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宸看见薛一彤跌落在地,捂着肚子,脚上还流出一条一条犹如红线的鲜血,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先放到床上去。
“墨宸……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薛一彤疼得都快撑不过去了,硬靠着意志逼迫自己清醒,紧紧握着墨宸的手不放。
感觉,下身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破了。
她恐惧不已,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墨宸倒淡定,只是把手抚在她的肚皮上,轻声地说了一句:“调皮!”
奇怪,薛一彤的肚子就在瞬间不疼了!而且,脚下的血,也倏然停止!
她眼眶起了雾,没来得及高兴,先望着墨宸。
墨宸轻轻一笑,“看来,我们这孩子有点调皮,不过才几天,居然敢和母后开玩笑了。”
玩笑?什么玩笑啊?
墨宸伸出手,把桌上的空碗取过来,给她展示道:“这里面,加了麝香。麝香这种药如果在怀孕初期吃,会导致落胎,或胎死腹中。若在怀孕5月或以上吃,便会导致难产,有可能母子都活不成。”
薛一彤扶着床头,接过墨宸手中的那个空碗,满脸疑惑地嗅了嗅。
原来,这种就是麝香的味道啊?
不是吧?薛爷爷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总不会连安胎药和堕胎药分不出来啊!
薛一彤赶紧扣喉,要把刚刚喝过的东西全吐出来!
墨宸则轻拍着她的背,笑着说:“你在干嘛啊?麝香对普通胎儿来说,杀伤力也许大。但对我们的孩子来说,不过是一个小玩笑罢了。”
他给她热了一条毛巾,对折成长方形,敷着她的腹部上给她暖着。还体贴地替她清理掉腿上的血迹,换掉被血迹弄脏的床单。
一代冥王换床单见过不?薛一彤就亲眼见到了。
她安分守己地坐在梳妆台前,望着这个男人忙碌地给她把床单套上,有那么一刻……她感觉都要把第二个孩子的名字想好了。
铺床的男人忍不住心中的窃喜。
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薛一彤急忙继续刚刚的话题:“对了!墨宸,你说对我们的孩子来说,只是一个小玩笑是什么意思啊?”
真不能让这只有两人的房间安静下来,因为一旦安静下来,她的脑子就会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墨宸微微勾唇,“我们的孩子是阴胎,根本无惧这种阴物。麝香对他来说,是保健品。他刚才不过是和你这个母亲开个玩笑而已。你这个当妈的那么容易相信人,以后肯定被这孩子欺负。”
他说着说着,忽然走到薛一彤的面前,挠了她的下巴一下。就好像挠猫儿那样。
呸,薛一彤才不是猫呢!她嘟起嘴,推开他的手,不满道:“哼,就算我被欺负,不还有你吗?!”
墨宸突然俯下身子,亲了她一口,意犹未尽道:“那很难说。我可能会联合孩子一起欺负你。”
薛一彤“……”。可这时腹部却莫名的传来一阵温暖。
她抚摸着平坦的腹部,仿佛能够感应到这里面的孩子不怎么认同爸爸所说的。
哼,孩子是她生的,她也不信他会联合他爸来欺负她。他们一个是神明,一个是半神,若真如此,她岂不是要被欺压惨了!
薛爷爷会不会也是因为担心这个,才给了她一碗可以滑胎的麝香呢?
墨宸轻笑,捏了薛一彤的脸一下,道:“想什么呢!那碗药根本就不是薛康桥给的。而且,给这碗药的人也不知道,我们的孩子不怕这个。”
啊?可刚刚桌上的那张字条,那个字迹明明就是薛爷爷啊!
墨宸真不知道该说他这夫人愚蠢还是单纯好。
“字迹是可以模仿的。更何况,你爷爷不是有一个与他一起成长的兄弟吗?”
薛二叔公?!
脑海浮现的那个人,让薛一彤惊讶得合不上嘴巴。
墨宸连忙托起她的下巴,替她把张大的嘴巴合上,还带点玩味心重的笑容,对她说:“没错。看来,你们薛家也需要清理门户了。你的二叔公他,很怕死。”
薛一彤“……”。
不过,墨宸说得也对。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只会有无数次。为了薛家的其它人,为了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宝宝,她无论如何都得狠心一次,像李崇德那样的!
可是,翌日一早,根本不需要薛一彤先大吵大闹,薛爷爷就和薛二叔公在院子里争执起来了。
这两个老人家中气十足的声音,能够把一整个薛家庄的人都吵醒!
薛一彤随便披了件外套,就慌张地出了房门,三步当作两步地朝传出争吵声的院子走去。
刚到院子,薛璟垣就已经站在那里,兴致勃勃地向她挥手。
“怎么一回事啊?”她走向前去。
薛爷爷和薛二叔公还在那里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愿意让步。薛爷爷要薛二叔公立即收拾行李滚蛋,薛二叔公则强调薛爷爷没有权利这么做!
薛一彤安静地看着。有那么一瞬,当薛二叔公的视线正好对上薛一彤那独特的异瞳时,她能感觉出他内心的惊慌,还火速地转移视线。
心有鬼吗?
薛璟垣站出来,挥挥衣袖,活像那些天桥底下的说书人,古灵精怪地道了一句:“其实,爷爷他们吵架,都是因为小彤呢!”
他边说边取出藏在身后的残渣,给众人展示。乌黑黑的残渣里,有着重重的中药味,与薛一彤昨晚房里的那碗“安胎药”味道极为相似。
薛良燕向前去,用手翻了翻那些残渣,禁不住大喊:“这不是麝香吗?!小彤,你可没有喝下去吧?”
笑话,薛二叔公的计谋如此好,以她的智商,当然把一整碗都给喝光不剩啦!
薛一彤嘴角不自然地抽动。大姑,您不是西医吗?怎么突然懂中医药材了?!
“咳咳!”薛璟垣轻咳了一声,把注意力都往自己身上带,继续说下去,“麝香是堕胎良药,这是众所周知的。但咱们二叔公啊,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居然敢把这个熬成安胎药给小彤喝。还好咱们小彤怀的不是普通人胎,压根儿就不怕这个。要不然,今天就是我们给小彤的小孩立碑的日子了!”
“呸!”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就连薛大伯和大伯娘也看不惯薛二叔公此次的所作所为。
薛一彤怀疑这一大清早的吵架秀就是墨宸搞出来的,配合着薛家所有人。毕竟,除了他,谁会知道麝香对他们的孩子没有坏处啊!
“你给我滚!从今往后,我薛康桥和你薛康毅,再无任何关系!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不过,也是多谢了这场大龙凤,薛爷爷总算到达了容忍的极限,把二叔公一家全赶出庄子。
薛二叔公纵使不认为自己有错,薛大伯和大伯娘都已经无地自容了。打包好行李,这就离开。
薛一彤站在薛家庄大门口目送着他们。望着他们一家落寞的背影,在太阳下被拉长的影子,就算拥有价值不菲的豪华房车也不会快乐的。
有钱又如何?有钱就可以不用死了吗?
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抚摸着肚子,转身回到庄子里。没了薛二叔公一家,这庄子的气息总算恢复以往的平静。
“哎哎哎!小彤啊!既然已经怀孕了,就不要乱跑啦!你不小心喝了那些麝香,要不要给大姑检查看看啊?”而自从送走了喻可欣之后,薛璟垣也恢复了以前的本性——超级大妹控。
尤其是对怀孕的薛一彤,更是贴身伺候,形影不离的。
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却又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不同的也许是:她现在是薛家的当家、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小生命。还有,薛家不再是榜尾了吧!
薛一彤握起挂在胸前的七生石。没想到经过喻可欣的怨情后,它的白色部分又往上蔓延了几分。
不知不觉又得到一个功德,挺好的。
墨宸也因为这个,特意嘱咐灵合会别给薛家过于困难的任务。
现在,她偶尔和薛璟垣一起外出去除一些小鬼小怪,或给人看看风水,日子还算过得挺轻松自在的。
只是,随着怀孕的日子越来越深,薛一彤便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有点奇怪。她最近总会在中午的时候嗜睡不已。
睡着过后,又会来到一个荒芜之地,看见一口深井。
起初,她没敢走近。
但一连几天都是这个怪梦,让她终于鼓起勇气,走到井边去看看。不料,这井底竟是黑黑如墨的水而已。
“什么啊…….”故弄玄虚了好几天,结果就是让她看这个的吗?!
她从梦中惊醒过来。
因为这个梦好像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薛爷爷也说有些孕妇怀孕初期会做些胎梦,所以她不怎么放在心上,也没和墨宸说。
每天一如往常地给别人看风水,除邪什么的。
直到这一天,她在外给别人看风水,忘记时间,看得有些迟了。
“哎呀,我说这个老头子怎么唠唠叨叨的啊……看个风水问东问西的,导致我们都迟了。小彤啊,我看要不待会儿你就直接在车上午睡吧!我一定慢慢驾,把你安全载回到薛家庄的。”
薛璟垣着急地启动面包车的引擎,却发现怎么也启动不了。
该不会……是在这时候坏车了吧?!
看着手表上的针缓缓指向午时三点,薛一彤站在路上的身子开始摇摇欲坠。
“哎!”薛璟垣急忙伸手接住他这嗜睡症又犯的妹妹,将她扶到车上去休息,自个儿拨打拖车服务的热线。
哎,看来他也是时候换一个好一点的车子了。
薛一彤躺在面包车上,听着薛璟垣与拖车服务对话的声音,渐渐陷入一种迷离的状态。
这种状态其实与她在被活埋生葬的时候挺相似的。就是还有自觉,意识清晰,但却感觉在做梦那样,穿过了某些时空,来到那一口深井前。
“哎。”薛一彤轻声叹气。想必这一次,她又得望着这口深井,完成她的午睡了。
“哎呀!”可是,这一次好像有点不一样。她能够感觉到肚子里的小玩意儿踢了她一下!
才三个多月……肚皮都还没隆起,这小玩意儿下手怎么如此重啊?!
“哈……”薛一彤还没来得及安抚肚子里的小玩意儿,便蓦然感觉到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出现在自己的身后,紧紧地将她抱住,还在她的耳朵旁呼气!
冷,好冷!透心彻骨的寒冷!
她正想要回头,好好看看这个抱住自己的人,不料却听见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
“伶儿……我的夫人,你原本就是属于我的……”
这!这不就是她被活埋生葬时,曾经在棺材里出现过的声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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