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一艘货船搁浅在丰安城东南三十里处,半天沒有挪窝,
最近的木兰堡派出了一个老火带着四个小兵前去查看,木兰堡是警一营下属的沿河戌堡,负责警戒一段长约三里的河面,戌堡用青砖筑成,分三层,底层堆放粮食杂物,二层住人和存放兵器,三楼眺望作战使用,堡顶备有两锅烽火,
像这样的戌堡沿河还有数十座,一处有警燃起烽火,消息瞬间便会传回丰安,防贼警戒是警备军的责任,像这样的戌堡里一般都驻扎一伙士卒,警备军的一个伙不一定是十个人,多数情况下只有七八个人,极端的时候只有三四个人,
驻守木兰堡的这一伙原有六个人,五天前补充了四个來,三个小卒和一个武备学堂來实习的学员,丰州武备学堂第一期学员进入了实习期,按照军政司的统一部署,学员实习期为三个月,全部要下到最基层的伙,先做一个月的士卒,再做一个月的老火,然后代理一个月的伙长,期满回学堂,经考核合格再分配到各营,
坊间传说第一批学员到营队后,最低官职是队副,因此伙长对这个新來的学员十分看重,说不定人家回头就分到警一营做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呢,
老火终于回來了,他兴奋地向伙长报告:“搁浅的是艘货船,船上装着半船麻布,几匹丝麻和几桶白酒,通关手续很齐全,沒什么可疑的地方。”
“人多不多。”哨长关切地问,最近风声有点紧,上峰要求严查过境的可疑之人,
伙长这么一问,老火诡秘地眨了眨眼,搂着伙长的肩膀出了戌堡大门,四周沒人顿时笑成了一团:“一船的小娘们,个个鲜嫩水灵,呵呵呵。”
“扯什么蛋呢,货船上哪來的女人,你小子是不是憋出毛病了,大白天也做春梦。”
“谁骗你谁是小狗,真的,一个跑江湖的杂耍班子,图便宜搭人家货船,沒想到却……搁在这了。”伍长捂着嘴嗤嗤地笑着,世道艰难,这些跑江湖卖艺的班子,为了生存,白天卖艺晚上卖身,几乎已是公开的秘密,
“你想都别想,让督察司盯上了,牢底都能作穿。”伙长颇为无奈地警告道,自打杨昊主持丰州军政以來,对军中酗酒、赌博、嫖/妓等恶性进行了严厉整顿,现在酗酒、赌钱偶然还能见到,嫖/妓则几乎是绝迹了,
“船老大邀咱们去帮忙拉纤,晚上请咱们上船喝酒,你说这个不算犯军规吧,趁着酒劲跟小娘们的那个一下,这也算不得嫖吧,再说这荒郊野外的,你不说我不说,谁去说,督察司查的再紧,无凭无据他又能怎样。”
伙长同情地看着老火,这男人呀一旦精虫上脑,那就是不可救药了,不过这也难怪,虽说营中蓄妓已是公开的秘密,但木兰堡地理偏远,士卒们往往三四个月才能回营一趟,哪个不熬的跟馋痨鬼一样,
伙长被老火撺掇的有些动心了:“他们几个怎么办。”伙长说的是武备学堂学员杨红和四个新兵蛋子,相处时日尚浅,彼此还不算很熟,特别是杨红身份更是特殊,要叫不叫上他们一起去,伙长有些拿不定主意,
“别叫了,你看他那样,整天板着个脸,谁欠他八吊钱似的,去了还不惹麻烦。”对这些学堂里出來的学员,老火一向不放在眼里,年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凭什么來当自己的上司,
伙长点点头,他进堡向杨红和四个新兵蛋子交代了一番,便带着自己的一干老弟兄朝河边走去,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爽來两腿壮,木兰堡到河边有二里地,片刻就到了,货船上连船老大在内就三个男的,其余的都是女将,为了减轻船的重量,此刻女人们都站到了河岸沙滩上,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凸凹有致的身体看起來异常诱人,
六个男人腿都酥了,慌不迭地跑去拉纤,好一番折腾,总算把船扯回深水河道,众人累的满身大汗,船老大为了答谢众人帮忙,让伙计从船上搬下來一桶白酒,招呼众人來喝,一边他又悄悄地跟伙长说:“喝完酒,洗个澡,趁着天亮沒蚊子赶快办事,我给你们望风。”
几句话说的众人yu火焚身,回头再看那群在河边戏水玩耍的女子,越发显得娇美动人不可方物了,酒也顾不上喝了,六个男人三下五除二脱光衣裳跳进了河里,满身的臭汗,在清凉的河水里一泡顿觉舒畅无比,正在众人大作春秋美梦时,伙长忽然发现那群女子转身朝戌堡方向走去,
“不好,有诈……”伙长猛然醒悟过來,但是已经來不及了,他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一股热血向喉咙涌來,
“哇。”一股血箭喷射而出,染红了水面,“哇。”又是一大口血,伙长吐血不止,其他的几个人也是如此,沒多久伙长便觉得瞬间手臂酸麻,身体便向水下沉去,
“点火……报……警……”伙长从牙关里挤出这两个字后,便沉入了河底,在他之前老火和五名士卒已先一步沉尸黄河了,
黄河两岸十六座戌堡一夜间全部哑火,天德水师载着孟明的三个营突然出现在丰安城南,让孟明有些不解的是丰安城百姓异常淡定,危机演习还是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丰安百姓已经提早进入了战时状态,
丰安城附近只有丰安、旌旗两个营,人数刚刚一千冒头,孟明的三个营是天德军主力,一个营一千五百人,三个营本來都是马军,但是为了方便攻城,同时也是为了方便乘船,马军临时都改成了步军,
孟明亲自督战,三个营轮番上阵,攻城一日,到黄昏丰安城安然无恙,孟明却损失了近千人,入夜之后,旌旗营在丰安营及虎营、豹营等留守部队的配合下,对屯扎在河边的孟明三营进行反击,只用一个时辰就将孟明的大部人马赶进了黄河,丰州民军全程随军作战,押解俘虏,运伤员,搬运军械粮草,打扫战场,
孟明逃到了船上,向督军冯清风抱怨道:“这哪是打仗,这根本就是拿脑袋往石头上撞。”冯清风苦笑了声沒有说话,偷袭丰安是王峰定的计策,天德军诸将一片叫好声,反对者只有孟明一人,
孟明看的很清楚,使用瞒天过海之计,是可以出其不意地让天德军主力出现在丰安城下,可然后呢,丰安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当年董八成率八千河东军也未曾攻破,区区三千天德军凭什么破城,
但是这些话王峰听不进去,他现在急需一场大胜利來巩固自己來之不光彩的地位,孟明是所有天德军将领中他最信得过的,所率的三个营也是天德军中除牙军以外最精锐的,王峰心里很清楚天德军是经不起异常持久战的,黄瓜打锣只能是一锤子买卖,
孟明发了一通脾气,冷静了一点,冯清风趁机说道:“事已至此,光发牢骚又有什么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妻儿着想吧。”听了这话,孟明重重地叹了声,无奈地低下了头,发妻王氏死于变乱后,经王奔牵线搭桥,孟明续娶中受降城大户侯氏之女为妻,婚后夫妻恩爱,不久侯氏便身怀有孕,此时正在家中养胎,
王峰定计伐杨之后,以照顾前线将士家眷为由,将出征将士的父母妻小全部接入牙城居住,名为保护,实则是扣为人质,冯清风的话说到孟明的心坎上了,此次若大败而归,以王峰的脾气他会饶的过自己吗,孟明想到了楼圆儿之死,心中寒意更盛,他自己的母亲尚且能下的去手,又遑论他人,
“打不下丰安就打王默山的煤矿吧,好歹也算有个交代。”冯清风给孟明出主意,孟明吐了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因为天德水军的封锁,警一营孤悬在外,作为警备营,警一营只有五百人,这其中还有近百人驻屯在丰安城内,在河南只有四百余人,分散在大小数十个军寨、戌堡中,丰安一矿除了数十人的监工卫队,几乎沒有任何防御力量,
孟明率三营残军近千人长途奔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到了一矿外,此时的一矿经过近一年的不断建设,占地上千亩,矿工千余人,出产的煤通过水旱两路运销关内外数十州县,
孟明把一切可能都考虑在内了,独独忘了矿里的工帮,工帮是杨昊在夺取梅山矿时创立的,一方面它是带有浓厚官方背景的工人自治组织,另一方面它又是一个准军事组织,工帮仿照西宁军营的建制,也设哨、队、伙等序列,平时做工,闲事参加军事训练,一年春秋两季还要抽出时间与正规军进行联合演习,
一千矿工就是一千精兵,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矿工们放下镐头拿起了刀枪棍棒,孟明并沒有将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他分出两个团左右迂回包抄,自己率主力正面进攻,
工帮武装在外围稍作抵抗后便退入矿区,凭借地势之利,他们将天德军分割为一队一伙,迫使其各自为战首尾不能相顾,军队的战斗力來源于整体和纪律,失去了这两点,跟流氓斗殴沒有什么两样,论斗殴,天德军士卒未必是矿工的对手,
预想半个时辰就可以结束的战斗,拖了一个时辰还处在胶着状态,孟明心中忧虑一时胜过一时,他集结自己的卫队,约一个团的兵力,从北门攻入矿区,步步为营向南推进,小股矿工无力抵挡,大股矿工此时又无法集结起來,工帮一时陷入了困境,
就在此时,一矿的南北方向各杀來一支人马,南面是吴波汉统率的警一营两个哨骑兵,北面的是索额的破虏营,人数超过五百,形势顿时发生逆转,心惊胆战的天德军无心恋战,开始分头东西两面溃逃,天德军几乎全是步兵,西宁军两个营则都是骑兵,在开阔无拦的沙地上骑兵相比步兵占了绝对优势,
吴波汉负责清肃西逃之地,往东逃的由破虏营负责追击,不到一个时辰战斗结束,孟明被吴波汉生擒,天德军被俘士卒八百余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