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最香艳的自然要数城中心的永乐永宁二坊了,这里是客栈的集中地,是大唐为数不多的娱乐消费场所,从兴化坊出来,走三个坊的街道便到了永乐坊,十月天里,长安城的妓子们依旧穿的不多,个个都倚在阁楼上无精打采,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那些达官贵人们都开始在自己家的地里播种了,的生意顿时冷清了不少,外加关中大旱,各家缩减用度,这些妓子们就更加的无所事事了。
今日午后来了两拨客人,敢在长安城内乘坐牛车的人,非福即贵,不说别的,光是一头拉车的水牛,也比几条人命还精贵,朝廷对耕牛的保护极尽严苛,非仕大夫不可乘坐。
从安仁坊方向走过来的牛车自然是导致娼妓业萧条的罪魁祸首阳林,只因那诱人的丁字裤就直接叫长安城各大的生意缩减了三成以上,从安邑坊走过来的,听说是个江南财子,所谓的财子,就是很有钱的人家的公子,他名叫王成胤,外号玩成瘾,这个外号他是两个月来不停的在醉仙楼耕耘得来的。
两车相遇,没擦出什么火花,两头拉车的牛也视对方而不见,都被引进了长安城最大的醉仙楼。
唐时的有个必须的条件,那就是,你必须得是楼,看客在楼下呼朋喝友的狂饮,妓子在不算高的阁楼上吟歌作舞,中间还拉上一层薄薄的纱帘,咋一看上去影影绰绰的,还别说,真的很诱人。
阳林的来头自然没有人清楚,但长相奇特的程处默就是顾青青的熟人了,不是因为程处默经常出入醉仙楼,只因这顾青青年轻时与他家老爷子程咬金有段不得不说又不可说的故事。
“你这娃子,毛都还没长齐呢怎么跑到老娘这种地方来玩耍,叫你家老爷子知道了,如何看待老娘。”顾青青的脾气见长了,今日个居然开刷起了公爷家的世子,别的公爷家的小子也就算了,偏偏程家这小子还不敢顶嘴。
“呵呵,妈妈这是作什么,俺们几个此次前来可是皇帝陛下派的差,来找妈妈借人的。”
程处默的台词让阳林有些犯惹心,后世的妈妈是对母亲的称呼,偏偏这个时候是对的称呼,而且这个还是跟他老子有一腿的那种。
“借人借什么人老娘这里不是犯官家眷就是自愿卖身的一些苦命人,早就被判了刑罚,难道还能惹了天家的不快。”说到借人,顾青青的脸色就变了,天家要的人,一般不是要杀就是要剐,现在派几个小子来问自己要人,莫非是后院那个宝贝疙瘩的样貌被人传到了皇帝陛下的耳边这可是她花了棺材本五万贯买回来的极品货,好吃好喝供着,就指望过几年大捞大赚的呢要是被皇帝白白要去还了得。
“哎呀,你还是听他给你说吧”程处默自知嘴笨,将个子最小还抱着吉他的阳林往前一推,不是阳林不愿意靠近这顾青青太近,实在是唐朝妓子用的香粉味太过刺鼻,看过正统唐朝妆的人大概都知道,整个妆画的就像个女鬼似的,阳林见了都怕。
“咳咳,是这样的,陛下打算办一场歌舞汇演,观演的是大唐文武百官以及逃难到长安的灾民,至少不下几万人,为了增添汇演的光彩,陛下决定在各处寻找歌舞俱佳的艺人参演,长安城论到歌舞伎艺,当属你们醉仙楼最佳,是故,我等出宫前来挑选,还希望妈,咳妈,多多支持。”阳林对妈妈这个称呼实在叫不出口,边叫边咳道。
“原来如此,有幸能为陛下分忧,是我等妓子天大的福份,几位贵人快快楼上雅间请坐吧”对于这样能够赚取名声的事情顾青青自然是千百个愿意,醉仙楼虽然是长安城最大的,但也未必就没有竞争对手,隔壁的金钗楼,对门的八宝楼,可都是同行业的顶尖存在,妓子人数不在醉仙楼之下,只是品质稍差而已。
所谓的楼上雅间,就是楼上能够近距离观看妓子表演的地方,若是要真枪实弹的上马,就会被妓子引到二进的香房,即妓子们做皮肉生意的炮房,玩成瘾此时就在这二堂的香房之中,一郎配二妇,姐妹并蒂花,玩的那叫个爽快。
阳林和四位初哥在宽敞的雅间无聊的吃着果干,喝着不到十度的所谓的美酒,顾青青则已经进了三堂,这里是妓子们学艺生活的地方,此时她已经召集好了所有能唱会跳的妓子正在训话。
“皇帝陛下准备办一场大型的汇演,为了给汇演增添光彩,陛下准备借用我醉仙楼歌舞技艺最佳的妓子一用,这可是莫大的恩典,天赐的良机,若不是我那冤家从中运作,未必就会选择我醉仙楼,你等给我打足了精神,卖力的表演,醉仙楼能不能艳压群芳,就看你们入不入得考官的法眼了。”
所谓程咬金与顾青青不得不说的故事,就是因为这丫的顾青青整天会挂在嘴边提起,人们想不说还不成,至于为什么不可说,那就得问程家的母老虎程夫人了。
妓子很短的时间内就被顾青青分成了三六九等,其实这些妓子们的功力如何,顾青青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听说汇演的规模很大,拿不准皇帝会要多少人而已,顾青青打算从差到好全部给带过去几位小爷看一看,当然排在最末,尚在学艺期间的白玫瑰就不能上场了,只留了她一个人在后院独自练习。
宽敞的雅间内香风阵阵,顾青青一拨拨的引着妓子们来到雅间展示歌舞技艺,颇有点大唐梦之声海选赛的味道,可惜李承乾程处默等四位非专业的小评委在各自的坐位上挑肥捡瘦,很是扰乱阳林的甄选,直到后来阳林建议五人全部转过身去,先听声音,声音能打动人了才转过来看长相,这就变成了翻版的大唐好声音海选赛了。
海选赛费时良久,玩成瘾在香房炮打连珠,已将浑身的汗水流光,小睡一觉醒来后只觉口渴难耐,窗台前的几案上有个大茶壶,玩成瘾着身体双手抱起茶壶就开始猛灌,咕隆咕隆的一几大口茶水下去,半喝半洒倒了一身水,就着半开的窗户,他想透透气,怎料眼睛一望出去魂魄就好像出了窍。
只见三堂花园的空地里,一个雪白如玉的瓷娃娃正在轻盈的飞转,这是最最最正宗的胡旋舞,会跳胡旋舞的歌妓在长安城里一捞一大把,可跳的好坏高下,就得看跳舞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比如眼前的这个瓷娃娃一般的玉美人,一边跳动的时候,嘴里还能发出如黄莺鸣叫一般婉转的歌声,气息丝毫不乱,简直是人间绝品,人间如有这样的绝品女子,就必然是她,王成胤随意披上了一件外袍,连鞋子都没穿就匆匆往外跑。
王家乃江南巨贾,这醉仙楼中就没有他买不起的女人,所以他在此地没有什么顾忌,前两个月适逢皇帝李世民大举筹粮,天下商贾巨富可凭捐献大批粮米讨个爵位,王家就给嫡系长子王成胤捐了个男爵的爵位打发他来长安做贵族,不想这王公子在长安城待了短短的两个月就混出了个响当当的绰号玩成瘾”。
雅间之中,阳林还真就挑出来一些唱功长相都不错的妓子,归拢了一下准备开始清点人数,但看来看去,总感觉还差点什么,这些妓子的歌艺和舞蹈水平相差不大,完成一场精彩的演出已经绰绰有余,可没有点睛般的人物,阳林喜欢的是震撼的视听效果,没有亮点,不能给人震撼感觉的演出在他眼里是不算完美的,正苦恼间,一声惊呼打破了雅间的宁静。
三进的花园里,衣衫不整的玩成瘾直奔正在跳舞的白玫瑰而去,却不想他那件没有穿好的袍子害了他,转过一个弯就能见到苦苦寻找的那个人的时候,他一脚踩到了自己的长袍上,身体直直的向前扑去,白玫瑰跳了一段胡旋舞有些累了,正准备歇息歇息,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赤身的男人向自己扑来,她是学唱歌的,嗓音又清亮又高,大声惊呼的声音连前堂都听的到,本就一直将她当宝贝一样养着的顾青青自然也听的到,神经一绷,大叫一声不好就慌忙的向后院跑去。
“老娘的五万贯,老娘的五万贯,可不能让人就这么糟蹋了。”顾青青嘴里一直念叨着五万贯向后院跑去,让程处默这等武功高强的热血少年以为醉仙楼的后院遭了贼呢,也急忙起身匆匆的向后院赶来。
当众人将被玩成瘾压在身下的小女孩扶起来的时候,阳林惊鸿一瞥的看到了这个被人推倒的人,心中顿觉一惊,暗叫:“好漂亮的姑娘,这点睛之笔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