘴,“啊!我是不是提前告诉你什么了?”
夏洛克没有因为乔安娜的夸张表演而有丝毫的动摇。这一点一直维持到乔安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橡胶球递给他。毫不掩饰的质疑:“你知道你自己快要死了吗?”
“所以呢?”
“如果你决定在游戏里作弊的话,我猜你会需要这个的。”放在腋下,可以暂时停止手臂上的脉搏――也就是,伪装死亡。
夏洛克接过了乔安娜的小玩意儿。他在桌面上拍了拍这个小球――弹性不错。
诸事已毕,乔安娜把手插进口袋里,她愉快往停尸间外走去,把之后的时间,留个夏洛克和茉莉,他们或许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为了・・・最终的死亡。
夏洛克长久的站在房间的一角,乔安娜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陪配着华生。”
乔安娜乘坐电梯回到一楼。她才走出巴茨医院的自动大门,被人尾随的感觉就再次出现。
这种紧迫感是日益明显的,有时候乔安娜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青蛙,慢慢的被温水煮着,最后的结果无外乎是最凄惨的那种。
乔安娜不死心的又一次四下张望。这次,她在拐角处看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乔安娜本来应该去跟上去查看的,但她的手机再次响了。
来自父亲的电话。贝克街上接连不断的坏消息大概已经让他要急疯了。已经一整夜失联的乔安娜,这个时候也不敢挑战自己父亲的耐心。她围着巴茨医院兜圈子,一边接通了电话。
除去最开始来自父亲的咆哮和质问之外,乔安娜确实感受到了希尔德先生语气当中的颤抖。如果不是她有自己必须弄明白的事情,她真心愿意做一个听话的乖女儿。
但路是自己选择的。既然已经做了,享受了这条路带来的利益,就绝无可能规避随之而来的风险。
乔安娜在度过了最初无法接话的部分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说话的好时机,她打断了希尔德先生,带着叹息的说:“我不会往危险的地方跑的。我现在在很安全的地方。”
一边说着这话,乔安娜就看到了巴茨医院附近的一栋建筑物二楼,有反光镜的光斑一闪而过。
这些狙击手不是针对她来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还是安全的。
乔安娜毫不违心的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这种时候,她过往的良好信誉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希尔德先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是在说谎,他总算在这个问题上暂时的放过了乔安娜。
但乔安娜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在能够趁胜追击的时候放弃行使权力的。唯一的解释只有,希尔德也做了一些理亏的事情。
乔安娜稍微排除了一下些可能发生的事情,一种不好的预感迅速升起,她试探着,小心翼翼的问自己的父亲:“咳・・・你是不是对福尔摩斯做了什么?”
希尔德先生也干咳了一声。
他想要拒绝自己女儿的这个问题,也确实用很多毫无关联的从句搪塞了乔安娜,就像他惯常写在报告里搪塞首相的那样。
但乔安娜不是他愚蠢的同僚。
她太熟悉自己父亲的行为方式了,根据父亲的反应,她更一步的排除了一些选项,带着笑意询问希尔德先生:“你把他堵在白厅,好好的教训过了?”
“当然没有!我的天啊!乔安娜,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可不是未经开化的野蛮人!”
希尔德先生的声音越大,就越发表明了他的心虚来。
“所以,您・・・”
“只是警告了他几句而已。他弟弟的事情不能牵扯到你。你现在不在贝克街也是一件好事!麦克罗夫特竟然一直隐瞒着,贝克街有四个狙击手的事情・・・”
然而现在,四个狙击手都已经在自己的附近了。
乔安娜想到福尔摩斯先生被父亲质问的样子,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能够看到如此有趣的场景。
哪怕,理智上,乔安娜完全明白,父亲永远不可能和福尔摩斯用未经修饰的言论互相质问,现实一定是枯燥乏味,并且充满隐喻和暗示的,但只要把麦克罗夫特这个名字和被质问这个单词放在一起,乔安娜就会很愉快了。
安抚好父亲之后,乔安娜挂断了电话。她暗自记下了几个狙击手的位置,对于巴茨医院附近的地形,也有了比较鲜明的了解。
*
在见过乔安娜之后,威尔・格雷厄姆转眼就忘记了这个诡异的女人的存在。
那天晚上,他跑到了三条街之外,最后还是捉到了那只灰色皮毛的流浪狗。威尔带着那条狗,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
伦敦的放假超乎他想象的贵,刚到的时候,他银行卡里的所有存款,只能支付他一个多月的房租。相对应的,他所能够租住到的住处也是极端的破旧逼仄。唯一的好处是没有人会来干预他和他收养的宠物。
这只威尔明明为提提的串种狗,是他收养的第三只狗了。
起先,威尔猜测这只狗的毛色是纯白的,或者微黄的。当他用清水冲洗第三遍的时候,从提提身上流淌下来的水流已经非常清澈了。但狗狗的毛色依旧是灰蒙蒙的。
――这就是这只狗的本来颜色了!
威尔非常无奈的看着这只狗吃过狗粮之后,在他的脚边磨蹭的样子。他一开始就不应该起什么‘提提’这种名字的。这只狗就应该叫‘拖把头’!
但也是差不多的时候,威尔想起了自己口袋里的,乔安娜给他的名片。
这个女人知道他共情的能力,她也可能知道自己的过去,而且从乔安娜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上看,她还不会像杰克那样,对他的过去语焉不详。
可对于威尔来说,有另外的一些事情,乔安娜是不知道的。
他有时候闭上眼睛,就能在脑海中看到一个建筑的轮廓――威尔曾经试图把脑海中的一些图像描绘出来,他也确实通过互联网搜索了其中的一些信息――土耳其的著名博物馆、伊斯坦布尔的托普卡珀宫、还有最明显的,也是威尔唯一可以进入的前厅,那是巴勒莫的诺曼式小教堂。
威尔由此确认,记忆中那座尚且年轻的宫殿确实可以进入,只是他在他失忆的同时,也失去了打开宫殿的钥匙・・・。
出于好奇,威尔在互联网上搜索了乔安娜的名字。一个尝试各种新鲜玩法的网络红人,在社交媒体上有不少的粉丝,写作的风格总是在变化,出过几本书,却没有什么特定的风格。
最有趣的一点是――乔安娜出生于伦敦,也生长在伦敦。她既然从来没有离开过英国,又怎么可能和过去的他有多么密切的联系呢?
威尔的鼠标暂停在了一张乔安娜的街拍上。在他翻阅的大量照片里,唯独这一张,乔安娜是没有微笑的。
于是,威尔闭上了眼睛。
看不见的光束在黑暗中刷过一次,再刷过一次。
他的视线重新变的清晰起来。电脑屏幕里的乔安娜在某一瞬间变的生动了起来。她如同往日一样行走在大街上,她四下张望,似乎在人群中寻找什么・・・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威尔跟在乔安娜的后面,他小心的保持一定的距离,保证自己的踪迹不会被乔安娜发现。此外,威尔还要小心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无比仰慕这个女人,但这就和恋爱一样・・・感情必须循序渐进的表现出来・・・一点都不能・・・被乔安娜发现。
他欣赏乔安娜黑色的秀发,仿佛那是最精美而富有光泽的绸缎。乔安娜准备过马路的时候,街角的风吹起了她的一角・・・。
他终于忍不住,拍下了手中的一幕。当然・・・他非常的小心,小心的不让任何人看到,幸运的是,他总是很擅长做这种事情。
“笃笃笃――”
威尔是被敲门的声音打断的共情。狭小的出租屋里,他收养的几只狗都争先恐后的叫了起来。这是对陌生人的不安・・・不过话说回来,威尔在伦敦也没有什么熟悉的人了。
他看向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屏幕早已待机,默认成了一片黑色。漆黑而光亮的电子屏只照出了他自己的脸来――胡子拉碴,而且还有一条疤痕贯穿始终,消瘦且多疑。
威尔没有在自己的脸上多耗费心思。他动了动鼠标,屏幕亮起,重新出现乔安娜的照片。
现在,威尔不相信这只是一张普通的照片了。
一张普通的照片不可能让他被迫共情。他本来只是想要同步一下乔安娜的所思所想,研究一下写出那些无病呻吟的句子,却又莫名洞悉一切的女人,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但他却被卷入了照片拍摄者的思维里去,造成这种情况的唯一可能,只可能因为,拍摄者是个不安定的因素――而威尔,总是习惯性地的被这种不安定所牵扯。
‘笃笃笃――’礼貌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这次,威尔看看屏幕上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跟踪的乔安娜。
他没有要管乔安娜事情的想法。如果说失去的那些记忆给了他什么启示的话,那就是,多管闲事的人总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反正乔安娜迟早会意识到自己被跟踪,因为跟踪者迟早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而无论威尔还有没有再看到乔安娜的机会,时间都会证明这一切的。
威尔停止了思考,他无法再忍受门口那个锲而不舍的敲门声了。他从折叠椅上坐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