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太子就派了人出宫,宣几位重臣来乾清宫商议。
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需要这些人善后。
但太子现在不敢出乾清宫,因为夜里闯进来那么多人,万一有一两个漏网之鱼躲在宫里,岂不是危险?
所以,皇宫内还需要搜寻几次。
大臣们还没有进宫,皇上那边却有了动静。
皇上从一直昏睡的状态醒来,虽然还是迷迷糊糊的,但嘴里却在念叨什么。
这两日,太医一直候在乾清宫。
这会儿得了太子的吩咐,赶紧上前查看。
很快,太医就得出结论,回光返照。
太子听了这话,也不算吃惊,太医早就下过论断,皇上就这一两日。
太子想着皇上可能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赶紧上前仔细听他说什么。
结果,皇上一直念叨着两个孙子、孙女的小名。
皇室孙辈的孩子,目前只有两个。
一个就是太子妃去年八月生下的嫡长孙女,被皇上封为了公主。
还有一个是二皇子妃今年生下的皇长孙。
太子猜测,皇上这会儿想见两个孩子最后一面。
当即便吩咐人去接小公主过来,同时遣了锦衣卫出宫,把二皇子的儿子抱进来。
二皇子犯了这么大的事,这孩子肯定会跟着一起被处理。
不过,现在得先紧着皇上,尽量不让他有遗憾。
小公主在宫里,来得很快。
乾清宫外死人、兵器、血迹还没清理完。
虽然宫人给小公主蒙上了眼睛,可能小孩对这些血腥气比较敏感。小公主到了乾清宫外就开始大哭。
且小手、小脚在奶娘身上一阵乱打、乱踢。呼喊着不让奶娘继续往前走。
奶娘知道这会儿没办法由着公主的性子来,只能硬着头皮抱着公主继续走。
小公主只得一岁多,说话还不利索。见奶娘没搭理自己,一口咬在了奶娘脖子上。
奶娘吃痛,并不敢出声。跟在后面伺候的人赶紧上前安慰小公主。
小公主这下哭得更厉害了,且越哭越大声。
太子在里面也听到了女儿的哭声。
太子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很是疼爱。这会儿听她哭声震天,便疾步走出来看她。
这会儿乾清宫附近已经反复清查了多遍,确定没有活的反贼。
且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锦衣卫和虎贲卫的人。
太子只是在乾清宫外接小公主,没人认为有危险。
结果,太子刚走出来,只对着小公主招了招手。
就听“咻”地一声,一支小小的箭矢朝着太子飞了过来。
这支箭太小,动静不大,飞到近前,跟在太子身后的侍卫才做出反应。
太子因为小公主的哭声,出来的时候走得急。那侍卫没有贴身跟着。
他离着太子虽也不算远,但已经没办法上去挡箭,只能抬脚踹了太子一脚。
太子一个踉跄,那箭没能准确射进太子的心口,却射在了太子肩头。
近前的所有侍卫立即围了过来。快速将太子带回乾清宫内。
小公主也被侍卫接过带了进去。
守在最外围的锦衣卫立即朝箭的来向追去。
追出五六丈才将人给拿住。
乾清宫内,太医当即给太子进行了医治。
那支小箭很快被取出。
可能因为距离比较远,太子中箭并不深。且位置又是在肩头,太子看起来并无大碍。
他坐在那里由着太医处理伤口,脸色如常。
太医反复查看了伤口和那支箭,回禀道:“箭上有毒。”
这话一出,安国公主和所有侍卫脸色都凝重起来。
太医一看气氛如此紧张,意识到自己的话没说清楚。
赶紧对着太子安抚道:“殿下不用担心,箭伤只在皮肉上,没有伤及脏腑。待臣把伤口上的毒处理干净,再开两副解毒的药,殿下服下后便无碍了。”
所有人听完这话,才算放心。
小公主进来后,见着太子便没再大哭。
太子又安抚了一会儿,让奶娘将人抱去皇上跟前。
太子见小公主有些怕,便在一旁陪着。
没过多久,二皇子的长子被抱了进来。
这孩子只得几个月,什么都不知道。
长得倒是虎头虎脑的。抱进来后,也不认生,一双黝黑的眼睛四处看。
太子看了一眼这孩子,心里有些惋惜。
不过也没多说,示意抱到皇上跟前去。
安国公主瞧着只能暗暗叹息。虽然可怜,但这孩子不可能留。
过了一会儿,锦衣卫指挥使进来回禀那放箭之人的信息。
“回殿下,那人是从辽东跟着定远侯回京的,是冯家的死忠。他行刺用的是一把小弩机。”
说着将那把弩机陈了上来。
太子没有伸手去接,只看了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定远侯让他昨日有机会就出手。昨日殿下一直未露面,他便没有找到机会。见大势已去,他自知逃不出宫,便躲了起来。打算今日再寻机会搏一把。
因为乾清宫附近都被围着,他藏身的地方有些远。这弩机的威力就打了折扣。”
太子听完点了点头。
锦衣卫指挥使请示道:“那人是现在处理?还是投入刑部大牢?”
太子被这人所伤,他不确定太子是否要立即泄愤。
太子却干脆地挥挥手,“投入刑部大牢,审问后再论罪处理。”
这人现在死和以后死关系不大,但他受了定远侯的指使,刺杀储君。这罪名要落实到定远侯头上。
虽然老定远侯死去多年,但冯家军在民间还有一定的声望。
定远侯的罪证越多,此后处理起来才能不被诟病。
想到冯家军,太子也是头痛。
定远侯这次只带了几十个心腹从辽东赶回来。
他带兵入宫谋反,带的是五军营的兵。
定远侯一家一直都在京城,这次肯定是跑不掉。
但辽东还有十多万冯家军呢。
定远侯回京前,肯定将辽东军交给了他信得过的副将。
现在定远侯失败,也不知道辽东那边会怎样应对?
是向朝廷投诚呢?还是准备反?
若是投诚,该派谁去接手辽东的冯家军?
若是冯家军反了,又该派谁去讨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