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真辛苦你了,如雪和灵韵在这没给你添麻烦吧。”林羽对采薇还是心怀感激的,虽然他仍对于采薇跟着自己的感到有些不能理解。
“没什么麻烦,你一个月都不能来看我一次,要不是如雪和灵韵陪着我,我都要闷死了。”采薇说着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怨与妩媚,林羽赶紧把眼光移开,这个昔日的当红舞娘即使打扮成朴素的寻常少女依旧能展现出她摄人心魄的魅力。
“哎,这个,她们在你这白吃白喝不好。我现在也没花钱的地方,攒了点银子,回头给你送过来。”
“哼,你那点俸禄谁看在眼里。”采薇翻了翻白眼,“你觉得你比我有钱吗?对了,你现在有人送礼,这宅子不就是送的吗。还有这鱼,人知道你爱吃鱼,天天往我这送,也不知道你根本就没住这里。”
“有人天天往这送鱼?”林羽大吃一惊,还有这种送礼不吱声的人,“谁送的?”
“就是那个我们刚来的时候被你揍了一顿的李运常。”采薇说起李运常显得非常不屑,看来采薇对给她留下坏印象的李运常评价不高,“这家伙天天跟外面说你跟他是朋友,他风评可不好,你少跟这种人交往。”
林羽听到采薇的话感觉有些好笑:“我和他根本就-一-本-读-小-说-不是朋友,他这种地痞连我的书房的门都进不来。但嘴在人身上,人说什么我哪管得了,等时间长了,大家自然就知道这家伙在吹牛了。”
“还说不是朋友,那他怎么知道你爱吃鱼,三天两头往这送菜,反正我是不吃白不吃。”采薇拿筷子狠狠地戳着红烧鱼,给自己夹了一大块,“你跟他关系不好,他怎么知道我们讨厌门口的那个卖臭豆腐的,还让人把他赶走了。弄得现在人家以为我跟那个恶霸是一伙的,卖菜的大娘对我说话都赔着小心。”
林羽这才知道采薇为什么不爽李运常,不过他对这个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李运常居然派人帮他解决了门口那个卖臭豆腐的老头,从采薇的话里可想而知这家伙使得不是什么正当手段。林羽以手扶额,大感头疼,他那天喝多了随口当笑话一说的事情居然被李运常认真对待了,这下可好,他用脚指头都能想象出一个有关官商勾结,欺压百姓的故事,而自己一个仗势欺人的狗官形象便跃然纸上。
“师叔你假装受伤卧床的时候,好多人来送礼啊,赶都赶不走。”沐灵韵不知什么时候离开桌子,拿过来一沓礼单,“采薇姐姐和如雪姐姐只好把东西先收着,礼单都在这。还有送钱的,如雪姐姐把每个人送了多少钱都记下了,都写在上面呢。”
林羽接过礼单定睛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送来的各式礼物,从红枣、花生、瓜子到鹿茸、人参,下面写着送礼的人名,还有一张宣纸上面用娟秀的字体记载着收到的银两和人名,居然还有个称呼是一个穿着黑衣服留八字胡的大胖子,让林羽忍俊不禁。最后面一张是李运常这些天送来的礼物,这家伙除了送钱送东西,还时常给送两条鲜鱼过来。几条鲜鱼不算什么贵重之物,但这种坚持的劲头比贵重的礼物更容易打动人,看来李运常急于修复俩人之间的关系。
放下手中的礼单,林羽左右看了看:“东西都在哪呢?”
“这里,这里!”沐灵韵跑着去把当初林羽养伤的房间门打开,招手让林羽赶快过去。
礼单上的字是一回事,真实的东西是另一回事,走进房间的林羽顿时被占了小半个房间的东西给镇住了,惊讶地说道:“这么多?”在他脑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不是自己发财了,而是被吏部的课考监知道了自己肯定要被弹劾丢官进大牢了。
做为一个从底层爬上来的将领,林羽以前最多也不过是在牧苏看门的时候收了两三千两银子,那还是他三年攒起来的,至于风陵渡收来的钱,没过他的手,只是账上的一个数字,看起来没这么震撼。
林羽只是初到官场的一个雏鸟,对敛财的事情并不太懂,像军中克扣军饷、吃空饷的事情并不少见,他之前在沙湖守备旅拿的就是八成饷,这还是边境,要放在内地的地方军身上有七成都算高的。故此当后勤处的从司马看见林羽拨下全额军饷的时候,眼中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
在军制改革之后,卫一级部队的饷银依旧没有像旅一级一样达到全额发放的地步,但并不是发全饷的旅一级部队就没.,相反由于他们得到的军费更多,.更严重。朝廷和各大军团对军中的.也没抓得那么紧,毕竟当兵属于拿命换钱的买卖,搞得太苛刻大家就不愿卖命了,而一群不贪污的绵羊养着也没用。再说贪污受贿的人拿了钱也不是全部装自己兜里,就像袁沐公虽然不贪污,但每年属下给他送的礼绝对比他的俸禄多多了,要不然他各地置办的豪宅,日常所用的奢侈品都是哪来的。
发了笔小财的林羽并没有兴奋的神色,反倒是面露忧色,他不知道拿这笔钱怎么办,于是他找来了自己的智囊――墨韵痕。
正在吃晚饭的墨韵痕被林羽急急忙忙地召唤过去,还以为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得知林羽竟是为了如何处置一堆财物而发愁,他脸上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主公,就这点财物科考监都懒得备案,你安心收下便是,难不成你真打算靠朝廷那点俸禄过一辈子吗?“
被墨韵痕这么一说,林羽脸上也有点挂不住,感觉自己像个刚从大山里出来的土包子,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墨先生,其实是这样,以前我是个小兵,收点小钱也就算了。如今我身为一卫之首,带头受贿岂不助长了营中.风气,长此以往,如何服众。”
墨韵痕像头一回见到林羽一样,有些震惊地盯着林羽,他想不出来这个在军中混了近十年的老行伍居然会如此天真,自己当初下定决定跟随这家伙是不是看走眼了。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主公以为你不收钱这军中便无.了么,这个人主公还记得吗?他是后勤处的从司马。”
林羽顺着墨韵痕所指的方向看去,那张礼单上记载了前来送礼的人的名字和所赠银两。墨韵痕的指头落在一个叫王永的名字上,后面写着他送礼的数额,二百两。这家伙应该就是那个陪自己巡视库房的胖子,自己一直没记住这家伙的名字,原来他叫王永。
看到林羽询问的眼神,墨韵痕正色道:“主公还记得自己的亲兵配额吧,五十个。朝廷会为主公置备五十名士兵的兵甲,提供他们的军饷,可我记得主公大部分的亲卫好像都是自备兵器盔甲前来参军。这王永,仍是按五十个人向西原后勤总处报告的,然后在账上做点小手脚,这多出的军械就流入他的荷包了。”
林羽闻言勃然大怒,重重一掌打在茶几上,咬牙切齿道:“这厮好大的胆子,居然把手伸到老子头上了,我这就去斩了他。”说罢就想起身去找王永算账。
“主公息怒,还听学生一言。”墨韵痕慌忙拦住暴怒的林羽,“王司马手脚还算干净,不过是钻了个空子,占了点大营的便宜。何况王永也是个懂规矩的人,没一个人独吞,主公以为这二百两银子单靠他的俸禄能出手如此大方?”
“你是不是也收了他的银子?“林羽从墨韵痕的话中嗅出一点不对劲来,什么叫没一个人独吞,他身为卫管才得二百两是不是有点少。
面对林羽的质疑,墨韵痕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主公还可以去问问苏校尉和陈都尉。”
林羽颓然瘫倒在椅子上,他没想到.都蔓延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自己还浑然不知,而且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卷了进去,而这王永势必是不能处罚了,要处罚这一圈人都逃不了。
看到林羽情绪有些低落,墨韵痕上前安慰道:“主公请勿忧虑,这不过是军中惯像,不足以影响大局。自古以来愿效死命的军队,要么是有坚定的精神信仰,要么是喂足了银子。军中的武将和士卒大多书读的少,要让他们有文官一般的政治抱负不太可能,故此武人多一些物质上的需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说武运一途比文官仕途危险得多,主公对这些小事就不必太苛求了。”
墨韵痕的话很委婉,言下之意就是主公你手下这帮当兵的可不懂什么保家卫国的大道理,没银子的事他们可不干,你要搞什么反腐倡廉那这支部队就先散架了。
林羽想想也是,自己当初只是一个什长守个破门都要捞钱,这帮中层军官自然不能像底层的士卒一样来收钱,要不然大家抢着当官干嘛,些许.,只要不激起兵变,自己就睁只眼闭只眼吧。于是林羽坐起身,用商量的口气问道:“墨先生,这东西实在太多占地方啊,你看要怎么处理下呢?“
“嗯,确实太多了。“墨韵痕摸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叹道,“要不然咱给元帅和军师那里也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