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总,这是您的蓝山咖啡。”我把蓝山那两个字咬得很重,把杯子以及糖奶放在晏迹白右手边就准备离开。
但没想到刚转过身去,就听晏迹白淡淡说道:“我习惯用左手做所有跟写字无关的事。”
“”我深吸一口气,转回身来把咖啡杯子从右手挪到左手边,“请您慢用。”
“就这么用”晏迹白凉薄的四个字让我瞬间懵了一懵,但随即我就立马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应该是要我帮他把糖和奶加好。
但是问题来了,应该加什么不加什么,每一种要加多少
我偷偷抬眼瞄了一眼晏迹白,他虽然看着我,但丝毫没有出声搭理我的意思。而且,这种问出来特别显得我白痴的问题我也不太想问。
那就只能凭直觉和手感了。
我撕开糖包直接倒了一整袋进去,然后又丢了一颗奶油球,搅拌均匀,推到这位祖宗跟前。
晏迹白连手都没动,皱着眉摇了摇头道:“我不喜欢奶油球,要加牛奶。”
你不喜欢奶油球那你还眼睁睁地看着我加个球
“再煮一杯。”妖孽吩咐道。
“好。”我硬生生地咽下了一口恶气,第三次下楼去休息室。
“学姐,你怎么又来了”
我刚迈进休息室的门,就听到了井钰的招呼声。他正拿着茶点端着杯子往外走,正好打了个照面。
“晏总不爱奶油球,让我再煮一杯。”我径直地走到咖啡机前,按照之前印象中井钰的做法独立操作起来。
但是它怎么没动静
“学姐,你记错了,应该是这样的。”井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我身后双手绕过我帮我把咖啡机弄好,“你看,这样就可以了,记住了吗”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回是真记住了。
井钰轻声笑了起来,就算是背对着我也能想到他现在一脸阳光灿烂的模样。
只是他笑着笑着,嘴唇就有意无意地凑近了我的耳朵,说道:“学姐还真是迷糊的很,要是没有我的话你可怎么办呢”
井钰身上的味道跟他的人一样清新,甚至让人觉得带着点室外阳光的味道,但并不足以如那只老狐狸一样让人心动。只是这个画面和对白稍微有那么一点难为情的小暧昧,就算是他无意我无心,但让人看到了总归不好。
我端着之前那杯咖啡往旁边迈了一步,借着刷杯子的空挡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井钰倒也没什么别的反应,仍旧跟我说说笑笑聊着公司里的八卦,等我这杯咖啡煮好这才解散。
我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拎着整罐的牛奶又进了总裁办公室。
晏迹白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不加掩饰地露出了一丝嘲笑。我知道我现在的模样有点蠢,但是谁让他毛病那么多
第三杯咖啡加好了糖之后,我拧开牛奶罐子慢慢地往咖啡里倒。眼角的余光瞄着晏迹白的嘴,争取在他叫停的时候就立马停手。
但没曾想,咖啡都快满到溢出来了,这厮还是屁都不放一个。
“你可以去煮下一杯了。”晏迹白重新低下头翻看文件,随口扔出了下一个指令。
之后两个小时的时间,我都在跟蓝山咖啡以及晏迹白作斗争。
糖放多了,糖放少了,奶加多了,奶加少了,咖啡凉了,咖啡杯口感不好
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又好死不死地穿了双七公分的高跟鞋,算是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在员工休息室跟井钰打了四次照面,最后一次的时候他已经做完了手上的项目设计初稿,准备去按摩室做个理疗。他妹的,这才是正常员工应该过得日子啊,我过的是个啥
我有气无力地跟他打了个招呼,自动站在料理台前,用起咖啡机来简直如臂指使。
井钰投射给我一个你好可怜的眼神。
我现在完全相信晏迹白之前一年换六个特助的事迹是真的,仅凭煮咖啡这一件事,逼走四五个绝对不成问题。
“晏总,你是不是在整我”
当第十二杯咖啡被晏迹白判了死刑,我实在是按捺不住胸腔中的怒火,差点跟他拍了桌子。主要是这一次的理由让人忍无可忍,他说我煮的咖啡没有情感
妈的,咖啡豆又没跟他一样修炼成精,还能喝出有没有情感
这不是整我是什么我不就是第一次没敲门撞见了一点不应该见到的东西吗,用得着这样吗
“陶特助,我希望你能正式自己工作的失误,而不是把自己的问题转嫁到其他人身上。”晏迹白十指交叠放在桌面上,一脸正经地看着我,“我这个人向来公私分明,但如果你把煮咖啡这件事归结在私人问题上,那我们就说说私人问题。公司有明确规定,只要进入公司大门一步,凡事都应该以工作为主。我之所以提供条件优越的休息室,目的在于让员工有一个更好的工作环境,而不是为了提供场所给你们摸鱼八卦闲聊谈情说爱。”
八卦闲聊我承认,谈情说爱是哪儿跟哪儿而且我背后嗖嗖冒了一阵凉气,他是怎么做到足不出户就能知道我在休息室里干了什么的
“陶特助,我看过你的简历,觉得你是个可以培养的人。”晏迹白接着说道,“但是煮咖啡一件小事以小见大,我现在有些怀疑人事部的眼光。”
“嘭”这是我手里的牛奶罐子被拍在桌面上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一声让晏迹白有些愣神,其实也吓了我自己一跳我没想到这玩意儿能弄出这么大的声响。
但是既然拍都拍出去了,我也不能认怂。之前晏迹白说的这些话实在是让人窝火,我又是个驴脾气,不理论两句是在是忍不住。
“晏总。”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具备那么强的攻击性,“我承认您说的因小见大,但是我认为它并不能随便拿任何事就可以当做参照物,更不能片面地用一个人的狭隘视角就下个定论。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咖啡,甚至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煮过咖啡。虽然期间的确有跟其他员工产生了交谈,但一来是我在请教咖啡的煮法,二来这也并没有对我的工作产生任何耽误和分心。私认为,您不能就这么只拿一件我不擅长的事情把我框定起来,这是不合理的。”
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因为我实在是担心再说下去会控制不住内心激荡的情绪,骂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老板实在是太自大太傲气了,上位者做多了是不是都会有这些看什么都看不惯,非得在别人身上狠踩几脚才开心的想法
说完这番话后,我心里舒坦了不少。虽然也有点后悔应该再忍一忍,毕竟我很有可能因为挑战老板的权威丢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但是转念一想,如果今天我忍住了,那这个心结说不定就会越系越死,早晚有一天我受够了欺压还是要说。
反正长痛不如短痛,那就随他吧。
我站在原地,双眼定定地跟晏迹白对视着。他的气场比我想象的更强一些,但我也没有丝毫退缩。他的眸子仍旧跟第一次一样幽深,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对视半晌之后,晏迹白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不擅长煮咖啡,那擅长什么”
“泡茶。”我坦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