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凰一边努力地控制惊鸿剑回复平静,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首发)虽然这里是烟渺宫之内,按理而言是不可能出现任何危险的,但夏凰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这种不安的预感,在惊鸿剑开始躁动不安之后,亦变得更加强烈了!
为避免节外生枝,夏凰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在转身的刹那,夏凰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从侍剑阁之巅望着自己,他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这道目光的主人。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侍剑阁上,一身华服的烟渺宫大宫主凭栏而坐,望着夏凰远去的背影,眼中精光闪烁。
原本在侍剑阁上为她演奏宫乐的侍女已经离开了,只留下烟渺宫十大剑侍之首佘诗还安静地站在她的身旁。
“阁中的梦花剑,再次躁动了,而且这一次,远远要胜过上一次。即使剑不在眼前,本宫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梦花剑所传出的强烈战意。但他的身上,只有惊鸿剑,一柄被人做了手脚、威力受到压制的惊鸿剑,会让梦花剑有这样的躁动吗?还是说,我们原本的猜测出了差错。”烟渺宫大宫主的声音平静悠远,却又带着一股久居上位者的自然威严。
“我们的猜测,应没有理由会出错。惊鸿剑虽然和梦花剑同属上古七剑,但和梦花剑之间并无水火不容的冲突关系,加上惊鸿剑威力受制,更不可能激起梦花剑的异动。”佘诗依然坚持她原本的猜测,“令属下感到奇怪的是,他背上的惊鸿剑在靠近梦花剑后也同样表现出了一种求战的躁动。属下认为,此事恐怕另有玄机,不能简单就做下定论……”
“那你认为上古七剑中唯一克制梦花剑的狂阳剑此时在宫中吗?”大宫主又问道。
佘诗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立刻回答。
往常,她对自己的经验和判断力都有充分的自信,但这次,她却难以给出答案。因为此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诡异了!如果狂阳剑的剑主也来参加了这届烟渺剑决,那为什么迟迟没有让狂阳剑现世?如果没有,那梦花剑的躁动又该如何解释?
她怎么也无法相信一柄威力受制的惊鸿剑会引动梦花剑这么强烈的反应。
佘诗猜不出事情的真相也是正常的,不论是她,还是大宫主,都永远不可能想到,惊鸿剑和狂阳剑此时都在夏凰一个人的身上!
而梦花剑的异动,也不是因为什么狂阳剑对它的克制所产生的战意,而是因为梦花剑感觉到了惊鸿剑和狂阳剑同时靠近而产生的警惕。夏凰身上的惊鸿剑和狂阳剑之所以会同样躁动不安,理由也很简单,惊鸿剑和狂阳剑本来对梦花剑并无什么战意可言,梦花剑对它们的戒备和隐隐间的警告,却激怒了夏凰身上的惊鸿剑和狂阳剑!
像上古七剑这样灵性极强的神兵,所具有的傲骨和自尊,绝对不在任何修士之下!
“算了,这个问题暂且不谈。”大宫主无意在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上纠缠,“此子的天赋,一次又一次地超乎我们的预估。没想到他昨日竟然能在自己的意识空间中破解郝醉醒和左清濯两人的剑招,令我们烟渺宫十大剑侍中的两位输了赌约,连左清濯手中那颗百草聚灵丹都输给了他。”
“如果不是三宫主擅自传授‘动’‘静’两部分剑理给他,他绝不可能破解郝师弟和左师妹的剑招。”佘诗的声音里,有一丝丝的不满和一丝丝的不服气,这种带着明显主观情绪的话,很少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大宫主,属下逾矩,请大宫主一定与三宫主多交流几句,希望三宫主不要再做此等伤害烟渺宫利益的事情。”
大宫主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佘诗,道:“佘诗,三妹此事做得虽然不合我烟渺宫之利益,但情有可原。况且,三宫主一脉的传统,你应该也心中有数。三妹传授给夏凰的,只有‘动’‘静’两部分剑理,并没有任何真正的剑招,虽然会让夏凰在和我们烟渺宫的人交手时稍占上风,但无法构成真正的威胁,此次就算了吧。”
“是。”佘诗见大宫主无意深究,自然不能勉强,颔首应道。
“虽说三妹将‘动’‘静’两部分剑理都传给了他,但想要融会贯通并用于实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郝醉醒和左清濯更是我们烟渺宫中最为出色的高手,剑招中的剑理早已褪去了明显的痕迹,他依然能够成功破解……这份天赋,这份眼力……现在,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元胎境三阶,纵然有百草聚灵丹之助,但这等天赋,实在惊人。佘诗,你说,本宫和他相比,谁的天赋要更强一些?”
“应是不相伯仲。”佘诗微微低头,自然微卷的长发如瀑一般披在她的左肩肩头,难得地多了一点点柔性的美感。
“佘诗,你这么回答,是为了顾全我的心情吗?”大宫主对她最亲近最信赖的这位左右手微微一笑,“其实你我都很清楚,此子的天赋,远远胜过了本宫。如果没有我们烟渺宫无数灵丹妙药的辅助,没有各位恩师的悉心培养,没有‘宫主传承’,没有继承前代大宫主的修为的话,本宫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实力绝对远远比不上他。”
佘诗低着头,没有看向大宫主,也没有接话。
大宫主望着夏凰背影消失的方向,语气忽然冷了些,就好像这夜晚随着夜色深沉渐渐降低的温度:“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所谓的年轻俊才,能像他这样令本宫深刻地感受到未来对我们烟渺宫的威胁。如果不能拉拢……”
“属下愿为宫主排忧。”佘诗听出大宫主话里的杀意,主动申请杀夏凰的任务。
以归元境高手之尊,去对付一个元胎静的后辈小子,这样不光彩的事情,世上绝大多数修士都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佘诗所考虑的,只有烟渺宫的利益!光彩不光彩,她毫不在意!
大宫主看向忠心耿耿的佘诗,又笑了:“这次,本宫确实需要你为我排忧。我看你那位弟子绮烟,似乎对夏凰颇有好感,不然就由本宫亲自赐婚吧!当然,你弟子那边,还需要你去说说。”
“可是……”
“本宫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大宫主打断了佘诗刚出口的话,“‘天渺’级别弟子赐婚,确实从未先例。但先例,总是要有人来开的。如果你那位弟子也愿意的话,那就这么办吧……”
“属下明白。”从不违抗命令的佘诗见上意已决,躬身退出了侍剑阁,寻她的弟子绮烟去了。
……
当夏凰火急火燎地回到陆轻的房间,无礼地直接推门而入时,陆轻正在摆弄他不知从哪儿又坑蒙拐骗到的新茶叶。
夏凰的动作吓了陆轻一跳,手中的茶叶散落一地。
“哎呀!浪费浪费!这可是我好不容从李商那里要来的,现在一下子就浪费了这么多!”陆轻心疼地看着落地的茶叶,不满地责怪夏凰道,“老六,虽然我是你师兄,咱们平时也随便惯了,但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你师兄我这小心脏可经不起你这么一次次的惊吓。”
“抱歉,五师兄,是我失礼了。”夏凰一边向陆轻道歉,一边从背上取下惊鸿剑,连剑带鞘立在他的身前,右手紧紧握着颤动不已的惊鸿剑剑柄。
陆轻这才发现惊鸿剑的异动以及夏凰难看的脸色,担忧地问道:“老六,怎么了?为什么惊鸿剑会这么颤鸣不已?还有你胸前那个铁块,怎么也一直在颤动?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师兄,请你在门外为我护持一段时间,不要让任何外人靠近。”夏凰没有回答陆轻的问题,而是直接拜托道。
“没问题。”陆轻爽快地答应下来,不再多问,走出房门,将房门紧紧关上,靠着门旁的墙壁坐了下去。
在房中,夏凰不断地试图以自己的精神和惊鸿剑沟通。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做,但他知道惊鸿剑现在是能听见他之心声的。即使惊鸿剑不回应,他这样努力地沟通、努力地尝试劝说惊鸿剑平静下来,也是多多少少有点作用的。
至于胸前的狂阳剑,不是夏凰不想去沟通,而是他沟通了也没什么用,而且这里并不是一个让狂阳剑现身的好地方。
当初烟渺宫三宫主秦苏能发现他走火入魔的异状,就代表这些房间里的情况对烟渺宫的人、至少对烟渺宫的四位宫主来说是没有秘密可言的。一旦让狂阳剑在这里显出剑形,那么他将来的麻烦可就大了不只一星半点儿。
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先让惊鸿剑尽量恢复平静,然后让狂阳剑自己慢慢安静下来。
就这样,夏凰保持着握剑的站姿,低头闭目,全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专心致志地劝说惊鸿剑放下那股强烈的战意、安心地待在剑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