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霖领着范家两兄弟和池曜几人上了酒楼,席位是一早订好的,趁菜还没上来,他们便站到了雅间外的楼台上看风景。
这是一家新开不久的酒楼,他们也是第一次过来。
做东的是池曜,李秋湛等人也是应他邀而来……至于华霖一行,则是被他生拖硬拽拉来的,谁让他们出门的时候方向没选对,恰好被池家三公子瞧见了。
范琪和李秋湛性子静些,便坐在厢房里聊天。
范琪说起最近从朝堂上听到的事来:“外头都传开了,说你父亲举荐了二皇子担任西北赈灾的主事。二皇子比我们还小上好几岁,也不知道李大人心里是怎么打算的……我心里实在好奇,李兄可否告知一二?”
小二送了茶水上来,范琪便亲自给他斟了一杯,李秋湛端着喝了,才轻声说:“朝堂上的事我父亲也不大与我明说,我却也不知道父亲心中的真实想法……不过我觉得父亲是看二皇子这些年在朝堂上一直无所作为,徒有亲王之位却从未尽过亲王之责,反被朝中大臣耻笑,这才相帮一二的吧……毕竟皇上从未吩咐过他做什么事,又怎么能知道他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无能呢。”
他言下之意是李大人这么做,是为了帮二皇子一洗前耻,证明他确实当得起亲王之位?
这也太扯了,二皇子这才几岁,舞勺都还没到……做这些有意义吗?
与其说是帮二皇子证明自己,倒不如说是陷二皇子于危险之中!
西北可是个苦寒的地方,那儿的灾民可不会因为他身份尊贵,年龄又小就手下留情……没有一点资历和人脉就接下这么大的差事,恐怕连地方官也不肯奉命行事吧?
他倒觉得李大人这招不是在帮二皇子。而是在帮他自己……他能说服皇上选了这么个要资历没资历,要才干没才干的人担任赈灾主事一职,可见他在朝堂上的势力不容小觑。
他这招是在震慑朝臣为他马首是瞻啊!
难怪大伯父下朝回来,脸色整个儿都是黑的……
当着李秋湛的面,这些话他也不好说,便笑着说:“李大人果然思虑周全……这差事若办好了,二皇子自然不会再被人说成无能。他这瑞亲王之位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李秋湛搁下茶盏。淡笑说:“这事本就是父亲兼管的户部负责,二皇子不过是挂了个名头,过过场子罢了。哪里有什么办好不办好的。”
可人家瑞亲王小小年纪到底跟着去了……他这话说起来就好像一点瑞亲王的功劳也没有。
果然是李府出来的人,说话都跟李首辅一样狂妄。
范琪不好说什么了,转过头看向厢房外站着的几人。
范循与靳东棹站在右侧,边看对面的茶楼。边说话。
靳东棹问起华钊晋升的事来:“你来宛平是给你姑父送晋升贺礼?”
范循点头称是:“父亲公务繁忙,无暇过来。便派了我和琪堂兄聊表心意……华老夫人好客,这才留我们在宛平多住几日。”
靳东棹嗯了一声说:“我在家也听父亲提过华大人,说他才德兼备,廉洁奉公。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他能登上少卿之位,也算是众望所归。”
范循没怎么接触过这所谓的姑父,也不好置评。只能笑笑。
转头便见池曜正滔滔不绝地质问华霖:“华霖兄,腊八那日对我避而不见是个什么理儿?是我池三哪儿得罪你了还是你华景云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不敢出来见我?我池三虽说平日里吊儿郎当。做了不少让祖父操心的事儿,可自问对你还是掏心掏肺的!我们在浙江府游玩的时候怎么说的,你把我当好兄弟!可如今……你今日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池三可要跟你断交情了。”
他在刚刚遇见华霖的时候,就忿忿不平地说了一堆了,华霖没理会他……李秋湛等人见他一肚子的话要说,便提议请华霖等人一起来酒楼,池曜这才把人给拉来了。
他这委屈得跟个小寡妇似得神情,倒让华霖失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哪只眼睛看见他在里头了?他说这些又没凭没据的,亏他还是平国公最宠爱的孙子呢。
华霖摸着范琪递给他的茶杯,沉声笑道:“我哪里就没把你当兄弟了?你腊八那天亲眼看到我在槿儿房里了吗?”
当然没有!要是有他早就冲进去拎他出来了!
华霖又问:“你说你在厢房外头喊了大半天,那我应你了吗?”
就是因为没应他才生气啊!
华霖端着茶喝了一口,淡笑道:“那不就结了。是你自己跑到我妹妹闺房去闹,我没责怪你失礼就已经很不错了,你怎反而跑来说我不把你当兄弟?”
他慢慢沉了脸,轻声道:“要断交情是吧?”他转过头与身旁的赋春说:“去拿剪子来,我今日要与池三公子割袍断义。”
池三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顿时就急了,“我就是开开玩笑,开开玩笑,你又何必当真呢!你说不在就不在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华霖说:“你都这样误解我了,怎么不是大事!赋春,你连爷的话也不听了?还不快去!”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池曜连忙挡在他面前,赔笑道:“玩笑话,玩笑话,你别放心上,我池曜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嘛!”
华霖哼了一声,一旁看戏的靳东棹轻声与范循说:“没想到向来口若悬河的池三公子到了你这表哥面前,还得端着笑脸赔不是……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范循也只见过这个表哥两面,也不大了解他……只听姑母说他能言善辩,在国子监读书时,把五经博士都给气个半死,回来姑父责罚他,他还能头头是道,愣是说得姑父下不去手。
亲眼见到他天花乱坠的模样,今天也还是第一回,笑了笑说:“霖表哥常年在外游历,见识眼界都比我们广,口齿伶俐些也很正常。”
靳东棹看着华霖笑,这哪儿是口齿伶俐这么简单……分明有颠倒黑白之嫌。
幸好站在他对面的不是自己,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能不能说得赢他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