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公主驾到(一)
立于书房之内,风细细抬手,随意的抽出几卷书,就拿在手中翻了一翻。书房不大,但目测之下,藏书倒也不止千册,而最让她欣喜的是,这些书里头,少有经书子集,多的是游记志怪、乃至各地风俗民情,文字虽也颇为雅致,但却并不古拙,她看起来时,并不吃力。
在书架之上,拣择了一回,她最终挑了四卷书册出来。正捧了书册打算出门之时,书房门上忽然传来了几声很是急促的敲门声。不期然的微扬黛眉,风细细道:“进来!”
急急走了进来的,却是嫣翠:“小姐……”一进了门,她便喘吁吁的叫道:“十七……十七……十七公主来了!”想是着了急,一贯口齿伶俐的嫣翠,这会儿竟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十七公主?”风细细诧异的重复着她的话,面上满是茫然之色。这十七公主之名,在今日之前,她可是连听也不曾听人说起过,更遑论说有什么了解。
见她如此模样,嫣翠这才想起自家的这位小姐一贯就是个诸事不理的,自家府中之事,她犹且一知半解,宫中之事,她又怎可能知晓。只是这个时候,却并不是解释的时候,外头公主可还在等着呢。匆匆喘了两口气,调匀了呼吸,嫣翠快步上前,一把扯住风细细的衣袖:“十七公主如今就在外头,小姐先出去迎上一迎方是正经!”
风细细无奈,只得将手中书卷先自搁在面前的书桌上,一面跟着嫣红出去,一面讶然问道:“这位十七公主怎会忽然过来我们这里?”对于大熙皇族,她只勉强识得宇文珽之与宇文璟之二人,这之中,她与宇文珽之甚至从无一语交谈,连对方知不知道她的存在也都不清楚,所以说,这位公主应该不会是奉了宇文珽之之命而来。
那么,就只剩了两种可能:瞿菀儿或者宇文璟之。
若这位公主来此,是因为瞿菀儿的缘故,那她倒是可以放下心来,但若是宇文璟之,却是不由得她不暗下猜疑难定。毕竟宇文璟之极有可能清楚她的底细。
只凭这一点,便足以让她对他退避三舍,避之惟恐不及。
她心中正想着,耳边却听嫣翠急急的道:“小姐有所不知,十七公主与九爷均是雯贵妃所出。我从前依稀听人说起,道如今中宫之位空虚,**诸事,尽在雯贵妃之手,贵妃虽无皇后之名,其实与皇后无异!”
风细细听得一怔,面上不觉现出若有所思之色来。原来,这位公主竟是宇文璟之的同母妹妹呢。这么一想的时候,她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了下来。
嫣翠所以同她说起这些,本意是打算告诉风细细,这位公主非但在宫中地位特殊,而且日后指不定还是自家小姐的小姑子,好让风细细愈发的打起精神来应对,这会儿见风细细非但没有精神一振,脚步竟似更慢了,不觉愕然的扯了扯风细细的衣袖:“小姐……”
被她这么一扯,风细细反而回过神来,收摄心思,她朝嫣翠一笑:“无妨!走吧!”
嫣翠本不是心细如发之人,听她这么一说,也便放下心来,点头之后,仍在前头带路:“听说十七公主是过来凝碧峰上香的,下山之时,忽觉疲倦,便想选了我们别院打算稍歇片刻!”
风细细听得笑笑,这样的话,她自然是不会相信的。只是她却没料到,嫣翠的想法居然与她一样:“不过我与嫣红姐姐都觉得十七公主此来,绝不是单纯想要稍歇呢!”
失笑的看她一眼,风细细正要言语之时,嫣翠却又得意洋洋道:“听说十七公主与九爷感情甚好,我们都想着,她这番过来,必是想要见一见小姐呢!”
风细细被她这话弄得哭笑不得,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这种事情,说得多了,往往是越抹越黑,倒不如不说也还罢了。这么一想之后,她便故作嗔色的瞪一眼嫣翠:“好个饶舌的丫头。还不快些前头带路!”嫣翠闻声,不禁抿嘴一笑,果然不再多说,便引了风细细前行。
二人堪堪走到厅前,还不及入内,便见里头正有人出来。当先一人修眉凤目,瑶鼻樱口,个头虽不甚高,却是凹凸有致,衬着一张粉馥馥、光致致的俏脸,无由的便给人一种活力飞扬之感,却与风细细心中所想的或清秀端雅,或高傲淡漠的公主形象全不相同。
二人一个进一个出,却是恰恰的打了个照面,那少女便停了脚步,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风细细一回,而后诧异问道:“你是风细细?”面上满是意想不到之色。
只是一眼,风细细已可隐约看出这位十七公主的性情,挑眉一笑后,她便也顺势的回了一句:“你……是十七公主殿下?”言语中虽多了几分恭谨,但口气神情却都与对方相差仿佛。
那十七公主显然也已看出了她有意模仿的言辞,“噗哧”一笑后,她爽然道:“你果然有些意思,不怪菀儿姐姐非叫我劝说四姐送一张请柬给你呢!”口中说着,她已朝着身边的一名宫女挥了挥手。那宫女会意,忙紧走几步,将手中一直捧着的一只拜匣递了给风细细。
风细细虽仍一头雾水,但见对方已呈了拜匣来,少不得道了谢,接了那匣子过来。眼尾扫处,却见十七公主身后,一脸压抑不住喜色的嫣红。心中微动之下,风细细便也明白,自己手中的这张请柬,分量怕是不轻。并未将喜悦之情放在面上,反手将拜匣递与身边的嫣翠,她又行一礼,且笑向十七公主道:“多谢公主厚爱!”神色却仍是不卑不亢的。
这却不是她有意为之,实在是这所谓的皇室威严对于她这个半道空降而来的人威慑有限。
歪头看她,十七公主忽而一笑:“风细细,你与京师传言真是判若两人呢!”
眉头轻扬之下,风细细自若道:“人若是被逼得狠了,难免有所变化!公主以为呢?”
这话,本是为了掩饰她前后性情大变的一个理由,而且明显是个有些牵强的理由,然而如此拙劣的理由听在十七公主耳中,竟让她点了点头,一副心有戚戚焉的道了一句:“你这话,说得倒也很有些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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