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错了,他不需要三头六臂,他只需双拳双脚便足矣。
率先一拳击倒第一个冲上来的官兵,夺过他手里的长刀,接下来的时间里,只听密林中惨叫声连连,兵器的撞击声不时地响起,偶尔会听到女人的尖叫声,然而只是片刻,这些杂乱无章的声音便都汇成了一声接一声的申吟,在密林中回荡。
有些路人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鲜红的血飞溅到草叶上,如盛开了一朵朵红花,没有关卡盘查,路人也都如蒙大赦一般,赶紧溜之大吉,没人在意这里到底发生着什么,毕竟在这样的年代,多管闲事的人最后的下场都不咋地。
林铃儿仍安安稳稳地坐在树上,望着地上或躺着或趴着的一群官兵,瞠目结舌。
那些血液让她作呕,可是这些人的不自量力更让她扼腕。
“啧啧啧……”
她不住地惋惜起来,
“好好的一群人,为什么要当官兵?当了官兵也就算了,为什么要不自量力地来抓我们?你们不知道冥王是谁吗?不知道吗?不知道吗?唔……”
见她臭屁的样子,他只能无奈地摇头,一只手捏住她的两片唇,将她聒噪的小嘴给捏上了,这个女人是有多得瑟?
“好了,下来吧。”
他说着,便伸手将她从树上抱了下来。
而这个女人呢,偎在他怀里,看着地上那些哎哟哎哟的男人,仍是一脸的得意洋洋。
他拉着她继续往北走,她又回头看了被打伤的官兵几眼,虽然这些人已经被他打得很血腥了,但她还是忍不住问:
“老公,你为什么没杀了他们?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吧?”
“哦?那我的风格是什么?”
他挑眉望向她。
她眼珠转了转,说:
“你的风格应该像对付哈木朗那样吧,只要是敌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唰唰唰,大卸八块!”
“你喜欢那样?”
听他这样问,她才回过神来,开始频频摇头。
“不不不,不喜欢,那样的场面太恐怖了,我经历一次就够了。”
他微微笑了一下,说:
“在遇到你之前,我的确是那样的风格,可是在遇到你这个连颗鸟蛋都要跟我争得面红耳赤的女人之后,本王的风格似乎有所转变。”
她瞪大眼睛,眨了又眨,不可置信:
“这么说,你不杀他们,是因为我?”
他看了她好一会,这个天真的女人,他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好,一颗鸟蛋成为了断手的罪魁祸首,她的生命之说又逼他不得不救下斯南的世子,还有那个威胁了她几个时辰的大蟒蛇,申城,南宫绝……不管是人是兽,她都成功地用“生命最宝贵”这套理论将他打败,如今,他还敢在她面前随意杀人?还不被这小妮子给吃了?
他无奈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
“这是其一,其二,我只是打残了他们,并没有要了他们的命,这样一来,他们不能回去通风报信,如果后面有追兵,不仅有怯敌之效,他们还要分一部分人来照顾这些残疾的官兵,如此必然会拖慢追兵的行进速度,于我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天呐,他竟然想这么多,是她太单纯了吗?
“可是,如果这些人被发现了,那就说明我们也已经爆露了吧?”
“这是迟早的事,凌水河边必然会有官兵布防,只是这几天我们声东击西,已经将他们的人员打散了,想要再集中起来很难。再者,他们现在搜索的重点不在北面,所以凌水河虽然有布防,但必然薄弱,想要突破应该不成问题。”
突破?她的嘴瘪了下来,弱弱地道:
“可是,到时,我又会成为你的大包袱了……”
又摆出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好好护着,可是当前他也只能把她拥入怀中,尽量放轻声音,道:
“放心,会有人接应我们。”
他拥着她往前走,顿了顿,又长叹一声,
“你注定会成为本王一辈子的包袱,根本不分这时那时。”
她愣了一下,回味起他的话,虽然气,心里却是甜的。
他说她是包袱,可他却愿意一辈子将她背在身上,这算不算是他的承诺?
只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想过未来,来自现代的她,眼里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之说,她想两个人只要相爱就应该在一起,却不知,这里,完全不同……
往前走了一会,山下的路边稀稀落落地出现了几座草房,大概又要路过一个村子了。
拓跋九霄一直观察着下面的情况,再往前不远出现了一个简陋的粥铺,几根柱子支撑着一个茅草房顶,好像一阵风刮过就能吹倒似的。
见前后都没有官兵布防,他拉着林铃儿往那间粥铺走去。
“把斗笠戴上。”
他低声叮嘱道。
“哦。”
林铃儿应着,遂戴上斗笠低下头,随着他往粥铺走去。
粥铺是一对老夫妇开的,两人花白的头发,衣衫简朴却很干净,没有人的时候,两人会并排坐在长凳上,边说话儿边看着风景,平和而安祥。
这里的客人很少,大概也就偶尔会有一两个过路人过来喝碗稀粥解解渴,每当这时,老夫妇就会赶紧忙活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增添了不少。
这时,恰好粥铺无人,拓跋九霄牵着林铃儿的手走了进去。
“老人家,来两碗粥。”
他低沉的声音在这间小小的粥铺内响起,显得格外动听,两位老人不由得多看了他们两眼,却只见他们戴着斗笠、低着头,宽大的斗笠遮住了他们的脸,看不清他们的样子,老人倒也不好奇。
“哎,这就来。”
老人应着,很快给他们盛上了两碗粥。
粥还冒着热气,林铃儿端起来吹了吹,喝了一口,还蛮粘稠的。
刚想喝第二口,一个主意窜了上来。
她碰了碰他放在桌上的手,小声问道:
“我们还需不需要易容?”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便继续低下头喝粥,不动声色地问:
“你行?”
据他所知,没有她那些祖传的易容工具,她是无法再做出另一张脸的,即使能简单易容,也不能保持太长的时间。
她用手沾了点米汤,突然抹到了他的脸上,他躲闪不及被她抹个正着,当下眼睛就瞪了起来。
“干什么?”
她却嘻嘻笑着,说:
“帮你易容啊!”
他的眸光倒是没那么凌厉了,却也透着几分不解,不知她又要耍什么小花招。
“等一下哈。”
她笑着说道,然后偷偷往灶台的方向瞄去,瞄了几眼之后,便起身走了过去。
老妇人见她过来,忙问:
“姑娘,还想再喝一碗?”
她却指了指砧板上放的姜,说:
“老婆婆,还有姜吗?我想买几块姜。”
老妇人怔了一下,随后便从后面的竹筐里拿出了几块姜放到她手里:
“送给你了,不要钱。”
老妇人拍拍她的手,可能是见她长得好看吧,老妇人多看了她一会,眼中尽是喜欢。
她心中一暖,笑着说:
“谢谢婆婆。”
转身坐回桌边继续喝粥,拓跋九霄看着她,不知她要姜干什么,却也没有多问。
两人喝完了粥,林铃儿又要了一碗,这一碗却没有喝,而是偷偷地连粥带碗一起带走了,给老人的桌上留下了足够的银子。
两人又回到了密林里,拓跋九霄才问:
“你还有当贼的潜质?”
见她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偷来的碗,他略显不悦。
她见四下里无人,这才放下粥碗,从怀中掏出几块姜放在一边,瞪了他一眼,道:
“我给过钱了!”
“那是本王付的钱。”
“你的就是我的!”
她霸道地说,然后粗鲁地扳过他的脸,
“别动。”
他看着她,皱起了眉头:
“你想干什么?”
“给你易容啊!老实点!”
她严肃地说道。
可是这样的距离让他怎么老实?她的脸近在咫尺,吐气如兰,她的味道带着魔力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面对她,他可做不到坐怀不乱。
可是看着她正一点一点地将米汤抹到他的脸上,这种粘呼呼的感觉让她的魔力大打折扣,他也只能无语地闭上眼睛,任她在他的俊脸上糊米浆。
给他糊完了,她自己也开始糊上了,只是淡淡的一层足矣。
“这就是你所谓的易容?”
他不满地抗议,脸上的米浆把自己的脸糊得密不透风,随着水分的蒸发,米浆渐渐发干,紧绷绷地粘在脸上,动一下都困难,这感觉难受极了。
她也跟他一样,眨了眨眼睛,眼角立刻现出了皱纹,再动动嘴巴,整张脸几乎都布满了细纹,眼前的她俨然变成了一个老太婆。
他忽然明白了她抹米浆的用意,想笑却忍住了,只是指了指她手边的姜块,问道:
“这个用来做什么?”
“别急啊,老头子,看我的。”
她哑着嗓子,学着老太婆说话的样子和语调,把碗里的粥倒掉,然后把姜块放了进去,捡起一块长相不错的长条状石头砸了起来。
一会功夫,姜块变成了姜末,里面挤出好多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