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一彤这才知道,原来楼满天不是巫族,只不过是一个在巫术上拥有惊人天赋的平凡人。
他身上的巫术完全是自修而来的。他当初一心想要成为巫族族长,带领巫族发扬巫术,但却被当时巫族的族长揭穿来历,嫌弃出生,给赶了出来。
一句‘娼妓之子’,‘名不正则言不顺’活活把一个曾经心中有梦的少年撕裂得淋漓破碎。
因为秘密被揭穿,恼羞成怒的楼满天急急地朝薛一彤攻来,招招夺命,恨不得就把眼前人的心脏给掏出来!
薛一彤连忙随着脑里红色身影的第三式刻画,用手心转动手中的桃木剑,像是一个圆轮子那样,迎接楼满天。
圆轮子的锋利仿佛比第二式还要厉害一倍,防守时楼满天的剑根本无处近身,攻击时却对楼满天剑剑刺肉。
不一会儿,楼满天的身体就被这圆轮子折磨得体无完肤,筋疲力尽地倒下来了。
原来,他熬不过第三式啊!早知道一上来薛一彤就直接用这一招对付他了!
楼满天不忿地朝平地打了一拳,道:“可恶!你根本不明白……我为了这些……付出了多少用心……”
薛一彤收起剑,俯视着地上的人,“那你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楼满天别过脸,攥紧拳头,咬着下唇,仿佛都要把这片薄唇给咬出血来了。
薛一彤道:“看来,你是知道的。”
那个将他赶出巫族的族长,便是他的亲生父亲。
“知道又能怎样?!我不过是那个男人一次风流过后的错误!真是该死,亏我还用尽一切要替他复原他心心念念的巫族……可他……”
楼满天梗住,随后再用力朝地面挥了一拳!
仿佛,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了。
一滴滴晶莹的眼泪掉落在地,泪水和泥土混合起来,被大地吸收过去了。
楼满天不忿道:“他从来都不曾看我一眼!我好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我比起那些胆小怕死,现在藏匿起来,假装平凡人的巫族遗孤,有什么差的?!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嫌弃我……到死都不肯认我……”
果然,可恶之人通常都有可怜之处。
“那你可知,为了维持巫族的优良血统,巫族之人是不能和外人联姻的?”这时,用锁链把自己绑起来的黑无常说话了,
“一旦他们发现了你和你母亲,按照巫族族规,他们只会把你给杀掉。”
“这……”楼满天惊愕的表情让薛一彤明白,他事前并不知情。
多少悲剧结局,便是源自于“不知情”这三个字啊?
她无奈地仰天长叹,“哎,你父亲终究是要护着你,无奈逆子不知强父心意,错把良心当狗肺了。”
楼满天手抓了一把黄土,嘀嘀咕咕地重复道:“不可能……”
“黑无常,这里就交给你吧!”而薛一彤也不想与他过多废话了,连忙向角落的黑无常挥挥手。
黑无常立即松脱捆绑在自己身上的勾魂锁链,然后把楼满天体内的魂魄给强扯了出来。
一代的巫师终于完美落幕,就算生前多震天撼地也好,在黑无常手中便只成一缕罪魂,是要被押送到十殿阎王那里去做审判的。
而且,按照他这三百年来作案累累,可能除了扬善的一殿和轮回的十殿外,其它的阎王殿他都得走一趟。
薛一彤手握着桃木剑,从这小宅里走了出来。解决这件事后,所有误会都得以解开了,她的心情非常的好。
就是脖子上的这道伤痕不知道会不会留疤。那楼满天紫黑色的长指甲,都不知道有没有毒的呢!
嚓嚓――
薛一彤把刚刚英勇杀敌的桃木剑当作一把砍草的刀子,砍掉那些一一阻挡她去路的长草。
不料,一个墨色澜衫,花白青丝的身影就站在这堆长草后面的一棵杨树下,迎着拂面而来的微风,在等着她了!
见着日思夜想的人,她的鼻子忍不住一酸。
“彤儿。”那人磁性的声音,更是好像有吸引力那样,把她整个魂魄都给吸了过去。
墨宸!是墨宸!是她的墨宸!他过来接她了!
她踏出沉重的步伐,心里算着走向他的步数。一步、两步、总共四十八步,刚刚好是这组四十位数里,唯一寓意挺好的数字。
可她又不大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于是僵硬地伸出手,环抱着那个人挺直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胸前,想仔细聆听这个人的心跳。
好冷啊……好像在抱着一块大冰块,可是又因为太久没抱过了,所以不舍得撒手。
那个人的胸膛起起伏伏,但她的耳朵里却只听到一片平静。
啊,差点忘了,他是神明,不是人啊……
“彤儿,我好想你。”
不是幻觉。她抱住他了,她终于见到他了!
“彤儿?”
“嗯?”薛一彤应声抬头,不料却见到他放大的脸。随即唇上感觉到一丝冰冷的触感,触发的迷离感游遍全身!
“唔……”她想起那日喝下的血,心生恐惧,潜意识地出手要推开他,身子也往后退去。可是,面前的人似乎早就洞悉她的想法了。
他一句句的“彤儿,我好想你”就好像一道魔咒,把她的身子紧紧箍着。
感觉,他更加深入了。
伶儿――
蓦然,这个名字出现在她的脑里!
吻着她的人也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眸子里犹如白雪纷飞的寒冷,凝望着她,沉默不语。
她就知道……这一天早晚是要到来的。
“墨宸……伶儿……是谁?”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问出这一段话后,眼前便倏然一黑,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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