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棉药提着一口袋便当在街上晃晃悠悠,不急不缓,粗看起来就像是床上满足不了老婆,外面满足不了老板的中年大叔,毫无侵略性不说,年轻姑娘看到他恐怕都要退避三舍。在首尔只要不是那几个中心地段,类似高棉药这副模样的中年Loser从来不少,他们除了用口哨和目光调戏一下漂亮女人,再就是大声教训一些打工学生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很多时候,简直是比那些身上纹了龙虎的流氓还要惹人讨厌。
高棉药一路走来都没谁多看他一眼,其实只要好好打理一番,高棉药不说相貌胜过元彬,那气场叫普通人对比都能立刻分出高下,一部‘大叔’虽然让韩国掀起大叔热潮,但高棉药这副扮相,也没哪个美女能慧眼识人。他上了这几天一直住着的现代,后座上的曹成勇正在熟睡。
高棉药关上门,伸手到后边拍了曹成勇的脸蛋。
“人来了?!”
曹成勇蹭地起身,红着眼睛望向车窗外,后视镜中清晰的反射着一处单元入口的景象,此时,那里没人。
“叫你吃饭。”高棉药把便当递过来。
“又是这个,嘴里都没肉味了。。。”
曹成勇抱怨着想接过,高棉药却突然收手:“不想吃也可以。”
“吃,吃。”曹成勇立刻服软,一边接着便当一边唠叨:“本来还觉得出来了可以放心吃肉,大胆喝酒,没想到还是干这行。你说那写监视条例的人是不是变态?连咱们吃什么都管。。。”
高棉药慢条斯理的打开便当盒:“在前线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人吃过肉。”
“啊,然后呢?”
“肚子里太多天没有油水,一顿肉下来坏了肚子,晚上一个人跑出去,之后再没回来。”
曹成勇狼吞虎咽的动作一愣,面前的高棉药却是吃了起来,他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终还是闷头吃饭。
自打收编了曹成勇,类似工作就再不是高棉药一个人,有个帮手的确不错,无关枯燥,只是身边有了人很多工作便不再分身乏术,按照道理此时的高棉药应该去跟李富真的家奴们好好斗法,但林蔚然却把这里的盯梢说成是重中之重,这一盯就是小半个月,林蔚然那边不来消息,高棉药他们就不能动。
吃完了饭,曹成勇随手将饭盒收进车内的垃圾袋,想要来一根香烟却只能忍住,盯梢的日子虽然无聊,但出手阔绰的老板总能让他在辛苦后尽情的享受花花世界,兜里有了钱,工作态度便有了保障,以前是被洗脑一切为了国家,现在却是实打实凿的为自己打拼未来。至于出卖?不能说没想过,但曹成勇却不敢去这么做,即便是面对三星这样的敌人,咫尺之间的高棉药却是曹成勇有生以来见过的第一杀人不眨眼……跟他闹,不是嫌命长吗?
曹成勇重新倒在后座上,眯着眼睛却没真的睡觉,他目光一直都集中在车子左侧的后视镜上,只等着目标行动起来。
“会长那边能行吗?”过去了大概一刻钟,曹成勇终于抛出这几个月来心中最大的疑问。
“吓到了?”高棉药说。
“那可是三星啊。”曹成勇讪笑着。
高棉药望着窗外:“对财阀们来说,政权不过是五年一轮的游戏,但你知道对政权来说,财阀是什么吗?”
曹成勇不明所以:“这跟证券和财阀有什么关系?”
高棉药自问自答:“财阀就是CEO,而国家是整个董事会,政权是董事会主席,每五年一选。反正是铁打的营盘,换个CEO也没什么大不了。”
曹成勇眨了眨眼,似懂非懂:“您怎么知道这么多?”
高棉药没吭声。
曹成勇讪笑:“经常跟着会长就是长知识。。。不过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去盯着那位吗?”
高棉药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觉得会长这点一直都做的很好,他跟朴槿惠一直都是在合作,既然不是从属关系,朴槿惠为什么要帮会长出头?”
曹成勇犹犹豫豫,神色慌张,又一头雾水。
高棉药瞥了他一眼:“怕跟错了人?”
曹成勇立刻摇头:“哪能,就是……我们真的全靠他?”
高棉药往后视镜中看去,镜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刚刚出了门,他脸色惨白的如同吸了粉,一双透着焦虑的眼睛不停左顾右盼。
……
北村,古宅。
金武星独身一人步入内宅,步履缓慢却不蹒跚,不远处等候许久的朴槿惠起身却不相迎,金武星依旧不急不缓,朴槿惠也很好耐性的等着他慢慢过来。
衣着朴素的金武星身上有一股不输年轻人的精气神,民主斗士出身的他可没那么容易如同媒体传言的一般垂垂老矣,有政治评论家日前断言金武星将彻底退居二线,其潜台词无非是他能再当新闻主角,恐怕是要到死的时候了。
一份备忘便能决定一位成功政治人的结局,无论官场商场历来都是如此凶险,但身居高位的人们通常都有普通人不具备的韧劲,所以才能上演一次次咸鱼翻身。金武星此行的目的很简单,第一是当说客,第二是要当一个合格的政治人。
朴槿惠依旧是那个朴槿惠,哪怕已经被内定下一届大权候选人也依旧懂得含蓄的分寸,在民众眼中的谦虚落在政治人眼中就是低调的可怕,从不意气风发,却每每在关键时刻会一鸣惊人。
就像是林蔚然。
每当想起那个年轻人金武星心中都会有自嘲,做为保守党高层他和现在的时代自然有些脱节,他会看不惯那些接见艺人的总统和第一夫人,也会痛斥某些人把国际性质的峰会当做艺人们胡闹的舞台。金大中的文化立国腐化了韩国的年青一代,让整容盛行,也让韩国成为了更加浮躁的舞台,这个社会不再尊重经验和积累,年轻人的道德更是败坏……但是,因为那个年轻男人金武星的一些想法难得发生了改变,他相信不单单是在那个国度,自己的国家也会有像他一样的年轻人。
只可惜欣赏不等同于纵容。
金武星从没打算就这么放过林蔚然,他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机会,比如现在。虽然和三星站在一边会承担不小的政治风险,可比起他此时已经放弃的目标,任何风险都不存在。
他说,阁下。
朴槿惠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向金武星。
金武星笑着又重复了一遍,阁下。
已然破功的朴槿惠只能沉默,因为在这个男权盛行的国家,老一辈的男人绝不会向女人低头。
可此时,朴槿惠或许也要打破她的陈旧观念了。
金武星娓娓道来:“听闻党内对仁川扩建一事大部分都抱以不看好态度,国会在明天就会举行听证,预算即便不被完全裁撤,也会被大部分缩减。党内如果在这种时候出手干预一定会被野党抓住机会兴风作浪,说我们将政治放在国民生计之上。”
朴槿惠还有点没缓过来:“你的意思是。”
金武星笑着道:“阁下,仁川是韩国第三大城市,在未来大选中占据了十分巨大的比重,如果党内不能提供帮助,我们不妨寻求外援。”
朴槿惠微微眯起了眼。
金武星八风不动,只是轻声提醒:“阁下,一切当以大局为重,代表虽然是不同财阀出身,但在党的利益面前,代表会做出选择的。”
朴槿惠依旧不声不语,只是微微抿起唇角。
……
徐汇苑全身紧绷着,张大了嘴巴却仿佛上了岸鱼一般无法呼吸,她双目无神,任由被汗水浸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过了好一会儿徐汇苑才从剧烈的快感中回过神来,她大口大口的呼吸,无力趴伏在床上,任由身后跟她同样赤裸的男人在肩头上留下轻吻。
对男女来说,关系缓和的最好证明就是这个。
徐汇苑裹着被单蜷缩在顾寰身边,像是找回了主人的小猫,生平最厌恶烟味的她能逼着自己老爹戒烟,在顾寰这儿却乖顺的拿起火机,帮他把烟卷点燃。顾寰显然已经习惯了女人的伺候,偶尔他会觉得身边这女人或许真是自己的良配,他不是那种拿‘我不会为一个女人停留’当借口的装逼式浪子,也想明媒正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
“我回去就跟爸说,等事情结束了我们就结婚。”徐汇苑此时满脑袋都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好,这个随你,我随时都可以。”
顾寰应了,徐汇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线路出狂喜,他冲上去亲吻顾寰,丝毫不顾及那还燃烧的烟蒂可能会在她白嫩的身子上留下伤痕。
“好了,好了,还有正事。”顾寰一边躲,一边说。
“你。。。难道不想了?”徐汇苑把披着的被单在顾寰面前一点点打开。
顾寰出人意料的捋了捋徐汇苑的头发,帮她把散乱的发丝整理起来:“行了,我们以后时间还多的是,你身体不好,别太冲动。”
徐汇苑就这么轻易的被感动了,她又亲了顾寰一下,眼神闪过一丝狡黠,从嘴巴到下巴,然后顺着胸膛一路向下。
顾寰呻吟了一声,把手指插进女人的头发,“金光洙这个人你可以让那边注意一下,跟林蔚然有关系的两个女人都在他那,任何一个出来说一句话录音就坐实了,到时候再找个没希望出道的练习生,给点钱……嘶。。。”
“现在不说工作。”女人轻咬之后含糊说着。
顾寰笑了笑,随即闭目享受。
徐汇苑进了卫生间洗漱,打开水龙头,随即找出早就藏在这里的手机。
卧室内顾寰只能听到浴室方向传来的些微水声,他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熟睡。
“头发长,见识短。”
顾寰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好像在梦呓一般。
……
入夜,林蔚然和姜敏京一起回到酒店,自打朴智妍来过电话之后姜敏京便尤为内向起来,寻常里还会问林蔚然一些我如何才会像你一样有钱的傻问题,现在却一声不吭,甚至都不敢和林蔚然对视一眼。
到了楼层,两人走出电梯,各自拿出房卡走向自己的房间,按照姜敏京的说法住在对门是互相有个照应,她遇到麻烦林蔚然可以及时出现,她帮林允儿做眼线的人物也能及时完成。
姜敏京刷开房门,就要进去。
“怕了?”男人的声音响起,
姜敏京回头看向林蔚然,对上他的眼睛却又立刻低下头来,她先是摇摇头,然后鬼使神差的又点了点头。
“不用怕,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管你的事。回去吧,好好休息。”
林蔚然率先刷开房门进了屋子,姜敏京留在原地愣了会儿,随后也满腹忐忑的回了屋。
脱掉西服,解开领带,林蔚然今天还是没有等到要等的人,印象中这位大龄妇女如果生气起来可真没那么容易消,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见,林蔚然居然都不知道怎么跟她道歉了。
不过没关系,林蔚然有耐心也有时间,他留给自己的空间可没外人想象的那般紧窄。
端了一杯酒站到窗前,酒店没有预定,自然不会给林蔚然留下什么顶层房间,他看着窗外,视线却没落在南京城入夜的景致上,他和镜子中倒影出来的模糊身影对视,片刻后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该动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是他面对这似乎必死之局的答案。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