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娘骂的这些,韦姨娘何尝不知道,她哭得伤心,“贱妾知道韦虎罪该万死,但贱妾就他一个大哥,他死了,贱妾在世上也没有亲人了。五小姐,贱妾求求您,告诉贱妾吧。贱妾为您做牛做马,为您甘愿做任何事!”
韦姨娘重重磕头,再怎么不是,她也不能不管大哥韦虎的死活啊。
“在本小姐回齐州之前,你大哥应该在前往江南的大船上了。”韦虎留在齐鲁之地,终归难逃一死,慕容鹤会拿他向定远伯府抵罪,定远伯会杀了韦虎,这些都不是慕容清染愿意看到的,倒不是慕容清染看在韦姨娘的面上要救韦虎,而是,如定远伯马荣这样的,能给慕容鹤使绊子的人在齐鲁之地并不多,除了那位远在青州的齐王。
“你刚刚在赵氏那里表现得不错,本小姐很满意,本小姐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你将本小姐交代给你的事办妥了,本小姐自然会给你大哥留一条命,否则,你日后每年上江头去祭拜你大哥吧。”
慕容清染说话平淡,但这平淡的声音中,却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冷漠。
“五小姐恕罪,不是贱妾不肯尽心,而是侯爷……侯爷已多日未到贱妾的房里。”韦姨娘吓得哆嗦。
“府里又有了新的姨娘?”慕容清染狐疑。
韦姨娘摇头,“不,侯爷这几日哪里都未去,也没有纳新的姨娘进府,而是去了当年……”
“我娘住的地方。”慕容清染一声冷笑。
吓得韦姨娘道,“不过请小姐放心,您给贱妾的药,贱妾很早就已服下。”
慕容鹤是个心思缜密的人,给他下药,无疑是自寻死路,但若服药的是韦姨娘,那慕容鹤就察觉不到了,除非慕容鹤这辈子都不碰韦姨娘。慕容清染抬手,“起来吧。”谅韦烟儿也不敢骗她。
韦姨娘战战兢兢站起,将最近府里发生的事,向慕容清染一一回禀,“府里上下都有传言,说侯爷杀兄夺位,还说已故侯爷之子,就是小姐您的大哥慕容昊尚在人世。”
慕容清染这些早已知晓,慕容鹤杀兄夺位的消息是她让人传出去的,至于大哥慕容昊,这个事可能是府里人心惶惶,以讹传讹,慕容清染眼里悲伤,大哥的死,是她亲眼所见,十年了,她隐忍十年,为的就是给爹娘、大哥他们报仇。
“慕容鹤有何反应?”慕容清染最期待的,就是她这个卑鄙叔父听到这些传言被气得吐血,失了理智,当然,若是活活气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听侯爷身边的韩升说,侯爷这几日睡得不安稳,常常半夜惊醒,噩梦连连。”
韩升是慕容鹤的贴身护卫,此人对慕容鹤极为忠心,但韦姨娘从他口里轻而易举探到慕容鹤的消息,便知韦姨娘已得手,慕容清染玩笑道,“他日事成,这韩升,本小姐就送与你,给你当贴身护卫。”
韦姨娘脸上又羞又红,慕容鹤虽贵为侯爷,但年纪比韦姨娘大了三十余岁,即便保养的再好,也难挡那老去的相貌,而韩升不同,正是壮年,武功又不错,还对韦姨娘言听计从,韦姨娘也就只有在韩升身上,感受了身为女子的满足。
听到这些,慕容清染就放心了,原本她还想着让周奶娘再去请四姐慕容清鸾过来晚上陪她,不过这个卑鄙叔父最近焦头烂额,估计也没心思惦记她,而且她的头上受了伤,看慕容鹤刚刚紧张的样子,比她更不希望她毁了容貌,应该不会再来刺激她,慕容清染嘴角笑得讥讽,被自己的这个变态叔父盯上,还可能每日被这个叔父朝思暮想,她可真是倒霉。
“小姐先休息,贱妾告退。”韦姨娘禀报完,便施礼,“侯爷那里,还等着贱妾回去,将小姐您的伤势告知他。。”
慕容清染摆手,“退下。”
韦姨娘恭敬地倒退,及至退到门槛口,才转身离开。
周奶娘端了茶盏,递给慕容清染,心疼道,“小姐,您是金贵之体,那赵氏算什么,一个低贱的老恶妇,您若瞧着她碍眼,我就让熊达、熊炜兄弟两出手给您收拾了。您何苦自己挨她那一顿打。”
“我若不受点伤,慕容鹤又岂会放过我。”慕容清染自嘲,“能躲一日是一日。”
“慕容鹤他敢!”周奶娘气得发抖,“他要再敢碰小姐您一下,老娘就把他阉了!大不了一命赔一命!”如今小姐已长大,没有她也能活下去。
“切莫冲动。”杀慕容鹤容易,但慕容鹤骤然死去,便是以王侯之礼入葬,还能葬于慕容氏一族的祖坟,这教她如何告慰九泉之下的爹娘、大哥,她这个卑鄙叔父,该逐出慕容氏一族的族谱,更该千刀万剐,将他的狼心狗肺,丢到乱葬岗,风吹雨淋。
慕容清染眼里血腥之气渐浓,她握着茶盏的素手险些捏碎茶盏,“奶娘,是你教我的,君子之仇,十年未晚。我们十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这个月。但在这之前,我们还有要事。”
要事是什么,周奶娘当然明白,“小姐,这件事您别管了,既然有大牢的地形图在,将齐重安救出来,不难。”
定远伯府的施压,杀兄夺位的流言,还有沈夫人那些人的挑事,慕容鹤这两日的日子确实不好过,慕容清染将这些全部用来对付慕容鹤,借刀杀人,自己却躲在了暗处,周奶娘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小姐出一次府,所做的事何止这些,况且救齐重安一直在小姐的计划中,再加齐州知府郑大人是个明哲保身的人,事事都不敢拿主意,只听慕容鹤吩咐,慕容鹤现在让他去抓那些造谣的人,郑大人哪赶得急来齐州大牢。
“救出来后,就直接……”慕容清染用手指沾了茶水,在周奶娘的手上写了‘济阳侯府’四个字,周奶娘就明白了,在押的犯人逃脱,齐州必然满城追铺,但有一个地方,郑大人绝不会来搜查。借郑大人十个胆,也不敢来搜济阳侯府,更不敢来搜小姐的闺房。
慕容清染放下茶盏,走了两步,“未免起疑,你将那些关押在牢中的囚犯,皆放了,出大牢后,再放一把火。”
齐州大牢关了那么多囚犯,都放了,她一个晚上哪忙得过来,周奶娘抹汗,暗忖着要不要带上熊达他们几个,反正熊达那老小子是绿林出身,放火劫囚的,是他的老本行。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