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冰原的天色湛蓝,日光却略显稀微。
空气是清冷的,生命是渺小的,在一片白色的雪域中,偶有一两处翠绿,格外的令人神往。
娴箐一舍,正是这为数不多的一处微小绿荫。
即墨孤岚此刻,正朝着这片绿荫缓缓靠近,绿色的嫩草,绿色的小竹,虽是孱弱,但却是生机无限,活力多姿。
在娴箐一舍的篱笆外面,一个瑰姿艳逸,仪静体闲的年轻女子正弯下腰在为一片小草地浇灌。
即墨孤岚很快便来的年轻女子身后,淡淡道:“婉瑜。”
年轻女子缓缓直起腰,转过头,对着即墨孤岚微微一笑。
浅阳下,她那出水芙蓉,娴秀蕴藉之容,就像是一杯茶,淡雅清逸。
“你来了。”年轻女子齿如编贝,秀外慧中。
“这里,被你打理的更绝尘了。”即墨孤岚环顾这一片绿,赞美道。
“谬赞,最近好吗?”年轻女子平淡的关怀,更显友谊的真挚。
“不太好,也还没有那么差。”即墨孤岚似是而非的回答道。
“你的每一天都像是在战斗,而我却像是在品茶。”年轻女子淡淡道。
“我也很向往过上你这种生活,只是自一开始,我便没了选择。”即墨孤岚叹了口气。
“茶品的多了,对好茶的要求自然多了,到后来便也无茶可品了。”年轻女子也叹道。
“当品茶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品的就不再是茶,而是生活了。”即墨孤岚似有所感道。
“当战斗需要贯彻一生的时候,你的心便也脱离了生活。”年轻女子略带惆怅道。
“是啊,到现在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追求什么。”即墨孤岚苦笑道。
“为了偿还你师傅的恩情,你将这一生都奉献给冰宫,这样真的值得吗?”年轻女子平淡道。
“我不知道,但我若离开冰宫,冰原势必动荡。”即墨孤岚意有所指。
“哎,我知道你是不会为自己而活的,否则你便不是即墨孤岚了。”年轻女子肯定道。
“我也知道你的心并不在这里,你在等待一个机会。”即墨孤岚看着远方,淡淡道。
“知我者,莫若你了,可是我却离不开了。”年轻女子叹息道。
“我会为你争取这个机会,时间能改变一切。”即墨孤岚安慰她道。
“嗯,谢谢你,孤岚。”年轻女子目含感激道。
“近些日子,可能会来一个伤患。”即墨孤岚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缓缓道。
“你从来不会这么热情的,是你的朋友?”年轻女子略感困惑。
“朋友的朋友。”即墨孤岚沉思半晌,缓缓道。
“呵呵,你不是说你就只有我一个朋友吗,你这个朋友是个男子吧!”年轻女子笑道。
“不提他了,他朋友的琵琶骨碎了,你一定有办法的。”即墨孤岚有些逃避道。
“呵呵,不提了,我会尽力而为。”年轻女子笑意不止。
“嗯,我该走了。”即墨孤岚转身欲走。
“不陪我喝杯茶再走吗?”年轻女子问道。
“不必了,婉瑜,谢谢你!”即墨孤岚渐渐走出了这片绿意。
“你可不是一个轻易道谢的人,你的这个朋友面子可真大!”吴婉瑜目送着即墨孤岚的背影,喃喃道。
正午时分,鹤松涛、楚一诺协同殷天殇一行三人来到了娴箐一舍外的草地上。
鹤松涛欣赏着眼前的绿意,情不自禁道:“很美的地方,当真是人间天上一雅舍,养伤治病两相宜的绝佳场所啊!”
楚一诺打了个哈哈,慵懒道:“我在冰原很久没见过这种草地了,我现在就想躺在绿草地里睡上一觉!”
殷天殇却不言语,缓缓朝着娴箐一舍走去。
“天殇兄,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走了?”
“松涛兄,我先四处看看,你们躺在草地上休息会吧!”
“殷老弟,你可别跑的太远了。”
“放心,楚兄,我不会乱跑的!”
殷天殇径自来到娴箐一舍的篱笆外围,他勉强俯下身端详着绿草地里甫自开放的一朵雪梅。
“病人不着急医病,反倒有闲情逸致去欣赏梅花,真是个不自爱的傻瓜。”吴婉瑜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淡淡道。
殷天殇抬起头,看到了吴婉瑜。
他像是看到了寒冬的暖阳一般,心里暖烘烘的。
殷天殇微笑道:“冒昧来访,打搅姑娘了。”
吴婉瑜摇了摇头,叹道:“被打搅习惯了,也不多你一个。”
殷天殇尴尬一笑,环视着眼前的小竹,不禁道:“这里被姑娘打造得仿似仙境,让在下有一种回到家乡的感觉。”
吴婉瑜噗嗤一笑,调侃道:“你把哪里都当做是自己的家吧!”
殷天殇摇头苦笑道:“目前让在下有这种感觉的只有三个地方。”
吴婉瑜追问道:“还有两个地方是哪里?”
殷天殇抬头望天,回忆起在苦迹蛮荒生活的种种时光,不禁道:“我生活的那个小村庄莲花村,虽然村子很小,但是有田地,有池塘,有绿草,也有蓝天白云,那里的一切人事物都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吴婉瑜似也陷入了童年的回忆中,她的嘴上泛现出一抹浅笑,“我的童年也是跟我娘一起度过的,虽然我们一直生活在冰原,但那时候我们家附近也有许多这样的绿草地,我经常会躺在草地上数着天上飞过的雪候鸟,其实我很想像它们一样能有一对翅膀,那样我就能俯瞰这片白茫茫的大地了。”
殷天殇颇有感触道:“姑娘童年时期的翼望,对在下来说并不难办,若有机会的话,在下必会助姑娘实现它的。
吴婉瑜面带兴奋,将信将疑道:“当真?”
殷天殇点头,继续道:“第二处是我习武的地方,在一座高峰里的一处洞穴,七爷爷教我做人,教我武功,我们一起生吃野鸡,手撕野狼,饮兔血,吞蛇胆,吹唢呐,昼夜问天,飞檐走壁,峰巅舞剑,好不快活,好不自在,那里是我第二个家。”
吴婉瑜带着一丝欣羡,感慨道:“这两处家,截然不同,但都是你最真挚,最纯粹的记忆,我自幼随母亲学习医术,其间也经历过种种酸甜苦辣,然而现在回忆起来,却都是甜的,这一点我们倒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