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合作的默契,一老一少两人首度相视而笑。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这种“合作”其实只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是谁在乎呢?反正他们都是为了实现各自目的,至于什么情谊不情谊,根本就不是他们在乎的事情。
这种“合作”看似冰冷,实际上却比伪君子间的假惺惺要可靠得多。
夏凰和白袍老者并肩同行回到驿站之中,那壮汉一看,以为自己死到临头,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过去。
一旁的赵虎则目瞪口呆地看着夏凰,他不知道夏凰现在究竟有多大的名头,但他却对这位白袍老者的身份略知一二。而眼前的一幕,似乎夏凰居然是和这白袍老者平起平坐?!
一时间,赵虎连上去继续和夏凰叙旧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屠!你还在那里发什么呆!还不去安排车队!”白袍老者见那壮汉居然一直在发呆,愤怒地大吼一声,中气十足,丝毫不像是年迈的老者。
名为李屠的壮汉闻声,一个激灵,如蒙大赦地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这就去!”
说吧,他便招呼着四周其他人一起去安排马匹和车队,其他人哪敢拒绝,不管这顿饭吃没吃完,都放下手中碗筷,跟着李屠一起从旁门离开了驿站。
转眼之间,前一刻还喧闹无比的驿站内就变得空当起来,仅剩下那两位老者、那名司空家小公子以及夏凰四人。
闲杂人等离开,司空家小公子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
很难去找到一个确切的形容词去描绘这位司空家小公子的长相,因为他明明是一位少年,英俊的面庞和五官也很难找出明显的瑕疵,但却太缺乏阳刚气息,也没有他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春活力。清澈如水的双眼中,有着如同睿智老者一般洞察世事的目光。
“初次见面,我是司空少昊。”司空家小公子站起身,主动向夏凰问好,“阁下便是惊鸿剑的剑主了吧?”
“嗯。”夏凰简单地点了点头。
“阁下是竹阁弟子,据我所知,如你们四君子阁一类的修行门派,是很少让弟子进入东皇城这样的俗世大城的,因为你们并不想因此受到帝廷的过度管辖。那么,可以告诉我,你去东皇城的目的是什么吗?”司空少昊的语气与夏凰惯常的语气有着八分相似。
冷静、平淡、没有情绪起伏、同时又充满了自信。
“找一个人。”
“谁呢?”
“一个叛徒。”
“……”司空少昊和两位老者同时陷入沉默。
叛徒,这个词不论是对于俗世势力还是修行门派来说,都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尤其是在修行门派中,这个词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俗世势力,人与人之间只有上下级的从属关系,因矛盾而决裂、因利益而背叛,虽然令人愤怒,但并不是那么不可理解。
但在修行门派中,情况却完全不同!
在修行门派中,师兄弟、师姐妹们往往是从小是生活在一起的!他们既是同门弟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亲人!遭受自小一起长大的亲人背叛,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所以,修行门派中如果出了叛徒,一定会是全派上下追杀的目标!
听到夏凰说到“叛徒”,司空少昊和两位老者都知道他们不该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问下去了,转而进入正题:“你可有任何线索?”
“他应该正藏身东皇城中,我有他的图像。”夏凰从乾坤腰带里取出一幅画像,在身前的桌上展开。
白袍老者和青袍老者同时上去一步,看了看画像上那张有些肥胖的脸,同时摇了摇头:“我们不曾在东皇城中见过此人。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解决了我们司空家族内部的麻烦,我们就可以利用族中势力,和帝廷繁星殿取得联系。繁星殿是帝廷的情报机构,有他们协助,你很快就能找到你的目标。”
这是一个诱人的解决办法!但同时也是一项交易条件!
他们这是在隐晦地提醒夏凰,想要让他们帮忙联系繁星殿并利用繁星殿的力量,就必须先帮他们的小公子解决了族内的麻烦!
夏凰当然听得出他们两人的话意,看向司空少昊:“我们何时出发?”
“现在。”
……
有了马匹和车队,夏凰可以毫不费力地保持高速向东皇城疾行。司空家的人似乎很急着赶回东皇城,一路上日夜兼程,除了遇上驿站会停下来更换马匹之外,几乎一刻也没有休息。
由于司空少昊的特邀,夏凰一直和司空少昊坐在同一架马车的车厢内。
也不知是信任夏凰,还是另有什么打算,自从夏凰和司空少昊坐进同一架马车后,那青白双老两人便去了别的马车,一天中只有两三次会过来和司空少昊或者夏凰聊点什么。
虽然是同坐在同一架马车的车厢内,但是夏凰和司空少昊之间的气氛却颇怪异。
夏凰一直闭目养神,静静地调理着自己体内真元的流动,从不主动说话。
而司空少昊则安静地观察夏凰,或者观察夏凰背上的惊鸿剑,没动作,也不发声。
一整天下来,两个人的交流恐怕都不超过五句。
时间,不知不觉已来到同行的第六日,这天夜里,弯月被乌云遮挡,脸星光也十分黯淡,四周暗得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是谁?!”车队前方突然传来李屠的暴喝!
听到李屠的声音,一路都很平静的司空少昊突然不住地颤抖起来,清秀的脸上霎时充满了恐惧的神色!
这次返回东皇城,他从出发之时便知道自己肯定会遭到自己哥哥们所派出的手下袭击!尽管已经做了这么多的掩护措施,但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能躲开这必然的袭击!
这一路上,为了不让大家失去信心,为了回报对他尽忠尽责的青白双老,他很好地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恐惧。但在听到李屠的这声暴喝后,他终于无法再隐藏心中的恐惧!
“不用担心。”坐在司空少昊旁边的夏凰依然闭着双眼,“只是一些小毛贼罢了,不用双老出手,你们司空家的那些侍卫和你们雇来的镖师们便能轻松解决。”
“是这样吗?”司空少昊有些不相信。
“嗯。”
夏凰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很简短,但足够给人以信心!
司空少昊松了口气,也不颤抖了,安稳地坐回他的位置。
不一会儿,外面陆续传来嘈杂的喧嚣声和“叮叮当当”的战斗声,战况似乎是很激烈,又似乎是一面倒,不一会儿,弱势的一方便被彻底压制。
“战斗结束了吗?”司空少昊面有喜色。
在其它方面,司空少昊对自己都有足够的自信,但在战斗方面,从未修炼过、手无缚鸡之力却毫无底气。面对任何武力的胁迫,他的勇气和自信都会迅速流逝,半点没有他平时的冷静和睿智。
“不,恰恰相反!战斗,这才刚刚开始!”夏凰猛然睁开双眼,面色肃然,“竟然将真正的高手隐藏在暗处!发动这次夜袭的人,不是泛泛之辈啊!”
“你坐在这里也能感觉到他们的位置?”
“不能,只能隐约察觉到他们的存在。放心吧,青白双老已经有动作了,看来是他们也发现了暗中的埋伏。”
似乎了为了证明夏凰的说法正确无误,车厢外忽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爆炸声!
“轰!轰!轰!轰……”
在爆炸的气浪和震动中,整辆马车都颠簸难安,车队中的马匹因受惊而惊叫嘶鸣,有几匹甚至被吓破了丹,开始夺路狂奔!骑在马上的人似乎被摔了下来,又传来数人吃痛的哀嚎。
司空少昊被吓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如瀑布一般倾泻不停,双手死死地抓住他的双腿,恐惧地低着头。
“冷静。”夏凰虽然皱着眉,但声音依然平静,“你太过恐惧,只会让自己错失求生的机会。”
由于战斗的双方都毫无保留地施展着自己的实力,夏凰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外面的人数和实力。
躲在暗处的袭击者,足足有数百人!
而这数百名袭击者,都拥有着元胎境界三到七阶的实力!而其中最强的几人,实力强悍到令夏凰都无法判断其具体修为,应该是元胎境大圆满或者超物境界的大高手!
这种规模的袭击,足足可以消灭一个小门派!而如今,这袭击只是针对司空少昊一人而来!
显然,发起这场夜袭的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司空少昊击杀在此!
见司空少昊依然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夏凰无奈,只能更加详细的解释:“对方虽然数量众多,以车轮战缠住双老,但青白双老实力超过他们很多,稳占上风,他们应该无法突破双老的防御冲到这个地方来。战斗再持续一段时间,他们便会因久攻不下而失去现在这股锐气,到时候,就是青白双老反击的机会。现在,我们只需要安心地等……不好!”
夏凰解释到一半,突然神色剧变!来不及思考太多,夏凰当机立断,挥袖震气,将他们所在的马车轰成漫天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