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恕罪,奴才拦不住煊王殿下!”太子府总管很慌乱,垂首不安,不用抬头也知道太子的脸色有多难看。
太子下令今日闭不见客,可是煊王他怎么可能拦得住?任他好话说尽,煊王连个眼神的没给他,反而一路直闯胤雅殿,当他说的尽是废话!他伸手拦住去路,煊王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土崩瓦解!
他,怎么敢拦!
景弘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没用的东西!滚!”
总管忙不迭地赶紧退出胤雅殿。
景弘坐上高位,双脚一架,身体往后一靠,俨然一副冷傲的弥月未来国主模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景玺,目露不屑:“煊王消息灵通,倒是本太子小瞧了!”
他话中的不爽意味很明显,景玺却不在意,只道:“本王来此只想带走本王的人,请太子行个方便。”
景弘盯着他恨得咬牙切齿,明明是卑微的请求,他凭什么说得那么理所应当,连基本的求人姿态都没有!怒极反笑,景弘扬眉耸肩,“这有何不可?”目光飘向素珊方向,大方道,“本太子听底下人说有南方人进入封安,特地请来太子府,不盘查不知道,竟是煊王的人。如此,既然煊王亲自来带人,这个人情太子府还是要给的。煊王随意,本太子乐意之至!”
护卫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松开了素珊。
“多谢太子。”景玺长腰微折,脸上却没有丝毫感激的神色。
“请!”景弘伸手朝向素珊。谋臣们都说。煊王不能逼得太紧。如今已经顺利夺得兵权。迟早有一天能拉煊王下马,太着急反而会适得其反。既然如此,他可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而逼得煊王和他撕破脸——虽然失去这个要挟牵制的机会很可惜。
“煊王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啊,这个女人虽说长得不如你先前收的那个南方女子,性子倒是独特。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一下口味还是有必要的。”景弘半是调侃半是讽刺,而下一刻,他虚伪的面容就龟裂了。
素珊脱离束缚后。警惕地瞪了景弘一眼,扶着被拍伤的肩头朝煊王走去。景玺却径直走到暖榻前,抱起神色不安面容苍白的靖辞雪。怀中人轻若鸿毛,景玺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靖辞雪仍沉浸在对祁詺承的思念里,恍惚不安,对周遭事情一无所知。却因身体移动,裹在紧闭的双目下的眼泪顺着面颊滑下来,看得景玺心蓦然一阵抽痛。
“站住!”景弘一掌拍在雕刻着栩栩如生灰狼的扶手上。景玺顿步,侧目看他,他指着景玺怀中的女人说。“你把你的人带走就好!这是本太子看上的女人!”
景玺看了眼蹙眉的素珊,面不改色道:“太子想必误会了。”垂头看向怀中人。素来冷静的目光划过一抹温柔,“她才是本王的女人!”
“你的女人?”景弘一反诧异,看好戏一样地说,“你的女人会怀上别人的孩子?会滑胎?我弥月堂堂煊王殿下居然会要这种女人!”他的话里,满是嘲讽。
孩子?怀胎?抱着靖辞雪的手一紧,景玺心间划过一抹异样,却平静地反问:“太子如何知晓那不是本王的孩子?”
素珊一怔,知道他是在为小姐解围,当即垂了下眼掩去别样的情绪。
景弘同样被他的话噎住,反应过来,讥笑道:“上阳城之战失败后,煊王可一直都在府里养伤,从来没出过弥月半步。她却是南方人!这一年半里,她早跟了别人!本太子倒是不知煊王竟会痴情到如此地步,连不知名的野种都愿承认!真是有辱皇家颜面。哦,本太子忘了,煊王的风流是出了名的,当年在斓瓴皇宫不就为了个不知好歹的宫女抛尽我弥月脸面!”
“那又如何?弥月从不兴南方的那套礼制。只要是她的孩子,那就是本王的!”景玺一点也没有谎言被戳穿的尴尬,反而眸含怜惜地看着怀中昏睡的人:“本王在南下出使斓瓴的归途中与她相识,两情相悦,遂留下王令为证,只要她愿意来弥月,本王必给她侧妃名分。”
他抬头看向景弘,柔情一扫而净,“如今她现身弥月,本王自是要兑现当初的承诺。太子看上本王的女人,只能证明本王眼光极佳,多谢太子认可。只是,她是本王的侧妃,本王这就带她离开。”
“那她呢?”没想到景玺会这么说,景弘像被夺了猎物的狼,目露凶光瞪着景玺,指尖却滑向素珊。
“素珊是本王侧妃的婢女,自然也是要一并带走的。不敢劳烦太子照顾。”景玺淡淡回了句,转身示意顾青山一道离开,却没留意到素珊一闪而过的失望。
“站住!两个女人你只能带走一个,本太子看上的必须留下!”
景玺无视身后人。
“景玺!你敢走出胤雅殿试试?”
景弘怒喝,不是他有多喜欢这个昏迷的女人,平时若有得意谋臣看中他的人或物,只需稍稍流露出点喜欢,他都会大方的割爱!唯独景玺不行!
殿中的四名护卫闻声噌的拔剑指向煊王几人。景玺顿步,顾青山当即闪身而出,护住煊王和素珊。
“你当这是你的煊王府么?”景弘冷哼:“胤雅殿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未经通传直闯东宫在先,目中无人以下犯上在后,两罪并罚,本太子可以当场将你拿下!就算父皇和朝臣们知道了,也只会加剧对你的失望!”
面对他的威胁,景玺冷笑:“听说,太子一直在找一本账册。”
景弘呼吸一滞,不甘又莫可奈何,只能挥手制止护卫,眼睁睁看着景玺顺利带走那两个女人!
太子府外,停着挂着煊王府牌子的马车。景玺抱着靖辞雪出来,直接越过了马车,在雪地里一步步往前走,神情专注又恍惚。顾青山愣了一下,挥手让马车跟上。
景玺紧了紧怀中轻飘飘的人,身后留下一串蜿蜒的脚印,十步开外,跟着沉默的马车,还有沉默的顾青山和素珊。
如果不是伍小六跳马车为顾青山所救,他就不会知道靖辞雪来了弥月。以太子的为人,会怎么对她?景玺不敢想象。
他到现在还记得顾青山闯进书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对他耳语,一句“靖后未死,被太子所擒”让他奋不顾身地丢下一屋子谋臣,夺门而出!
一路施展轻功,细碎的雪花迎面砸在脸上。而他只有一个念头——靖辞雪没死,太子不能伤害她!
可是,他本该恨她的呀!他就是恨她呀!在她命丧火海的消息传来之前,他都还在恨着她啊!恨她的狠心决绝,恨她的冷酷无情,恨她竟然要他以命相尝!
这一生,他经历大小战役无数。唯独上阳城之战,刻骨铭心,致死难忘!他身受重伤,在顾青山的掩护下突出重围,可留在他眼里的只有她满眼的恨和飘在秋雨的三千白发!
靖辞雪,本王未能在你踏入弥月的那一刻就得到消息,全拜你所赐!
他是弥月的战神,第一次吃了败仗,父皇震怒,太子/党顺势夺去兵权。不论军中还是关隘守将,所有他煊王的人都被剔除!他何曾尝过如此一败涂地的滋味?
靖辞雪,你当真爱惨了祁詺承啊!
那致命的一剑,让他昏迷了数月,太医束手无策,煊王府阖府凄凉,若非师傅暗中前来施救,他已不再这世上。而就在昏迷的数月里,他一次又一次地重历当日场景,一次次感受长剑没入胸口和她满口恨意带给他的绝望!所以,他有了意识后的第一反应就是——靖辞雪,你怎可如此无情?
靖辞雪,你有多爱他,本王就有多恨你!
恨到麻木,恨到整个煊王府的人都莫名其妙却绝口不敢提一个“雪”字!
可是,当他听到斓瓴靖后薨逝的消息时,心突然就痛了。那么多恨意,一下子无处安放。正如那刻的他,无所适从。他拼命地想,靖辞雪怎么可以死?靖辞雪死了,他的恨怎么办?他都没死,靖辞雪怎么可以死!
可是,现在呢?
再次相见,他们是死后重生的两个人。景玺早在胤雅殿见到她的那一刻就发现,他恨不了靖辞雪,反而是生生的心疼,但不同于以往的空落落,他觉得那一刻起他的心是充实的。
对!他就是恨不了靖辞雪,甚至他此刻抱着靖辞雪还感到无尽的欣喜。靖辞雪流亡异乡,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顾她,还有,爱她……
靖辞雪,不论你在斓瓴发生了什么,你如今在弥月,本王就决不允许你再受伤害!
靖辞雪,从今往后,你是本王的!
苍茫白雪里,他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安稳踏实。如果不是雪越下越大,顾青山在素珊的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制止他,他估计会一直走下去。
嗯!走到四海枯竭,八荒再现!(未完待续……)
ps:ps:这么一来,男主是不是立马又被煊王比下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