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竹看着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的女子,手掌搭在她圆润的肩头,轻轻摩挲。
“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怎么,生气了?”
随口问问?
梦宝侧着身子抖了抖肩膀,将他的手抖了下去。
“有这么随口问问的吗?你这样随口问问,我以后还怎么见他啊!”
沈南竹轻笑,再度将手放了上去:“章大夫是医者,有什么不能问的。你想多了,傻丫头。”
“你……”
梦宝气的直接向后蹬了两脚,伸手将被子往头上一蒙,不理他了。
沈南竹索性将她连人带被子一起拥住,圈在自己怀里。
“那我以后不问了好不好?”
“你都已经问过了!”
女子气恼的声音隔着被子瓮声瓮气的传来,滑过他心头有一丝酥麻之感。
他将手臂紧了紧,轻叹一口气:“别这样闷在被子里,小心闷坏了。”
说着伸手去掀她头顶的锦被。
梦宝紧紧地抓着被角,却不妨一只大手从她腰际与床榻之间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在她腰间不轻不重的挠了几下。
“沈南竹!我生气呢!你别闹!”
沈南竹嗯了一声,大手却不停,又挠了几下。
裹在被子里的人躲不过,终于忍不住发出压抑的低低的笑声,手上的力气也松动,被角被他轻松掀开。
“宝儿。”
沈南竹将被子完全扯开,自己也钻了进去,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
“待你再调养一段时日,我们……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这样她以后总该会为孩子考虑考虑,做事不会再那么冲动了,不会再动不动用自己的身子去给别人挡刀挡剑的。
梦宝怔怔,半晌才喃喃道:“你不是说……说不着急吗?”
沈南竹眸光微沉:“以前是怕你身子还未长成,怀孕生子太过辛苦。危险也大。现在既然大夫说你身子极佳,可以诞育子嗣,那……也不用非要等到那时,是不是?”
怀中的女子默不作声。神情似乎有些茫然,许久没有说话。
“宝儿你……不愿意吗?”
沈南竹问道。
“不是不是。”
梦宝赶忙摇头:“我只是……还没……没想过这种事,没想过这么快就做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做一个好的母亲。”
沈南竹闻言轻笑,眼中的不郁渐渐散去。在她唇边轻啄了几下。
“我也没做过父亲,我们都是第一次,那我们一起来学好不好?再不济还有祖母帮忙呢,她老人家总有经验,让她教我们好了。”
没有想到他的亲生父亲,更没有想到继母李氏,而是直接想到了祖母。
梦宝忽然觉得有些心酸,缓缓的点了点头。
“好啊,反正……”
话还没说完就被压在身上的人紧紧抱住,几乎透不过气。
“刚好下一辈该是易字辈的子孙。那我们的孩子就叫易安好不好?取简单平安之意,惟愿他一生简简单单平平安安。”
沈南竹贴着她的面颊说道,言语中是不加掩饰的期待。
梦宝失笑,伸手在他肩上捶了一下:“你连名字都想好了你!”
“是啊。”
沈南竹抵着她的额头笑道:“我想了很久,想了很多,却还是觉得这个最好。宝儿喜不喜欢?”
“那要是生的是女孩儿呢?易字辈应该是男孩儿的吧?”
梦宝皱眉,戳了戳他的手臂:“你不会是重男轻女吧?”
“怎么会。”
沈南竹蹭了蹭她的鼻尖儿。
“我是想着第一个还是生男孩儿好,第二个再生女孩儿,这样哥哥可以照顾妹妹,免得妹妹受欺负。”
梦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想的够长远的你!谁说要生第二个了!”
沈南竹低笑:“我是觉得儿女双全最好。既然如此,那当然至少要生两个了。”
“喂!你想的也太美了吧!这种事情哪里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沈南竹装模作样的轻叹一声,有些无奈的样子:“我这一生就只有宝儿你一个了,自然也就只能辛苦辛苦你。帮我达成这个心愿了。”
梦宝低笑,胸膛随着笑声微微起伏。
沈南竹眸中闪过一抹流光,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和白皙的面颊上浅吻轻啄。
“阿竹。”
梦宝稍稍避开,问道:“你刚刚说让祖母教我们?可是我们现在不是在京城吗?而且应该很长时间都不会回去吧?总不好为了这种事情特地把她老人家接过来吧?”
李氏虽为继母,但名义上终究是沈南竹的母亲。
若是隔着她劳动沈老夫人大驾,只怕会于沈南竹的名声有碍。
沈南竹一边继续亲吻着她的脖颈一边继续低声喃喃:“以后他们都会搬来的。放心吧。”
“搬来?”
梦宝满脸诧异。
“北安那边儿不是咱们定南侯府的祖宅吗?怎么能说搬就搬?”
“这个是陛下与师父早就安排好的。”
沈南竹低声解释道:“我既然已经入了京,此生怕是不会再去其他地方任职了,他们总不好让我一直与家人分离。所以回头陛下会寻个由头颁下恩旨,在京中赐下一座宅院,供咱们阖家居住。”
“但我是师父的徒儿,继承了师傅的衣钵,所以这刘府自然也还是咱们的。到时候咱们想在哪里住就在哪里住,两座府邸随便挑。”
“不过我想的是让爹娘住在父皇赐下的宅院里,咱们自己则还是继续住在这刘府。至于祖母她老人家,全看她自己的意思。她愿意住哪儿就住哪儿,若想两边时常换着住也行,都随他。”
说完问向梦宝:“你觉得这样安排可好?”
梦宝自然点头,她可不想跟跟李氏住在一个屋檐下,天天看着她那张刁钻刻薄的脸。
沈南竹这样的安排正合她意,她心里巴不得呢!
正思量着,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小腹。
沈南竹一边摩挲着她平坦的腹部一边说道:“那座宅院前些日子已经安排好了。我去看过,离这里也不远,乘车坐轿的话最多两刻钟的工夫。等你怀了身孕的时候,祖母无论在哪边。都一定会来陪着你的。有她在你身边照看着,我也就放心了。”
梦宝也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纤细的手指正覆在他的手上。
他反手握住她的柔胰,轻轻摩挲,目光温柔缱绻。
“阿竹。”
梦宝脸色微红。转过头看向他:“那……那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沈南竹微怔,旋即失笑:“这几个月我让章大夫先给你好好调理调理身子,待明年年后我们再要孩子,不然你现在明明该余毒未清身体虚弱,却传出怀了身孕的消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哦对啊……她之前刚刚中了毒,九死一生呢。
梦宝尴尬掩面。
沈南竹笑着拉开她的手,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有些肃正的说道:“宝儿,在我面前倒无所谓。但是在别人面前可千万记得不能表现的太过生龙活虎了,要时刻谨记你现在是个病患,知道了吗?”
梦宝点头:“嗯,记得,除了你和阿蛮还有章大夫,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已经好了!”
“这就对了,乖。”
沈南竹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儿。
…………………………
翌日,沈南竹果然对刘府内的人宣布,说少夫人醒了。
赵妈妈和红笺第一个来到了房中,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躺在床上的梦宝。
梦宝脸上的妆容是阿蛮特地处理过的。看上去有些青白,唇色黯淡无光。
若不是她知道自己没病,在看到镜子里的那个人的一刹那,她几乎都要真的以为里面的人病了。
她之前从来都只知道阿蛮力气大。功夫好,却不知道原来她还有这手绝活儿!
现在她这副面容躺在床上,又没开口说话,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昏迷方醒的病患看不出丝毫破绽。
“小姐!”
赵妈妈与红笺见到她之后齐齐跪了下去,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都怪奴婢没有照看好小姐,不然小姐就不会遭这么大的罪了!”
两人争先恐后的认错。似乎这些日子心中的愧疚不仅丝毫没有减少,反而还积累的越来越多了。
梦宝虽然心疼他们,不忍让他们这般自责,但碍于自己现在不便表明实情,也只能这样干看着。
“你们吵到她了。”
沈南竹沉着脸说道。
两人赶忙停止了哭声,但却仍旧止不住的抽噎。
“小姐,你……你可还好?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赵妈妈问道。
梦宝浅浅的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好多了。”
红笺一听,抹着眼泪道:“那小姐你想吃点儿什么吗?奴婢去给你做!”
梦宝心里把红烧肉糖醋鱼灌汤包乱七八糟的念了一遍,嘴上却说着:“不用了,吃不下。”
红笺的眼泪便又掉了下来:“小姐以前最喜欢吃了,现在却连吃东西都吃不了,可见是遭了大罪了……”
梦宝额头挂满黑线,这话说的……好像她就是个吃货是的!
沈南竹恍若无意的撇过头往房中其他方向看了一眼,梦宝却明明白白从他嘴角看到了一抹笑意!
这家伙!又偷偷摸摸的笑她!
爱吃怎么了!爱吃有罪吗!
梦宝心里狠狠地赏了他几个大白眼,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摆出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喜儿鹊儿不多时也听到消息走了进来,自然又是一番哽咽慰问。
房中人一多,哪怕一人只说一句,也显得吵闹起来。
沈南竹借着梦宝伤重初愈为由,没让他们呆多久就又将他们遣退下去了。
几人自然不舍,但也怕扰了梦宝休息,便还是退了出去。
待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确定人已经走远,梦宝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直扑向沈南竹。
“让你笑我!让你笑我!”
沈南竹躲也不躲,顺势将她揽在了自己怀里。
“红笺不愧是你的贴身丫鬟,对你倒真是了解。”
“你还说!”
梦宝猛地抬头,脑袋磕在了沈南竹的下巴上。
两人同时一声低呼,旋即失笑,又闹成一团。
…………………………
离开正院的红笺边往回走边时不时回头,对自己小姐很是不放心的样子。
赵妈妈虽然也是放心不下,但还是劝慰道:“好了,别看了。小姐既然醒了,定会慢慢好起来的,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她。”
红笺点头,嗯了一声:“我就是……就是想自己去伺候小姐。换别人……我总有些不放心。”
赵妈妈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刚注意看了,小姐昏迷了这么长时间,但屋子里却器具整洁,也没有半点儿异味儿,可见世子爷照顾的尽心。那咱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你别多想了。”
红笺撇了撇嘴,颇有些不以为意的样子。
“小姐身中剧毒,咱们担心的饭都吃不下了,世子爷倒好,食量反而比以前还好,一个人恨不能吃两份儿!把小姐那份儿都吃出来了!我看着他这些日子好像还胖了些,反倒是阿蛮姐姐瘦了!谁知道到底是阿蛮姐姐在照顾小姐,还是他在照顾小姐!”
赵妈妈眸光有些暗沉下去,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说道:“这些话自己心里想想也就算了,可不能对别人说去!世子爷照顾小姐十分辛苦,自然会多吃些,这有什么。”
“再说了,就算是阿蛮在帮忙照顾小姐,那阿蛮还不是世子爷的人?还不是世子爷开口才使唤得动她?那不就还是世子爷在照顾小姐吗!一样的!”
红笺想了想,心中总还觉得不痛快,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能默不作声。
赵妈妈轻叹一声,道:“红笺,你要记得,小姐已经出嫁了,她现在是定南侯府的儿媳,是世子爷的妻子。世子爷能这般待她,已经实属不易了,我们不能再苛求更多,那样对小姐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红笺见她眉头微皱,神情严肃,知道她是在说正经事,自然点头应下了:“是,女儿知道了,这些话我也就对娘您说说,不会对外人说的!”
赵妈妈欣慰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你能分清轻重就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