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的伤口该换药了。”周奶娘拿了白布、剪子过来,熊达帮忙去取药箱,熊炜、卢飞等护卫们恭敬地退至一旁。
韩升持剑,仍站在慕容清染身旁,这是慕容鹤对他的命令,必须随伺在慕容清染左右,不准让慕容清染离开他的视线之外,说是保护慕容清染的安危,实为监视。慕容清染不管他,做事也不避开他,否则刚刚熊达、熊炜等这些护卫们回禀时,韩升怎能待在这里。
“别院里的这些个大夫,应该是五小姐您为齐先生请来的吧。”韩升瞧了眼慕容清染额上的伤口,当即什么都明白了,五小姐一招苦肉计,什么名医大夫,都可以请来;什么名贵的药,也是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侯爷还不会起疑,这一招高明啊。
慕容清染淡笑,不置可否。
须时,齐州府的大夫,都被请到了观澜堂。
这些行医者,年长的,白发耄耋,年少的,看上去像刚出茅庐,但慕容清染清楚,以熊达的办事能力,若是医术不济的大夫他是绝不会请来,那么其中这个年少的大夫,想来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本小姐的伤口已无大碍,既然你们来了,就给本小姐身边的人都看看吧,至于出诊的银子,本小姐不会少你们的。”慕容清染没有开口提齐恪,而是说所有身边的下人,这样就算慕容鹤知道也能有个理由搪塞过去,再说韩升这个知情人,谅他也不敢在慕容鹤面前提起齐恪。
话音刚落,熊达抚着胸口,故意道,“神医啊,快给老子看看,老子这几日胸口疼啊。”
“这位大人肝火太盛,我给您开副去火的药。”大夫只看了眼熊达,便提笔写药方。
有大夫走到韩升面前,韩升持剑,目不斜视,吓得大夫又退了回来。
周奶娘倒是很配合地伸出手,挑了个年少的大夫为她诊脉,面上还装得柔柔弱弱的,“大夫啊,奴家近日茶饭不思,困顿发闷,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齐恪便在一旁戏谑道,“身为女子,还是该知些廉耻为好。”
周奶娘白了他一眼,对一位白发耄耋的老者道,“老大夫,给他看看,他不小心伤了筋骨,还能复原吗?”
那白发耄耋老者,年岁虽大,但手脚还算敏捷,他抬起齐恪的双手,又敲了敲他的双脚,最后,抚着花白胡子,叹气道,“经脉已断,恕老夫无能为力。”
之后,余下的大夫,也一一上前为齐恪看诊,皆是摇头,面露难色。
“慕容五小姐,您的这位奶娘经脉全被挑断,我等医术浅薄,实在无力回天。”
噗……
在其中一个大夫将齐恪认为是慕容清染的奶娘时,周奶娘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慕容清染也是忍俊不禁。
韩升也被逗笑了,奶娘,还真是贴切。
齐恪气得想破口大骂,什么大夫,连男女都诊不出,还看什么病,一群庸医,他明明是个男的,虽然被周奶娘和慕容清染这两个妖女欺负,被迫穿上了周奶娘平日所穿的衣服,还抹了胭脂,半头银发还被插了一支朱钗,但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儿的手脚,还是很明显的好吗。
“都退下。”慕容清染挥手,将这些个大夫喝退。
呵哈哈哈哈……还未等这些个大夫走远,熊达便大笑起来,“还别说,齐先生,老子刚刚就想笑了,憋死老子了,哈哈哈,你穿得什么鬼模样,齐先生,真有你的,别说老子,那慕容鹤老匹夫也一定认不出你来!”
“熊达,若你喜欢,你也来穿一下。”齐恪皮笑肉不笑。
“别,给老子穿上娘们的衣服,老子还不如死了算了,老子可没有齐先生您这般的花容月貌,呵哈哈。”熊达幸灾乐祸。
周奶娘见慕容清染笑过之后,一脸凝重,便劝道,“小姐,您先别急,我们再想想法子,齐州府的大夫不行,还有齐州附近的州县,再不行,我们上汴州,天子脚下,能人异士更多,说不准……”
“奶娘,你我都清楚,这世上能救齐先生的,只有那一个人。是我太自负了,总以为这天底下,有的是名医,总有一个人能治好齐先生,但我今日才知道,是我的任性,让我在自欺欺人。”天下名医虽多,但在祁山主人面前,他们谁敢再自称名医,否则当年杜延社杜先生何必从汴州千里赶去祁山求见祁山主人,哪怕在山下足足徘徊数月,都还不肯放弃,宫廷深院,难道御医不够多吗。
慕容清染看了眼瘫软在花梨木椅上的齐恪,一语双关道,“奶娘,你也不想齐先生一辈子都站不起吧。”
周奶娘脸一红,“站不起来最好,免得他手脚好了,又到处拈花惹草,败坏那些个良家女子的清白。”
慕容清染意味深长地笑笑,周奶娘的脸更红了。
“慕容小姐,您的好意我都心领了,命里注定我有这一劫,我齐重安想躲都躲不掉。”齐恪慵懒地趴在椅背上,“不就断个手脚吗,至少我齐重安还活着,嘿嘿,若您真心疼我,要不送我几房如花美眷,这我倒是很乐意接受。”
“你都断了手经脚经,那事,你还能做得了吗?”周奶娘嗤之以鼻。
“怎么不行,不信,你来试试!”齐恪不甘示弱地回了过去。
熊达瞪大了眼珠子,怪异大叫,“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啊,小姐还在这里呢,也不知道收敛些。”
这一喊,周奶娘和齐恪才惊觉,好像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顿时,两人面红耳赤,恨不得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之后,两人不约而同望向慕容清染,这般惊世憾俗的话语,若是被世人知道了,除了背上奸夫淫妇的骂名,还不得沉塘,但慕容清染倒没什么反应,脸上依然神色如常,周奶娘心里一阵懊恼,惨了,她该怎么向死去的侯爷、夫人交代,五小姐身为尊贵的侯府小姐,竟然连听了这等话都可以接受,那些矜持、礼法,似乎这些年都没学会,呜呜,侯爷,夫人,我有罪啊。
齐恪用眼神瞥了周奶娘,责怪周奶娘其身不正,带坏了好端端的一个侯府小姐,周奶娘恼羞成怒,走到齐恪面前,用力拧了齐恪几下,痛得齐恪哇哇叫,齐恪心里委屈,到底是谁先开口提这事的,有本事说,没本事承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