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云以不无责怪的目光瞥了一眼唐羽,淡淡应道:“滁州富牛百万你知道吗”
“没听说。ranen.”唐羽据实回答。
“那文坛新锐作家、先锋小说之王大种马呢”
“不晓得。”
“这不得了,要不我说你是老土。”秋白云不免懊恼,抱怨说,“那再提起著名的车模蜜蜜你就更不知道了”
唐羽点头示意:“蜜蜜我倒是知道,她不是京城九大车行联手打造的第一名模吗”
“看,一说漂亮妞你就来劲了。”
“那倒不是,只不过上次各大驴车、骡车、马车、洋车、板车厂家云集京师举办名车大展,我们应天府出动了两百名捕快帮忙维持秩序。”
“结果你就看上人家蜜蜜了”秋白云嬉皮笑脸。
唐羽狠狠地挖了他一眼,说:“你以为谁都像你”
“好好,你是圣人行了吧你是当代柳下惠,坐怀不乱”
“你有没有正经的,要不我走了”
秋白云急忙阻止:“不说了。唠了半天,现在你把这条线索理清了吧”唐羽一头迷雾,神态惘然:“理清什么我是越听越糊涂。”
“欲知此事如何,咱且从头说起。”秋白云拉住唐羽袖子,上前赶忙殷勤地说:“自从上次你们找我帮忙查阅翰林院编修柳余恨的日记,诶呀不得了,这一下把我们书坊那个李老板给唬住了。回去不停口地问我,你小子什么时候跟社科院和公安部的人扯上了关系我当然是一通云山雾罩周游列国。从那以后,他对我好了许多,非但不打不骂,还给我安排了一个外出组稿的活儿”
“组稿”
“就是书坊按照出版、编辑计划向作者约稿”
唐羽略一皱眉,抖开他的手:“你说这个我真不懂”
“什么懂不懂,懂它干啥”秋白云神采飞扬:“你只要知道喝酒吃菜不就结了。”
“那这顿饭就是作家们对你表示感谢呗”唐羽至此好像明白一点。
“作家哪有钱他们靠码字吃饭,也是苦哈哈。混得差的,和街头上那些拉车担柴挑水卖煤球的差不了多少”秋白云面露不屑,说,“我刚才不告诉你了吗,今天请饭的是滁州富牛百万。”
“大老板啊,那就是商家支持艺术家”
“狗屁,无商不奸,无利不到。等他们来支援,黄瓜菜都凉了”
唐羽见他说话不着边际,不好细问,只有保持沉默。秋白云瞧着明月楼方向,耸了耸肩,回望唐羽,诡谲地说:“今天能享受到这顿大餐,说到底,我们还得感谢这位车模蜜蜜。”
“感谢她”唐羽愣了。
“要不是蜜蜜最近傍上这个牛百万,从中撺掇,这个视财如命的老苦瓜哪里会出血”秋白云越说越有气,义愤填膺,苍白的脸上飞起两朵红晕,“这个老鬼,虽然家资万贯、金银如山,偏偏为富不仁。经常克扣员工工资几个月几个月不饷”
唐羽听得嘴里苦,胸口生闷,问道:“难道蜜蜜也是你们书坊的特约作家”
“哪呀,美女有几个搞写作的那么漂亮的脸蛋身子,成年累月憋在黑屋子里,一个字一个字爬格子。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算了,还是你自己去吧。”唐羽转身要走,“我那头还有事忙着呢”
秋白云不答应,一把扯住唐羽的袍服,急说:“你忙什么,这多好的机会新锐作家,美女车模,面对面交谈,亲聆教诲、一睹芳容不说,运气好了兴许还能搞到他们的亲笔签名也量不定”
“我真的很忙,回档案馆查阅资料。那边还有一个同事没吃饭呢”唐羽极力挣脱。
秋白云不高兴了:“这点面子都不给,你也太不讲究了。跟我讲讲,你到滁州干嘛来了”
“办案。”
“具体哪一方面呢”
唐羽想了一想,委实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现在正查找一些建国之前的割据势力,草莽人士。比如缪天王”
“这就更好了,你可以进去问一问吗。”秋白云点头频频,道:“我听做东的大种马他们说,最近滁州文艺和官府两家联合,正在编纂一套九本英烈传,专门收录开国以前的抗元名将、民族英雄。缪天王,肯定有,连座山雕都榜上有名呢。”
“座山雕也算民族英雄”
“在某一阶段,他毕竟抗击过元朝军队。这次编撰的主要风格是滤去政治因素、沉渣底色,从全方位大视角方面去把握和还原一个人的峥嵘风貌”
唐羽沉吟:“大种马,这名字听上去怪怪的”
秋白云见他不走了,撒开手,答道:“他曾留学于法兰西国克莱登大学,因为羡慕当世文豪,遂取了这么一个笔名。听说大种马在百老汇剧院也混过”
“哎,我记得你刚才不是说做东的是那个牛,牛什么吗怎么又换人了”
秋白云长喘了一口气,抚弄着胸口,说:“有点乱是吧,咱俩们再捋一捋。”润了润喉咙,又补充道:“请客的是大种马,噢,不是不是说错了,是牛百万。那牛百万为什么肯做东出银子呢,因为他在泡当红车模蜜蜜。而这个蜜蜜,跟咱们文坛那个新锐作家大种马,俩人刚好又是表兄妹累死我了,反正就是那么回事,你听明白了没有”
“而你又刚好是大种马的书坊组稿人。”唐羽再做增补。
秋白云嘻嘻一笑:“完全正确,这回就全面而完整了。”
“我看我还是不要去。”唐羽一力推辞,“这场面太复杂了。”
“怕啥啊,你如今也不是乡下的土鳖了”秋白云把脸一绷,佯作正儿八经,“是咱大明朝都应天府的官差,一敲响当当,那是有砖有瓦的地方。要不你干脆冒充国家安全部的,正在追踪恐怖分子。弄一套阿拉伯人的黑袍子,再戴一面罩,保证迷倒一片”
“你就别糟改人了。”
“那咱就素面朝天,谁怕谁呀”秋白云请将不如激将。
唐羽挺直腰板,把心一横,仿佛破釜沉舟:“豁出去了,今天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随你走一遭”
“这才叫纯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