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转过身来到她身边,反握住她的手,急切地问:
“铃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瘪了瘪嘴:
“我现在真想晕过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一觉醒来就失忆,让你心疼我,就算我任性、闯祸,你还是心疼我,不会像刚才那样骂我、吼我。”
他无奈地舒了口气,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原来你在骗我!装晕很好玩吗?”
她点点头:
“好玩,”
说着说着便笑了,
“不过幸好我不是真的晕了,否则怎么看得到你紧张我的样子?”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暖爱昧不明的弧度,渐渐俯下身,悬在她的上方,声音暗哑,透透丝丝缕缕的情晴欲:
“我还可以更紧张你,要不要好好看看?”
她意识到危险降临,笑着往后缩着身子:
“你、你想做什么?”
他一把拉住她,欺身上来,贴着她的唇说:
“做我们该做的事。”
“哈哈……不要啊……”
他说罢便吻了下来,重重地啄着她的颈,痒得她大笑大叫,西暖阁里传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不过这放肆的笑声很快就变了味道,在他的热情中,她变得浑身酥软,像只煮熟的虾子般弓起身子,死死地攀住他,任他享用。
在彼此一阵阵的战栗中,他在她的身体里缕缕播下爱的种子,这一切,只为爱。
铃曦坊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从那天以后,一切就按拓跋九霄说的,铃曦坊正式成为了朱固力的产业,林铃儿高兴的时候就设计几套成衣拿去给他卖,由于用料上成、做功考究、设计新颖,总是能卖出高价,但无一例外,赚来的钱不归她所有,顶多她会问朱固力要个本钱而已。
朱固力不像前几日进宫那么频繁了,偶尔来一次,也是她想听听铃曦坊的经营状况,为自己的设计创意骄傲自豪一番,可是兴奋之后,得到的却是无边的落寞。
没有了铃曦坊这偷偷摸摸的生意,她的日子又恢复了一成不变,这样平静的生活真的很不适合她。
才过了没有几日,她就挨不住了,整日无所事事,嚷着无聊,自己快把自己逼疯了。
闲来无事,她想起了远方的旧人,于是提笔给春雨写了封信。
信中,她把自己的现状简单地透露一些,然后问春雨的近况如何,问她与穆天宁之间的感情如何,这么多年过去,可有重大进展等等。
不日之后,便收到了春雨的回信,她在信中恭喜林铃儿一家团圆,还说她与穆天宁的感情与日俱增,并为他生下一男一女,穆天宁比之前成熟稳重许多,瓦倪国主对他极为器重。
她还说丹珍后来选择了回到斯南,从佛堂出来后,她整个人的心性都变了,再没有了从前的飞扬跋扈,变得极为内敛深沉,她说她想回到斯南潜心理佛,送她走的时候,瓦倪国主与穆天宁都没有为难她,只希望她能遇到真正的有缘人。
她还说,从前的冥王府一直空着,国主派了一批人进驻冥王府,将里面打扫得一尘不染,也有些人气,就好像冥王还在一样,大概,国主终究是舍不得冥王的吧。
最让林铃儿介怀的,还是穆天宁,春雨说,虽然穆天宁一直再未纳妃,身边只有她一个,但是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心里始终装着另外一个人,他时常会去从前的冥王府里散步,在一棵柿子树下站着,良久地望着树梢发呆,想是睹物思人吧。
春雨将林铃儿的来信给他过目,他看过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她过得好,便是最好”。
林铃儿将信窝在胸口,眼睛酸胀得难受,她突然想起了一首歌,好像特别适合穆天宁唱: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想着想着,她竟扑哧一声笑出来,大家过得都很好,这样才是最好。
在信的最后,春雨问她,从前不是说要跟最好的姐妹们办一个什么《八卦周刊》,问她在天盛那么大的地方,有没有办起来,如果办起来的话,生意一定会很好。
“《八卦周刊》?”
这个名字让她的眼睛顿时变得雪亮雪亮的,
“我怎么把它给忘了?若论打发时间、茶余饭后最妙趣横生的事,哪一件能比得过聊八卦?”
她又想起了拓跋九霄曾经警告过她的话,于是眼珠一转,
“嘿嘿,我免费办,免费发放,分文不取,看谁能说得出我什么。接下来的日子里,看老娘如何在天盛王朝内掀起一阵阵舆论狂潮!”
她放声大笑,笑得身边的小郑子和紫月一愣一愣的,谁又知道她这难以捉摸的心思?
说做就做,她找来了夏雨、小英子这两位将军夫人,又通过她们两个到处去搜集情报,把什么将军府的、尚书府的、城内各个大大小小的官员的,什么大户人家的千金、公子、小妾等等的,凡是在金坦城内有些名气的人的私生活,她通通搜集整理到一起,连文字带图画,她一力承担起了编辑的工作,第一期《八卦周刊》就这样横空出世了。
当然,这种东西必须是要偷偷进行的,白天拓跋九霄忙于国事,她便把各路姐妹邀到景慈宫来作客,从中打探各种有趣、无伤大雅的八卦,表面上看来,她是找人陪她解闷,拓跋九霄还以为她终于懂得怎么当王后了,对此乐以见得。
晚上,自然是要拿出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来陪她的国主,两人造人大计还未完成,怎么也不能放弃,何况拓跋九霄对此事乐此不疲,又怎能放过她。
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在不邀客的时候,她便把整理出来的稿子拿出来,让小郑子和紫月这两个心腹帮她复印成册,然后再让夏雨和小英子拿出宫去,散布在金坦城内的大街小巷,很快,《八卦周刊》在金坦城内已然成为了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抓住了每个人的好奇心,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没有人不在偷偷谈论这本从天而降的奇书。
什么哪家的小姐跟哪家的公子出去约会啦,什么哪家的小妾用了何种手段得到丈夫的专宠啦,最大的爆料莫过于对当朝国主个人喜好的说明,譬如国主喜欢檀香,喜欢王后的眼睛……
当《八卦周刊》成功动荡了金坦城的舆论之后,出乎意料的是,某一天,某人拿着一本《八卦周刊》来找她算账了,此人自然是无所不能的拓跋九霄。
“林铃儿!”
听到这样一声,林铃儿便已意识到什么,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在景慈宫里上蹿下跳,为的只是找到一处能藏身的地方,暂时躲过他的刑讯逼供。
结果,正当她准备猫腰藏到书案下的时候,拓跋九霄从门外大步迈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露出了半个脑袋的她。
他走过去,只是轻轻拈住她的衣领,便将她提了出来。
“嘿嘿,夫君,亲爱的,霄哥哥……”
见躲不过,她只能一声叫得比一声甜,直到叫得拓跋九霄脸色大变,发不起狠,她才像得了软骨病一样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磨着蹭着,娇滴滴地说,
“霄哥哥,大中午的,午膳还没用吧?想吃什么,我叫人做给你吃?或者,你想先吃我也行,人家让你吃,煎煮烹炸,还是生吞活剥,你想怎么吃都行了啦。”
这又软又糯的声音,顿时让霄的骨头酥了一半,可他看了看手里握着的《八卦周刊》,还是狠下心来推开她:
“说吧,这又是怎么回事?”
林铃儿看了眼册子,眨巴眨巴眼睛:
“什么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
她说着就要去抢册子,却被他举到了她够不到的地方,冷着脸开始数落:
“林铃儿,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再做些出格的事情让人抓到把柄。铃曦坊的事情刚刚解决,你又干了些什么?拿人家不为外人道的私生活去外面宣扬,成为百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你认为这是一个王后该做的事情吗?”
她又拿出了惯用伎俩,死不承认:
“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脸色更冷了,他随手摊开册子,指着上面说,
“别的暂且不谈,只这一条,国主最喜欢檀香,最喜欢王后的眼睛,紧张王后紧张到快哭了……除了你,试问这天盛王朝内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背后议论国主?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些关于国主的私事?”
他说着,突然“啪”的一声将册子拍在了书案上,
“除了你,还有谁画艺不精,能把堂堂国主画成这副模样?”
她低头看去,册子上,本应是高大英俊潇洒倜傥的国主,愣是生生地被她画成了李逵,这世上当真是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
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对上他的臭脸,又自觉不对,马上收敛了笑容,正色道:
“是我又怎么啦?反正我承认不承认你都认定是我了,那就是我好了。我又触犯哪条法律了?我一没挣钱,二没让人抓到把柄,我只是让整日辛苦劳作的百姓们高兴高兴罢了,再说了,这上面也没写什么啊,这些都是大家感兴趣的话题而已,就比如王宫里的事,普通百姓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见到国主,我就讲给他们听听,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嘛……”
“林铃儿!”
他已经听不下去了,一拍桌子打断了她。
林铃儿知道,接下来免不了又是一场大道理要讲了,于是她打算故伎重施,装晕!
可谁料,此时眼前却真的是莫名的一阵恍惚,她晃了晃头,脑袋发沉,身子也开始发软,好像真的要倒下去了。
在这种时候,人总是本能地想要清醒过来,即使上一秒她还在装晕,可是此时却特别盼望自己不要出事。
耳边传来霄不屑的冷笑:
“又想装晕?同样的手段不要在我面前用第二次……”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听到,眩晕的感觉袭来,她真的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几个孩子的声音,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沉得很,恍惚间,又听到了霄的声音,还有陌生人在说话,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觉得身边好多人、乱哄哄的样子?
“公主,刚才那老太医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喜了?”
一个稚嫩的童声在床边响了起来,好像离她很近。
“哎呀,笨蛋,有喜的意思……就是有喜事呗,那意思就是说,我妈咪有喜事了。”
这是七七在说话,不过她们说什么,有喜?
“有喜事?不过,我妈咪会有什么喜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七七好像在冥思苦想,转而又问了一句,
“穆图,你也住在景慈宫,最近你发现我妈咪有喜事吗?”
这时,林铃儿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睁开了双眼,床榻边,三个小脑袋排成一排,都在关心着她,看来她刚才真的是晕倒了,吓到了孩子们。
七七的问题抛给了小穆图,小穆图看看她,却是无奈地垂下了眼帘,好像对七七和蝉儿这两个无知少女非常的无语。
“王后,您醒了?”
就在垂眼间,小穆图发现她醒了,一脸的惊喜,这可是她很少能在他的脸上看到的表情,
“奴才这就去告诉国主。”
除了惊喜,小穆图看起来还有些兴奋。
不等他出去,拓跋九霄就回来了,在对上她的视线后,他的眼中闪出灼灼的光芒,那么温柔,充满了宠溺、感激。
她已经不晕了,此时清醒得很,想起刚才孩子们的对话,她瞪大了眼睛问:
“我……怀孕了?”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如果此时不是有孩子们在场,他一定会冲过来抱住她,向她道无数遍谢谢,还有“我爱你”。
而她看起来虽然高兴,却不似他这般感动,她环视了一圈寝宫,目光最终落在桌上的册子上,然后眼睛一亮,说:
“霄哥哥,既然我怀孕了,那这件事是不是就不予追究了?”
拓跋九霄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去,这么感人的时刻,她居然这么煞风景?真是败了!
白驹过隙,弹指之间,冬去春来,夏过秋逢,仿佛只是在眨眼间,她的肚子就像吹气球一样地大了起来。
在怀孕期间,她安分得让人惊讶,当然,想不安分也不行啊,拓跋九霄派了很多人整日跟着她,生怕她又会做出什么让人无法接受的事。
担惊受怕的日子终于在八月初八这一天告一段落,景慈宫内传出林铃儿一声声痛苦的嘶吼,竟然比预产期足足提前了一个月!
几乎整个王宫都沸腾了,拓跋九霄站在寝宫外,不安地走来走去,看着出出进进的下人们,他什么都不敢问,只能紧紧地攥着拳头,希望听到那声婴儿的啼哭,和母子平安这四个字。
东暖阁外的台阶上,七七、小穆图、蝉儿,三个娃娃双手托着下巴支在膝盖上,眼珠随着拓跋九霄的身影而转动着,动作整齐划一。
“公主,你说国主会给你的小弟弟起什么名字呢?”
蝉儿好奇地说。
七七嘟着小嘴:
“今天是八月初八哎,我生在七月初七,就叫七七,难道父王会叫他八八?”
蝉儿像听到了天方夜谭,突然瞪大眼睛望向七七:
“粑粑?”
“噗……”
七七差点吐血。
小穆图望着两人,心碎地翻了个白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就在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自寝宫中传出,紫月马上冲出来报喜:
“恭喜国主,贺喜国主,是一位王子,真的是一位王子!”
拓跋九霄无以言表此时的心情,拨开紫月便冲进了寝宫,顾不得下人们提醒着男人不宜如此云云。
他迫不及待地跑到床边,望着榻上脸色发白、大汗淋漓的铃儿,红了眼圈:
“铃儿……”
只是一声,似已包含了千言万语。
林铃儿将手伸向他,让他坐到自己身边,笑出了眼泪:
“是儿子,我是不是可以做你一辈子的王后了?”
他紧紧抱住她:
“你从来都可以,只有你可以。”
她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好像在为这句承诺盖章、烙印。
他吃痛,以为她咬过就会松口,谁料她却越咬越狠,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皱着眉:
“铃儿,铃儿?”
她闷哼出声:
“痛,我好痛……”
“哪里痛?”
“肚子、肚子好痛……”
“稳婆,这是何故?”
他急了,握着她的手就站了起来。
结果,稳婆说的一句话差点让他跌坐在地上:
“回国主的话,王后肚子痛,是因为……肚子里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写在最后:
他说:
“我知道,在你最美的华年里,我没有给你最好的,折磨,受伤、分离、等待,仿佛是在我们身上用得最多的词汇。其实我想告诉你,在我眼里,从来没有两年之约,无论你生男生女,无论你如何被人诟病,你都是我唯一的女人。你是王后,我便是国主;你脱下后服,我便伴你云游四海。有你,便有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是我的唯一,此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