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氏虽不明白乔氏为何会帮腔,可她很高兴有人能接话茬,便顺着乔氏的话头,先是对赵荣耀的长相做出了全方面无死角的抨击,说他那张脸跟老赵家一文钱关系都没有,紧接着就仔细讲述了杭清溪过往,说她那人有多么的不堪。
据厉氏所说,杭清溪先是搭上了温家的大公子,当了人家的外室,后来她被温家大公子抛弃了,只得回到长乐镇上。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怀孕了,为了给孩子找个便宜爹,她就找上了赵大郎这个下家。婚后,杭清溪依然不守妇道,在瑞福阁勾引了苗佑仁,指使苗佑仁打断了赵大郎的腿。尔后,两人在赵大郎养伤期间不停地暗通款曲。一直到两人之间的私情被肖永业撞破,肖永业将苗佑仁杀了,杭清溪才老实了下来,安心在家待产,生下了野种赵荣耀。
“荣耀是荣耀,只可惜不是你们赵家的荣耀,人家其实姓温,你们赵家一直是在替温家养孩子咧!别不信啊,你们也晓得的,赵荣耀是早产的,说是什么七星子,呵呵,这种鬼话你们也信!哪家的七星子一出生就白白胖胖跟足月似的,这也是天下奇闻了!”
厉氏口灿莲花、言之凿凿,就连最有主意的赵老爷子都开始怀疑,赵荣耀到底是不是自家的种。
尽管局势一片大好,可厉氏知道这还不够,她还只是在赵家人心中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赵家人并没有完全相信她。于是,她又给出了致命一击。
“赵大郎,赵荣耀到底是不是你的种,外人不晓得,你自个儿还不清楚吗?”厉氏见赵大郎目光闪躲,就知道此事易办了些,顿时精神大振,再接再厉道,“你要不是知晓了杭清溪和苗佑仁之间的私情,又怎会埋伏在他俩私会的地方,给了苗佑仁一刀呢?”
先前厉氏明明说赵荣耀是温家大公子的种,这会儿又力证杭清溪和苗佑仁有私情,仔细想想,厉氏的这套说辞似乎有些问题。
按照厉氏的说法,杭清溪怀孕在先,勾搭苗佑仁在后,那么不管赵荣耀是不是赵家的种,都和她是否与苗佑仁有私情没有必然的联系。换句话说,即便证明了杭清溪与苗佑仁有私情,也不能说明赵荣耀不是赵大郎的孩子。
却不想,赵大郎这个饱读诗书之人,被厉氏这个老婆子随随便便一诈就诈出了干货。
“我、我、我,我和苗佑仁有仇,才会刺了他一刀,不关我媳妇儿的事儿……”赵大郎矢口否认。
“有仇?什么仇?情仇吗?”厉氏穷追不舍。
“不不不,不是情仇,是、是……反正不关我媳妇儿的事儿,荣耀是我亲生的,确实是亲生的!”
尽管赵大郎死不承认,可围观的众人还是从他慌乱不已的言行里看出来端倪――赵大郎这个憨货,确实是在心甘情愿地给人家养儿子呀!
赵老爷子饶是见过了大风大浪,还是被这个真相给气了个倒仰,一想到自家一直把野种当做了个宝,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赵老爷子虽气,到底是挺住了,可赵乔氏就不同了,她怒其不争地指着她心爱的金孙,咬牙切齿道:“你、你、你个蠢……”
盛怒之中的赵乔氏还没骂完,就双眼翻白,倒了下去。
当时,乔氏离赵乔氏最近,一伸手就能扶住她的婆母。可乔氏或许是害怕她婆母那肥硕的身躯会压到自个儿,见了她婆母倒下,不但不扶,反而向后退了一小步。故而,赵乔氏没有任何阻隔的,直接砸到了地面上,倒地的那一瞬间,不仅发出一声巨响,还扬起了好一阵灰尘,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眼见赵乔氏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不动,赵老爷子和她那些孝子贤孙们才急了起来,忙把她翻了个身,半扶起来,这才发现她嘴歪眼斜,口中流涎,不断发出呵呵声,却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赵老爷子见多识广,一见老伴儿这副模样,就心知不好。他忙阻住了想要背赵乔氏去就医的赵大郎,让大伙儿不要随便挪动她。
赵老爷子环顾四周,刚想找一个脚程快的去请大夫,乔有德就自告奋勇道:“我去,我去!”
说罢,乔有德就一个箭步奔了出去。那速度,比兔子还要快,此时的他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年近五十之人。
别看乔家一大家子人个个都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可他们门儿清着呢!
他们深知,能过上如今这种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全靠赵乔氏力顶。要是有一天赵乔氏不在了,他们立刻会被老赵家的其他人扫地出门,又得回去过苦日子了,这是他们万万不能接受的。因而,一见赵乔氏倒地不起,他们甚至比老赵家的人还要着急,赶紧着急着慌的去请大夫了。
“什么?咱奶(咱娘)中风了?”
赵四娘家刚吃完晚饭,一家人正坐在院子里聊天消食,就见张管家小跑过来,禀告了这个喜大普奔的好消息。
“呀,这可怎么好?我娘现在怎么样了,人还好吗?”一家人中也就只有赵永忠是真心担心赵乔氏的安危,其他人包括姜氏在内,都心中称愿,不过看在赵永忠的面子上,没将喜色外露而已。
“回老爷的话,老夫人已经清醒过来了。大夫说了,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往后说话怕是说不利索了。”张管家悄悄观察了一番主人家的表情,心中斟酌了一番后,又道:“来报信儿的是医馆的小伙计,据他所说,求医的时候赵家人放话了,不计一起代价,什么好药只管用,只要能救回老夫人,他们就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于是,他家医馆就拿出了镇馆的百年人参,熬成参汤给老夫人服用了。如今老夫人得救了,赵家人却一个赖一个,都不肯拿银子出来,这不,他们就把您推出来顶缸,让医馆的伙计向您来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