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有初阳缓缓升起,杨修夷看去一眼,问我饿不饿。我摇头,手脚都缠在他身上,心想多躺一会儿是一会儿,师父他们应该快来了。
我那师父,他说他讨厌杨修夷,花戏雪又讨厌我,所以他要拉着狐狸组成一个专门针对我和杨修夷的联盟,名字他都取好了,就叫白衣双侠。
我当时擦一把冷汗,再擦一把冷汗,可现在觉得其实没什么可郁闷的,师父可以活那么久,是该找点乐趣打发打发生活的。
又躺了会儿,我肚子咕咕叫了一声,杨修夷坚持要去找吃的,临走时在我附近设了几个机关,要我闭目睡一会儿。
我趴在地上,有困意,但睡不着,朝木臣看去,正在一旁打呼噜,嘴巴半张,一串口水哗啦啦的淌下。
我噗嗤一笑,我想象中的魔族,都是贪婪凶残,好逞凶斗狠的,可他一点都沾不上,除了脾气古怪,容易情绪激动和爱哭之外,他还是蛮可爱的。
“初九!”
杨修夷的声音忽然远远响起,我慌忙回过头去,他高大修长的白影正从下坡飞速奔来,抬眸疾声道:“叫醒木臣!快跑!”
远处大片草木瑟瑟鼓动,起伏如波浪,我好奇的盯着,霍的起身,老鼠!成千上万只老鼠!
“木臣!”
“木臣!!”
他被我大力晃醒,我怒道:“那些老鼠怎么回事!也是月奴木为他们干的么?!”
他惺忪了下睡眼,蓦然坐起:“什么老鼠?!”
“初九!快跑!”
我回身:“琤琤快上来!”
从怀里摸出打火石扔在木臣身上:“快生火!”过去路口飞快拔草,想要留出大片空地,边急道:“木臣你准备好。等他一上来就抛……啊!”
小腿一痛,我低呼一声,登时摔向了一旁的斜坡。
回过头去,不由暗骂自己不小心,正是杨修夷一刻钟前为我设的陷阱机关。那根木箭力道那么大,竟将我的小腿给射穿了。
暗呼一声倒霉,我攀着一旁的石头爬起,跛了两下腿后浑身一僵,下一瞬,脚下土地赫然松开。我整个人陷了进去:“琤琤——!”
是个狭长幽深的地洞,两旁草木葳蕤,因我又是倒霉的脸朝下,耳朵和脸被割了不计其数的小伤口。但好在这些重重叠叠的枝叶也缓减了我的落势,肩膀和腰同时一紧。终于被杨修夷在半空抱住了。
他单臂缠在一根藤蔓上,长腿顺势绕住,另一只脚抵在洞壁上稳住身形。我惊魂未定,紧紧攀着他的脖子,他紧搂着我,喘气道:“没事了。”
“你没受伤吧?”
“没有。”
他抬头望向上空变为一点的洞口,淡薄光线为他的绝美侧颜描了条纯白芒线,深邃的眉骨。高挺精致的鼻梁,下颚光洁简练,好看到了极点。
他垂眸看我:“初九。上不去了,都是老鼠。”
我朝底下看去,忧心道:“要是下面也都是老鼠,那我们……啊!”
我惊叫一声,几只老鼠忽的从洞口“唰唰”的掉了下来,一只沿着我的脖子滑了下去!
别说这些蛇虫鼠蚁。就是妖魔鬼怪我都不会放在眼里,可我最怕的就是忽如其来!
杨修夷的姿势本就艰难。我的身子滑到了他的腰间,他单手想将我拉回去。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根支撑我们两人体重的藤蔓忽的断开了!
“杨修夷!”
他语速极快:“别怕!”
大掌松开我,同时一脚蹬在壁上,速度飞快的俯身从靴中抽出匕首,姿态潇举。而后飞速冲下重新抱住我,星玥戳入洞壁,划下一道极长的刺目星火后,渐渐停下。
他额上隐现汗珠,有幽泽水光,我反复凝集神思,无法调动真息。
他死死抓着我,忽的语声喑哑道:“初九,发生什么都不要松手。”
“嗯。”
“最好不要有那些蠢念头,你一松手我会跟着跳下去的。”
我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会的。”
他没有说话,黑眸望着我,有丝无助,胸膛喘着粗气。
我泛起心疼,却忍不住要打趣:“是不是想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生气了,浓眉一拧,我忙又道:“琤琤,以前离开你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了。”
他一愣,我紧紧搂着他劲瘦的腰肢,知道没有我这个拖累,以他的身手一个人在这坚持一天一夜都不是问题,姿势久了还能跳来跳去,活动筋骨。可我也知道,我一跳他就会义无反顾的跟来,而且他是个男人,我不想让他觉得我不信任他,再而且,万一我真的死了,那他怎么办。
他没有说话,我低声道:“杨修夷,我不是以前的我了,我现在可懂事了。”
“……”
我看着他:“很多人做事都觉得这样做是为别人好,但他们完全没想过对方到底要不要这份好,这就是一厢情愿,你说对不对。”
他浓眉轻轩:“初九,我发现一件事。”
“嗯?”
他一笑:“你真的长大了,你身上没有你师父那股痞气了,变得越发像我师兄了,头头是道。”
“……”
师尊?
脑中登时出现两张脸,一张师尊那张死板严肃的脸,一张是我那张清汤寡水的脸,重叠在一起,若我长胡子……
我扑哧一笑,把脸埋在他宽阔的胸前,下定决心道:“琤琤,我们一起下去吧,你这样会好累,我很心疼的。”
“怕么?”
我摇头:“不怕,若真有老鼠,一屁股坐死几只是几只。”
“那抱紧了!”
“好。”
身子陡然失重,被他紧紧拥着,我在他怀里睁着眼睛,两旁树木极掠,飞影如瀑,唯他胸前白衣上用淡金烟丝轻绣的流云勾纹那么清晰。
可这洞着实深邃,过了好久,忽的听到“噗通”巨响,是砸落水中的声音,冰冷的潭水顷刻灌入口鼻,我的意识瞬间溃散,双目一闭,陷入了昏天暗地。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噼里啪啦的脆炼声吵醒。
缓缓睁开眼睛,蓦然大惊,脚下是一片火海!而我的胸腹被一根大肉叉戳穿了,正在滋滋烤着!
“哈哈哈哈……”
我忙回过头去,握着大肉叉的俩人,是围着一条野人草裙的师父和花戏雪,两人丧心病狂的在那叉腰大笑。
我松了口气,是梦……
闭上眼睛,奋力摇了两下头,再睁开眼睛,独孤涛穿着小肚兜,绞着红丝帕一脸梨花带雨的求宋十八不要离开他……
我面瘫。
继续闭上眼睛,继续晃着脑袋。
可接下去的所有梦境全是匪夷所思的画面,杨修夷他娘,我的婆婆大人,她气势汹汹的过来打我一个耳光,然后跪着哭求我还她两个;春曼穿得极少,在一堆美男的拥簇欢呼中妩媚动人的抛媚眼,却忽然哈的一声捡起两块青石砖朝自己脑门啪啪砸去;师尊则在那边砸他心爱的烟墨青兰,砸一盆长出三株,砸两盆长出六株……
梦境太过真实,宛如身临其境,可我知道这些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我似乎陷入了一种周而复始的循环梦魇里,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何年何月。
再一次,我咬紧牙关,同自己讲一定要醒来,却仍没有成功。
这次梦见的是杨修夷,他一脸迷醉的望着我,大掌扣住我的腰,轻轻舔.弄着我的嘴唇。
总比那些梦好。
我这样想着,勾住他的脖子回应,他舌头特别的湿滑,反复汲取辗转,力道渐渐粗鲁凶狠,我被弄痛了,却莫名喜欢这样的粗野。
他嘶哑道:“初九,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呢喃的“嗯”了一声,凑唇上去,疯狂的吸吮他的唇瓣。(未完待续)i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