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心极不自然地看着宸妃,巴不得宸妃现在完全变成一个不识字的文盲。可是宸妃怎么会不识字?到底也是曾经的长孙殿下,楚翊瑄的细细教导。宸妃冷笑一声,低头看那行字,却气得鼻子差点歪掉——纸条已经烧掉了大半,余下的只有一行字:……了一众言官,大约下月……万万小心匣内……
这算怎么回事?即便拿去给皇后看,也没有个所以然嘛。宸妃心里略有些不快,却将这半截信纸给了皇后:“皇后娘娘您看,这岂不是搞什么阴谋,否则,这青天白日的,何必要把一封信烧掉?”
“臣妾自认在宫中私相授受……只是,臣妾没有什么阴谋诡计可循。”馥心忖度那封信只怕给烧掉了一些重要文字,宸妃挑不出什么错漏来。经过这么一下,馥心大约明白,刚才小小过来送信的时候,已经被宸妃的人盯上了,这次,根本就是来逮自己的。她只能拼命撇清自己,在这种时候,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娴妃说的倒是轻巧,从来都是巧言令色,这次怎么自己就认了自己的错漏呢?只怕,是还有什么罪过,要比私相授受重得多吧!”宸妃冷冷说着,“请娘娘的旨,四下查抄,定然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小小过来送海兰慧信,正好给宸妃手下的霓裳看到。霓裳命人把小小抓了起来,一番恐吓惊吓之后。怕事的小小收了宸妃的银两,把那封告诫馥心近来会有言官上奏的信,换做了宸妃这一封。并将带着装有钩吻草的匣子一并给了馥心——宸妃就等着小小进门,便叫皇后过来逮他。
宸妃承诺小小,事成之后,调他进关雎宫,并给他一世富贵。
适才小小在宫门口张望,其实内心也甚是不安。海兰慧待小小很好,况且。馥心在宫中是出了名好性子,也一直接济着海兰慧他们。包括小小自己也得了馥心不少好处,让他出卖两位主子,他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就在张望途中,苏喜无意中发现了他。小小多少有些做贼心虚,转身就跑,不想竟给羽林军逮住。就在此时,一直紧跟着小小的霓裳给了小小一个狠戾至极的眼神,警告他若不按计行事,就让生不如死。
小小这才无奈,按着宸妃的命令,把东西送了进来,随后宸妃便带着皇后杀了过来。
馥心听宸妃的话。立时明白这一切都恐怕是宸妃的安排。宸妃先是要从那封信挑自己的毛病,现在又要查抄扶风殿,一定是要找出那个装了钩吻草的匣子。一旦给她找到了,自己私藏剧毒之物,便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
“这是本宫的扶风殿,没有皇上的命令,谁敢造次!?”馥心虽然半低着头,却凛然说着。一股无形中的威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本想上前去搜的眠玉吓了一大跳,跟被烫到了似的退了回来。
“有皇后娘娘和本宫在。小小一个扶风殿算什么?”宸妃冷笑,“本宫自己来找,不信找不到!”
馥心听了这话更是认定此事定然与宸妃有关,当下冷笑道:“娘娘这么肯定嫔妾这里有阴谋诡计,且不知这些阴谋诡计是哪里来的?难不成嫔妾自己都不知道的阴谋诡计,娘娘却很清楚吗?”
宸妃当下知道自己失了言,嘴角僵了一僵,又是狠狠道:“本宫怎么知道你这里有什么阴谋,只是本宫觉得你实在可疑!你既没什么,为何不让本宫查抄?分明可疑!”
“只是有些闺蜜之时,让两位娘娘看到了,却有些羞涩,”馥心平心静气地说道,“娘娘执意要看嫔妾的扶风殿,却要留个字据。”
“哼,什么字据?”宸妃双眼满是杀气,死死盯着馥心。
皇后立时嗅到这里的火药味,忙笑道:“两位妹妹其实不必如此,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样针锋相对呢?不如都去本宫的承乾宫,还是有些好茶的……不如……”
宸妃却不理皇后,又是逼进一步问道:“娴妃,你先说,需要本宫订立什么字据?”
“娘娘若执意查抄嫔妾的扶风殿,烦劳娘娘写下一封字据,若抄不出什么东西,娘娘从今儿往后,非请不入颐福宫。若娘娘肯写一纸这样的字据,嫔妾便随娘娘查抄扶风殿。”馥心亦是逼进一步,大声冲着宸妃说着,“纸笔嫔妾亲手为娘娘备好,请娘娘写罢!”
馥心这也是缓兵之计,以小乔他们的机智,想必在宸妃进颐福宫的同时,已经跑去搬救兵了。这个时刻,皇帝肯定已午睡醒来。
“好,那本宫就写一封,看你能怎样?”说着,宸妃已亟不可待冲去书桌旁边,馥心咬着唇缓缓为她研磨,宸妃等不及,一把推开了馥心自己研磨,不待半刻钟一纸字据已经写好,不过是约定但查不出什么,从今往后不得邀请决计不进颐福宫一步。
馥心暗叫不妙,这下坏了,宸妃一定会让查出那个匣子来!
手足无措间,忽听殿外有人唱到:“皇太后驾到!”
宸妃听了,狠狠瞪了馥心一眼,却不得不出门迎接皇太后。皇后和馥心皆松了一口气,忙相扶着出门迎接。
眼见皇太后由薇绣搀着进了扶风殿,雨势甚大,还有个宫女给她撑着一把伞,但是皇太后的下摆还是沾了许多泥水。
“臣妾恭迎皇太后驾到!”皇后带着宸妃和馥心以及一众宫人跪在地上,齐声喊着一些吉祥的话。
“玥儿,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你有了身子,不必行这样的礼?你这一胎很是重要,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要了哀家的命吗?”皇太后对皇后倒是极为客气,还让薇绣扶着皇后起身落座。
宸妃偷着狠狠剜皇太后一眼,声音却媚如放歌,甜甜道:“母后怎么这会子过来颐福宫?外面下这样大的雨……您瞧,您这宫服才是刚刚做的,还新着呢!就溅了这么些泥水……”
“宸妃,你是在质问哀家吗?”皇太后转向宸妃,立时就变了一副脸孔,冷冷说道,“这宫里除却稷宫,还有哀家不可以来的地方吗?倒是宸妃你呢,凭白跑来颐福宫,不知道的,还以为过来踢馆的。”
一句话说完扶风殿诸人除却宸妃眠玉,都是忍俊不禁,只是碍于皇太后,没人敢笑出来。馥心抿着嘴,笑憋在肚子里真的很难受。她赶忙对着红蕊和云岚道:“去给皇太后倒茶来,要皇太后最喜欢的茉莉花茶。”
不过一会儿,茶点皆被送了上来,宸妃眼睛死死盯着出了门的红蕊云岚有没有往外夹带,眼见得她俩并未带出去东西,便火急火燎地坐下喝茶,一门心思想着是如何查抄东西。她又看皇太后坐下来气定神闲地喝茶,便是十分焦急,终究忍不住道:“母后,容臣妾上禀——这颐福宫着实有古怪,所以,臣妾才求着皇后娘娘做个见证,查一查这娴妃!”
皇太后眉头一挑,侧脸看着宸妃道:“有什么古怪?你尽管说出来。”
宸妃站起,屈膝道:“自打娴妃进宫一来,位份便如坐上孔明灯一般扶摇直上,接连跳了三级做了昭仪便不说了,大约是皇上赏赐她生下皇子,可是,这么年轻,早早就封为皇妃,实在让人觉得可以。臣妾早年间听说有云州女擅长制蛊,中蛊之人非此女之命不听!臣妾怀疑,娴妃搞这些歪门邪道!”
这就纯属是胡说八道了,馥心根本不是南方人,更别说是云州人了。她是去过云州,不过是跟着王爷去上任而已,怎么就成了云州女呢……馥心忍不住冷笑道:“回宸妃娘娘,这罪名着实太大,馥心实在不能领受!宫中所有人都知道,臣妾是平梁王海荣之女,只因身子不好,一直养在星曜城,却从不曾踏足云州一步!靖梁王陈子枫可以为臣妾作证!”
说着,她又跪了下去:“臣妾对天起誓,若臣妾在宫中做那些害人不利己的鬼东西,便天杀地陷!并此以三生三世,祖宗不佑,上天不护!”
皇后见她发誓如此郑重,忙道:“母后,娴妃的誓言起得如此严苛,只怕是没有影子的事!母后不必疑心了!”
皇太后正在颔首之间,一侧的红蕊却是跪地道:“皇太后,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皆是一愣,谁也没想到红蕊会有什么话说。连馥心自己都吃惊了,不过她更加奇怪的是,红蕊的声音怎么变得如此哑然?
皇太后见她神色自若,铁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上禀,便颔首道:“你是馥心身边的红蕊吧?有什么事,说吧。”
说着,皇太后又道:“哀家是吃斋念佛的人,面前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们主仆二人都起来说话!”
馥心二人听了,相扶着便站起。馥心用眼光询问红蕊,红蕊却用极小的幅度冲她摇了摇头。潜台词是让馥心不必担心,她自有分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