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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作品:人臣(GL)|作者:千代的爸爸|分类:综合其他|更新:2024-10-27 14:43:39|下载:人臣(GL)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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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正隆二年】

太皇太后想了想:“那个魏池?!”

是了,很多年前就听她说过,后来便忘了,不过这个魏池不算是顶好的人选,但既然玉祥喜欢,那当然是可以的。太皇太后喜笑颜开:“这件事情不要对他人说,不过你是很稳重的,本宫不担心,来人,赏这姑娘一对明珠。”

回宫之后,太皇太后专门差人把秦娟找来,把这件事情托付给这位耿太妃最信任的大太监:“好好查查魏池大人的家底,他品貌好本宫是知道的,哎,就是嫌他有点矮。”

秦娟笑道:“魏大人不算矮,是因为太上皇高,娘娘您瞧惯了。”

太皇太后的脸顿时暗沉了不少,秦娟才发现自己失言了:“奴婢老了,越发糊涂了。”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平身吧,咱们都老啦,可惜了我那个痴情的儿媳妇,愣是这样就去了,皇上年幼,事务繁忙,不宜太累,可他又孝顺,不舍得委屈了他母后的丧礼,咱们还要多分分忧。玉祥的事情也是,虽然仓促,但咱们还是要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那个魏池也好,至少咱们玉祥不用离京,想见便能见见。”

秦娟磕了个头:“太皇太后这才是急,此刻就算着公主回娘家的事情了。”

太皇太后这才面色好些,笑了起来。

事情大概定了,太皇太后便有些坐不住了,按理说既然安排了秦娟去查魏池的家底,至少要等到别人回了话再说。可太皇太后越想越高兴,甚至越想魏池就觉得越喜欢,才坐了半个时辰就又摆驾到合德宫了。

陈玉祥见太皇太后又来了便忍不住笑:“母后真是的,若这般想着孩儿,令人通报一声,孩儿自当去请安,怎还劳驾母后又跑一趟?”

“来来来,母后给你说个最好的事情。”

看太皇太后躲躲闪闪的样子,陈玉祥以为这个老小孩儿又得了稀罕宝贝要找她炫耀,便笑嘻嘻的装作好奇的样子逗她说来听听是怎样个最好的事情。

“刚才给你的那个名册,你可认真看了?”

还以为是怎样的好事情呢,原来是这个事情,陈玉祥没好气的撅了撅嘴:“当然是认真看了。”

“哎!你别不耐烦,且听母后说!”太皇太后拉过了陈玉祥的手:“母后老啦,竟然把一个人说漏了,你再瞧瞧?”

陈玉祥半信半疑的接过名册,翻开第一页,看到两排名字中间硬是插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的名字是,名字是――魏池?!

“魏池?”陈玉祥瞪大了眼睛,一时之间又有些不相信:“哪,哪个魏池?啊?”

太皇太后瞧她脸色,知道自己这次是猜对:“哎呀,让母后想想,是哪个魏池呢?这个名字可不好,说不定重名的可多了,反正不是那个魏池。”

“哪个?”

“就是皇上的那个老师,那个未尝不可,他可不行,他太矮了!就他不行,其他魏池都行。”

如意在一旁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玉祥这才缓过来,知道自己被捉弄了,顿时羞红了脸,心想:他才不矮呢,哼!

“不过呀,这个事情还是要走礼部一层层的来,”太皇太后终于安下了心:“咱们玉祥一定要嫁的风风光光的,给那些背后说三道四的人好好瞧瞧,”

陈玉祥却也听不下去了,害羞的捂住了脸,太皇太后不忍再笑她,便简单嘱咐了如意几句回宫去了。

中午这顿饭,玉祥吃的晕晕乎乎的,吃了饭找不到事,只好找了点针线来做,免得被别人看了出来。合德宫里只有如意知道这个事情,虽然玉祥贵为公主,但是礼教却更加严苛,这件事情要等礼部正经的名单出来了,由他们“不经意”的选出魏池等十余人交给秦娟,再由秦娟“不经意”的选出五个人递交给皇上,最后由陈熵敲定他的魏师父才行。在此之前,陈玉祥应当装作毫不知情,直到掀开盖头才能假装吃惊的样子说:哎呀,原来我的夫君就是你啊。

想到这里,玉祥忍不住笑了起来,才咧开嘴就发现有宫婢在看着她,赶紧又掩饰的喝了一口茶,呆了一会儿,如意看她实在是呆不住了便过来给她解围:“殿下不是约了指挥使大人么?奴婢瞧着时间要到了,殿下看是到哪里见比较好?”

找个清静点了地方就行,陈玉祥心里想着:“湖上不是有画舫?正好杨大人想看天鹅,就安排个画舫。”

杨大人?

几个宫婢觉得公主今天是不大对劲。

“殿下说的是胡大人?”

“是,是胡大人。”陈玉祥尴尬了片刻,胡杨林?杨大人?这房间真不能再呆了。

胡杨林在陈熵的宫里用了午饭便赶往合德宫这边来,宫内的规矩多,后宫规矩更多,一般指挥使都是世袭的皇亲国戚,从小耳濡目染,胡杨林一个普通老百姓,真觉得学得有些吃力。想到世袭,胡杨林便有些想念他的师父沈扬,他和自己非亲非故却待自己不薄,可惜竟然客死他乡。师父的母亲是公主,贵为少国侯,又和太上皇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他才是这个岗位最好的主人,可惜造化弄人,现在竟是自己这个下里巴人来出入宫闱了。

走到合德宫附近正,胡杨林不由得再次抬头欣赏这美丽的建筑,心中由不得感慨。其实这位公主一点没有架子,为人又和善,若能够想通一些,重新选择个佳婿,这一辈子应该是很幸福的吧?

“胡大人?”

胡杨林正看着上面,没注意前面已经站了一位宫女。如意姑娘以为房顶上有什么呢,赶紧紧张的看了过去。胡杨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如意姑姑,公主约见了下官,下官这是正赶过来赴约呢。”

如意觉得这个胡大人全然不如沈大人,不过难得别人性情淳朴,如意倒没有看不起他,只是怕这个不够机灵的指挥使伺候不好她的主子,特意赶在前面提点他几句。

“胡大人,公主的婚期将近了,这宫中的规矩可是比百姓家严苛得多,公主的名誉更是一丝一毫都不得有损的,若是有些话,在寻常百姓家就是个笑谈,但皇家就是有失体面了。往前的指挥使都是皇家的亲戚,这期间的轻重自然拿捏得好,如今说句胡大人别在意的话,您对这宫里的人脉尚不知深浅,所以今天若公主和大人说起些皇家的家常,大人自然不能对任何人说的。”

“这是当然。”如意姑姑的话内包含了太多,胡杨林一时还没全理会过来,但不要出去乱说这点,他还是听懂了。

如意却认为他还没懂,又补充了一句:“奴婢的意思是,呈情里最好都不要写。”

“啊!多谢姑姑指点。”胡杨林这才明白,皇帝要的呈情是要检查百官,不是要他查他的家务事,虽然明着是要把他所见所闻都写进去,但是这一部分真的是不必要写的。

到了画舫,行过了礼,胡杨林发现这位陈公主今天的心情似乎大好,这才想起来,刚才那位姑姑不是说,公主的婚期将近了么?原来是这样啊。

看到胡杨林笑容,陈玉祥以为他猜到了什么,脸又不自觉红了起来:“那天胡大人不是遗憾没有瞧着天鹅?今天就去湖心,那里有个岛,天鹅一般都在那个坳里。”

画舫非常的大,若不是四周的船帘都被拉了起来,胡杨林还以为这是间房子呢。撑船的四位船娘都在舱外,如意奉了茶水点心便出去了,船舱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陈玉祥本想找这位胡大人了解了解魏池的,现在看来却没有这个必要了,陈玉祥想着自己得以如愿便开始操心起胡大人的事情来。

“胡大人。”

“下官在。”

“胡大人昨天说的事情,本宫还没有忘呢。”

胡杨林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公主这是打趣下官呢。”

“没有打趣,只是觉得胡大人和一个人非常的像。”

“?”

“就是像本宫啊!”陈玉祥指了指自己。

胡杨林忍不住被逗笑了,对这位公主的畏惧又少了许多:“殿下贵为公主,怎会和臣相像?殿下太会说笑了。”

“胡大人。”

“下官在。”

“本宫真的很想知道大人的心上人是哪家的姑娘。”

“哎,真的不行,不行,他的意中人真的不是下官。”胡杨林连连摆手。

“本宫知道,本宫不是要做媒,本宫是在想,胡大人为何不能换个人呢?毕竟这世间人那样多,缘分那样多,为何一定要非她不可呢?”

“嗯,”这句话把胡杨林问住了,他不知道指挥使该不该和公主谈这个话题,他往外瞟了瞟,发现如意姑姑站在舱外,应该没有听到,自然给不了他指导:“这个,其实下官和他经历了许多事情,想来这辈子再没机会,没时间和另一个人经历这样多了。”

“哦?”陈玉祥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那位姑娘不是待字闺中?怎会和胡大人经历了许多事情呢?”

“啊,他可不是姑娘,”胡杨林发现自己说漏了嘴,看着公主忽闪的大眼睛,艰难的圆了回来:“她,她是一位,一位,一位女侠。”

嗯,女侠。

“女侠?”

胡杨林这会儿改不了口了,只好点点头。

“她从小跟着一个尼姑学了剑法,非常的厉害,然后她,她就嫁人了。”胡杨林不擅长编故事。

“那胡大人是怎样认识她的呢?”

是啊,我是怎样认识她的呢?胡杨林绞尽脑汁:“有一天,下官看到一男一女骑着驴在道上走,那男人要射路边的喜鹊,几箭都不中,那个女子一箭就将那喜鹊射杀,下官便认识她了。”

陈玉祥撇了嘴:“胡大人,您说的这是吧?”

是?胡杨林想了想,好像那个说书的说的这个女侠就是姓聂,公主不会爱听说书吧?胡杨林汗都出来了。

陈玉祥觉得和这个胡大人说话太费劲了,但是很有趣,看他费劲的样子真的挺有趣。

“胡大人,您这样老实,魏师父一定经常欺负你吧?”陈玉祥没有生气,掩着嘴笑了起来。

“魏大人?”胡杨林看公主没有生气,松了口气:“他不欺负臣啊。”

“本宫才不信,魏大人是比较喜欢捉弄人的。胡大人这么招人捉弄,魏大人肯定会忍不住。”

“不会,不会,和公主知道的恰恰相反,臣经常捉弄他才是。”

“本宫不信!”

“因为臣知道他许多弱点,”胡杨林摊开手:“他不吃肉皮,不喜欢吃菜梗,怕各种虫子,就单单是怕虫子这一点,随便都能捉弄他。”

“魏大人还怕虫子?”陈玉祥没想到。

“漠南的米面不精,有时候馕里就会有一两个虫子,魏大人吃到一次就会叫唤一次,风度全失。”胡杨林没想到又聊到魏池这里了,赶紧住口。

陈玉祥没察觉到胡杨林突然又拘谨了,只是感慨到:“胡大人和魏大人一定是知己,千金易得知己难求,看得本宫好羡慕啊。”

胡杨林决定岔开话题:“公主殿下,前方的岛屿看着近,没想到行船还挺久的。”

“是这画舫慢,”陈玉祥指了指开阔的水域:“胡大人瞧,快到了。”

如意进来扶着陈玉祥走上船头,胡杨林跟在后面,果然前方不远就是岛屿了,这个岛不大,仿造的是“蓬莱仙岛”的意境,岛上全是紫竹,除了码头外都是浅谈,那个凹进去的坳里面果然是有许多的天鹅。因为行在船上,就可以靠近了些看。

“胡大人快看!”

之见有一个小脑袋从天鹅的大翅膀中探了出来。

“殿下!怪不得那日天鹅不愿出来,想来是有小仔了啊。”如意一边搭话,一边示意船工再靠近些。

果然又有几个小脑袋从草丛里探了出来,小天鹅应该还不会飞,大天鹅看画舫越靠越近便紧张的张开翅膀,鸣叫起来。

“罢了,罢了,”陈玉祥看胡杨林紧张的样子:“若是打扰了天鹅一家,胡大人可是要心疼的,咱们去岛上吧。”

胡杨林不由得讪笑:“公主可别看这是鸟,他们脾气可大了,臣小时候在村里可是最怕招惹鹅,鹅一发火能追着人跑几里地呢。家鹅可比这天鹅小多了,公主可别小看了它们。”

小岛并不大,上面只有一座亭,还有几个池,仿造了瑶池的意思。因为现在宫内人手少,只有寥寥几个人在岛上打理。陈玉祥觉得这个胡杨林和沈扬大不一样,还真有些有趣,便示意如意在画舫上等着,让这位胡大人陪她稍逛一逛就行。

如意露出了个“你机灵点”的表情给胡杨林后就乖乖退回了船上。

胡杨林其实从未有机会和年轻的姑娘独处,此刻有些不自然,他和这位公主又聊不到一处,说着说着就说到魏池那里去了,弄的胡杨林非常的紧张。

“胡大人。”

“下官在。”

“如果你的那位心上人突然回心转意了呢?”

“那怎么可能。”

“就是突然回心转意了呢?”陈玉祥偏这头看着这个高个子男人的脸。

如果他突然就回心转意了呢?其实胡杨林不是没有想过,因为之前不是有燕王么?魏池和燕王关系到底怎样,自己从未敢问过,但那时候真的想过,如果他回心转意了呢?突然就能注意到自己了呢?自己要怎样做呢?

“那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陈玉祥真诚的说:“那真的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胡杨林突然想到了什么:“公主殿下!您?”

“?”陈玉祥不知道为何这位胡大人突然反应如此剧烈。

“殿下您的婚事?”

陈玉祥不知道胡杨林为何会这样快就知道了,顿时脸红了。

“不会是和魏池吧?”胡杨林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这?”陈玉祥一时手足无措:“这是礼部。”

胡杨林一时间忘了所有的礼节,忘了她是公主:“不可以!”

胡杨林打断了陈玉祥的话。

陈玉祥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公主殿下!不可以!您不可以这样!”

“为何不可以?”陈玉祥被胡杨林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坏了,随后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她心里升起。

“他,他有中意的人了。”胡杨林稍微恢复了点理智,放小了音量。

似乎就在突然之间,陈玉祥都没有任何感觉,眼泪就从她的眼角滑了出来。

“他,”

“你别说了!”陈玉祥扶着一棵竹子尝试着坐下来:“你别说了!”

胡杨林见陈玉祥脸色大变,顿时害怕了起来,他想起来了,这个姑娘可是公主,她只需要轻轻一句话就可以毁掉魏池,或者她只需要一个示意就能够轻易毁掉戚媛,自己真的害了他们了!

“公主,公主!”胡杨林跪了下来:“臣失言了,求公主赎罪。”

“他的意中人是谁?”陈玉祥的声音颤抖得很厉害。

“公主,求公主赎罪。”胡杨林跪伏在地上。

“告诉我,他的意中人是谁?”陈玉祥透过眼泪看着胡杨林:“你说话啊。”

“臣,臣不能说。”

“说!”胡杨林的态度激怒了陈玉祥:“信不信本宫一样能要了你的命!”

“臣不能说。”

“啊,”陈玉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眼泪:“我知道了,是他的小妾,一定是他的小妾,我早应该知道的。”

胡杨林惊恐的抬起头,拉住了陈玉祥的裙摆:“殿下!殿下!”

“你何必这样?”陈玉祥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胡大人,你为何宁死都不说?或者,你为何宁死都要阻止我?”

“臣,”

“胡杨林,”陈玉祥看着胡杨林的眼睛:“你的意中人就是魏池!?”

陈玉祥从胡杨林的眼中看到了绝望,一种死一样的绝望。

“求求您,殿下!”胡杨林猛烈的颤抖了起来:“求求您,殿下!”

“别拉着我!”陈玉祥猛的拉出了自己的裙摆:“凭什么?凭什么你可以喜欢他?凭什么那个小妾可以喜欢他?凭什么我就不可以?凭什么?凭什么连你都可以喜欢他。特别是你,凭什么连你都可以喜欢他?”

“殿下!”胡杨林的心像是被一把刀刺透了,那个空洞的地方往心里呼呼的灌着风:“我,我。”

陈玉祥挣扎了几下,但是她显然不是胡杨林的对手,对方紧紧的掐着她的双手,令她没有办法站起来。

“放手!放手!我要喊人了!”

“殿下!”胡杨林拉着她的手重新跪了下来:“求求你,求求你,请你不要伤害他!”

之后不论陈玉祥说怎样的话,胡杨林似乎都只有这句话来回应她,直到她挣扎得精疲力尽。

陈玉祥到底没有喊出来,只是狠狠的抓着胡杨林的手,抓得他满手是血。

“你,你放手!”陈玉祥喘着粗气悲伤的说:“你为何会觉得我要伤害他?你为何要这样觉得?”

“你可以舍弃性命都不要,那为何不在这里掐死我?那样就不会有这场婚事了,”陈玉祥冷笑:“你完全可以在这里掐死我,然后我就不会这样痛苦了。”

胡杨林松开了手,扶她坐回了石头上。

“你,你也曾这样痛苦过么?”陈玉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胡杨林点点头:“而且臣还是个男人。”

然后两人沉默了,彼此呆呆的看着对方。

“你恨过那个人么?”

“他的夫人?”

“不是,是魏池。”

“不,我没有恨过他,”胡杨林看着陈玉祥泪眼婆娑的脸,却不知道自已早已泪流满面:“我从来没有恨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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