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每个演员的应对方法都不同,我是写日记,就从感觉到状态不好的那一天开始写……”
剧组吃饭用的圆桌,旁边坐着三个人,气氛有些诡异,韩孝珠把自己用来脱离入戏状态的方法娓娓道来,目光却是不停的在韩唯依和林蔚然身上扫来扫去。前者是她从入行以来就听说过的人物,按照常理,这样漂亮的女人在娱乐圈不是做明星而是成为了类似掮客的〖自〗由制作人,着实让人惊讶。至于后者,林蔚然的名字在近半年里才在圈内响亮起来,经纪人再三提醒她需要小心,无非是因为林蔚然此时只有名气,却没有口碑。
韩唯依是一个出色的倾听者,即便有林蔚然在一旁拿出手机做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依旧可以让这谈话进行下去。
“林代表,你觉得这方法怎么样?”
提问的是韩唯依,但韩孝珠却也隐隐关注。一个人在这里水都不喝的说了这么多,观众却只有一个,怎么想都亏得慌。
林蔚然眼都没抬,只是说了句。
“卢武铉死了。”
“啊?”
韩唯依诧异一声,一张媚气的脸上流露出呆愣的可爱神情。
林蔚然抬起眼:“我说卢武铉死了。”
他收起手机,不顾同样一头雾水的韩孝珠在场,直接说:“第二次X档案这事儿,估计不会掀起太大波澜了。”
气氛突然降至冰点。
韩孝珠和韩唯依异口同声。
“我还要去拍摄。”“你不是要去拍摄?”
两人一齐愣住,旁边却突然传来林蔚然的轻笑声。
“孝珠小姐还要工作。我们就不留你了。”
林蔚然开了。,可算是给韩孝珠解了围,她立刻离开座位,一路往导演陈赫的方向走去。看背影还比较淡定,脚下却是有些快。
“X档案也跟你有关?”
待韩孝珠离开,韩唯依直接提问,脸上也严肃下来:“这事儿现在闹的不小,你手脚干不干净?”
林蔚然只是看着韩唯依,一声不吭。
被他那好像审视的目光瞧的有些发毛,韩唯依想起了他的警告,要知道和家伙现在可是不折不扣的疯子。一怒之下把她拉到墙角那个啥了,她一个弱女子也无法反抗不是?
面前的男人慢慢微笑出来,韩唯依竟觉得这笑容有些好看,她下一刻立刻否定自己。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他问:“你做了这么多,只是单纯的为了一个合作伙伴?”
“在这圈子这么多年我就明白了一点,无论做什么生意都是和人做,一个合适的人,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投资项目。”
韩唯依一瞬间就丢掉了那些若有若无的小心思。摆正自己的目光说:“合作的基础是信任,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但我知道你不信任我。”
林蔚然认真打量起面前的韩唯依,突然有些好奇这女人的真正想法。他逾越的伸出一只手,帮她捋顺了耳边的几缕发丝。同时轻声说:“你们都想要我的信任,但你们却从没有信任过我。”
他收回手。好像没注意到韩唯依复杂起来的目光,从座位上起身,径直离开。
辞别了高棉药的林蔚然没有回去公司,只是一个人独自上路,他开着车来到位于首尔市中心的工商银行,在窗口得知那个再不会有人取钱的账户已经被注销了。他到开〖中〗国餐馆的杨叔那小坐,碰巧今天生意不错,身为主厨的杨叔没有和他多说什么。他到首尔的华人聚集地,买了很多国内常见的日常用具,然后来到那开满栀子huā的小区,一个人,一件一件的把东西放置在那从未有人居住的房子里。
就这样,天色渐渐暗了,重新独自一人上路的林蔚然坐在奔驰里,开上一段,停在路边,然后又开上一段,漫无目的。然后,他接到了一条短信,发信人是一个他这段时间几乎忘掉的女孩,她说要他听广播,如果他有时间的话。
再次把车停在路边,林蔚然把车窗打开一条缝隙,点燃一支烟,广播的声音回荡在车内,驱散了已经持续了一整个下午的寂静。
早些时候,还没到广播局的金泰妍回到宿舍,新专辑的筹备工作已经展开,日常练习中被特别加入了新专辑主打的舞蹈动作,但无法及时归队的林允儿还是让队员的心里泛起了嘀咕,就算是拍摄真的那么紧张,新专辑练习都不加入,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和往常一样跟金延平报备了成员们的疑惑,对方果然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金泰妍也不戳破,只是正常进行着自己的工作跟生活,根本不去想这种正常还能持续多久。
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正准备离开的金泰妍瞥见了放在床头的那只玩偶,绿油油、毛茸茸,拿回来之后每个人都说好丑,即便她展示了这豆角里面的乾坤,它依旧被那帮没什么品位的外貌协会成员定位为不可爱的东西。
金泰妍鬼使神差的拿起它,拉开,看着里面挤做一团的三个豆豆,这段时间来,她自以为平静、没满的生活,似乎在这一瞬间就缺少了什么。
“泰妍呐。”
是门外的经纪人在叫她,金泰妍立刻把这绿油油、毛茸茸的东西丢在一边,仿佛偷偷看不健康杂志、却被抓了个现行一般应了一声,她匆匆走到门口,调整呼吸、收拾表情,却在临出门的那一刻停住,稍微犹豫了一下。
“等下。”
她回应,然后回到床边,把三个滚落出来的豆豆塞回到那个豆角中,放回床头,想想,又觉得不对,她随即取出一个放在边儿上,看着它上面印制的可爱笑脸,对自己做出妥协。
……
抽完了一支又点燃一支,林蔚然对广播中的惹人发笑的对白充耳不闻,此时的他已经没了时间的概念,只是单纯的等着。
‘哇,又到了亲亲每天最精彩的五分钟,Taenggu的Live时间。’
广播中传来了强仁的声音,林蔚然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内,‘Taenggu’是金泰妍的外号,林蔚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好笑。
‘爱你这句常见的话,泰妍今天选这首曲子的理由是什么?你和作家要求的时候我都看到了!’
金泰妍的声音有些堂皇:‘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喜欢……’
强仁调动气氛:‘单纯的喜欢可不行啊,我们要给它一些复杂的意义,唱给你未来的男朋友怎么样?或者是唱给外面的赵PD,他可是少女时代的粉丝来着。’
金泰妍无奈:‘这是一首分手的歌。’
被提醒的强仁一愣,紧接着说:‘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接下来……’
‘等下。’
‘噢?果然有什么复杂的意义吗?’
广播中沉默了会儿,然后传来金泰妍的声音:‘其实有时候我们都会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人,这是一种很无奈,也很让人伤心的事情。但我觉得,接受他的离开,要比沉浸在悲伤中好一些,毕竟离开的人,也不希望看到我们消沉下去。’
‘这可是一首分手的歌来着,分手的男人没那么好……好了,接下来,请大家安静,金泰妍,爱你这句常见的话。’
钢琴声响起,带着低沉的悲伤。
林凌薇一言不发,只是叫他长大;林允儿抛下一切,到〖中〗国陪着他;韩唯依把允儿送到〖中〗国,用尽浑身解数想让他回到正轨;高棉药起初不闻不问,只是带他去看了高锦绣,展示了自己的悲痛。
歌声响起,倾诉着想表达的心意。
所有人都觉得林蔚然不是个普通人,他遇到的坎坷必定跌宕起伏,能迈过便有一片崭新的天地,跌倒了便必定再爬不起来。只有金泰妍,对他说了似乎是不疼不痒,好像毫无作用的安慰话。
林蔚然静静的听着,听金泰妍唱着这首分手的歌,似低声倾诉,又似陪在她的身边,轻声吟唱。
林蔚然抬起一只手抹了抹眼眶,却怎么都摸不干净。他茫然无措的望了一眼四周,大口呼吸,本能的压抑这涌上来的悲伤,有对车的灯光晃过,透过眼前的水雾,让他瞧不清。他靠在车座上,抬起一只手,手肘撑在车窗边儿上,他打开手掌,遮住半边脸,身体轻轻抖动。
夜色下,奔驰还停在路边,在所有人认为他应该做什么,应该是什么状态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用她的声音告诉他,她,没有这样要求他。
……
……
金泰妍唱的很用心,她不知道林蔚然会不会听,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她觉得这样的话肯定有人跟他说过,但一时之间她只能想到这样的话。
电台放送结束,走出直播间的金泰妍和作家跟PD告别,一如既往的受到夸奖,一如既往的谦虚,在这些公式化的流程中,一段手机铃声插了进来。
她接起手机,听筒中只有沉默。她拿着手机找了个背人的地方,然后跟着沉默。
不久,她问:“这次你能赢么?”
林蔚然回答:“李秀满已经输了。”
她说:“那好,等事情结束了,你再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